从大家眼中的他们两人的恋爱关系来看,这对异国恋人呈现出的是一种比较稳定和甜蜜的状态。
他们不常在人前刻意秀恩爱,但通过彼此的成长、互相的支持、以及朋友间偶尔捕捉到的细节(如洛锦川提起刘晓艺时的神情语气,刘晓艺谈起未来时自然包含对方的规划),旁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深厚的联结和信任。
这是一种可以彼此关心的程度,超越了简单的陪伴,是灵魂层面的相互看见和共同成长。
火锅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欢声笑语充满了小小的隔间。这一刻,学业压力、工作繁忙、异地思念似乎都被暂时搁置。
友情、爱情,在这滚烫的烟火气中得到了最温暖的滋养。周漾和齐明扬的相聚是甜蜜的慰藉,而关于洛锦川的谈论,也让刘晓艺感觉他仿佛并未真正远离。
她知道,当这顿火锅散场,每个人又将回到自己的战场上奋斗,但这样的相聚,如同加油站,给了他们继续前行所需的温暖和能量。
看着对面默契互动的好友情侣,刘晓艺对自己和洛锦川的未来,也充满了更加踏实而明亮的信心。
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火锅店明净的玻璃窗,暖暖地洒在三人身上。经历了最初重逢的兴奋,话题渐入深处。
锅底还在微微沸腾,红油翻滚着花椒与辣椒的香气,仿佛也呼应着各人心中不同的烦闷与困扰。
周漾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爽朗:“唉,跟你们说说我们那‘多姿多彩’的基层生活吧。”
她夹起一片毛肚,却没有立刻吃,像是在组织语言。
“我现在真是名副其实的‘螺丝钉’,”周漾抿了口饮料,神情认真起来,“下了基层派出所,坐在前台接警和采集信息是家常便饭。
从夫妻吵架、邻里纠纷,到电动车被偷、噪音扰民,还有各种消费投诉、走失寻人……几乎涵盖了你能想象到的所有‘人间烟火’的烦恼。大部分时候,事情并不严重,但处理起来特别耗费心力。”
她顿了顿,回忆起印象深刻的几件事:“有次一对老夫妻来报案,说儿子儿媳不孝,不给生活费。
我们上门去调解,发现其实是老人观念比较传统,希望儿女天天陪着,但年轻人在外打拼实在忙。两边都有委屈,都觉得自己有理。我们夹在中间,既要安抚老人情绪,又要理解年轻人的难处,最后帮着联系了社区,看能不能多组织些老年人活动,分散老人的注意力。
结果呢,老人觉得我们‘和稀泥’,没解决问题;年轻人嫌我们‘多事’。处理不了的才找相应的师傅和熟悉的警员处理,师傅们经验丰富,几句话就能说到点子上,我们还得在旁边学着。”
“还有些警情,比如消费纠纷,我们只能记录、转给市场监管部门,但群众不理解,觉得‘警察怎么不管?’我们得一遍遍解释职权范围。
加上是新来的实习生,我们也往往需要做一下挨骂和顶雷的先锋,遇到情绪激动的群众,被指着鼻子骂几句,也是常事。”
周漾苦笑了一下,“刚开始特别委屈,觉得凭什么呀。后来师傅说,群众有情绪,首先得有个出口,我们穿着这身制服,就得先受着。
把道理讲清楚,把程序走到位,该帮的帮,不该我们管的解释明白,时间长了,人家会理解的。”
她眼睛望向窗外,似乎在回忆什么:“当然,也有些哭笑不得的事儿。有天夜里值班,接到报警说‘有不明生物入侵,很吓人!’
我们全副武装赶过去,结果发现是只误闯民宅的大刺猬,缩在墙角。
户主是一对年轻情侣,吓得不敢动。最后我们找了个纸箱,小心翼翼把它‘请’了出去,放归附近的公园。回来写报告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
刘晓艺和齐明扬听得入神,时而跟着皱眉,时而又被逗笑。他们能想象那个场景:严肃的警服与憨态可掬的刺猬,紧张的出警与充满生活气息的解决方式。
“这些琐碎的事情处理多了,”周漾总结道,眼神变得沉稳了些,“我的心理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以前在学校,面对的都是模拟案例,真到了现场,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事,才明白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
现在,至少接到再急的警,心里先有个谱,知道第一步该做什么,该找谁,该怎么说话。学会了倾听,学会了耐心,也学会了在规则和人情之间寻找平衡点。
就是有时候,下班回到住处,脑子里还嗡嗡响着各种声音,得缓好久。”
听着周漾的讲述,刘晓艺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同于影视作品的、真实而充满颗粒感的基层派出所图景。那里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案,更多的是维系社区基本秩序、调解人间小摩擦的细水长流。
这份工作需要的不仅是勇气和正义感,更是极大的耐心、沟通技巧和心理承受能力。
“真不容易,漾漾。”刘晓艺由衷地说,给周漾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虾滑,“听着都觉得压力好大,但你也真的成长了好多。”
“可不是嘛,”齐明扬也接口,看着周漾的眼神带着心疼和骄傲,“她现在跟我打电话,说起这些事,分析得头头是道,有时候还给我‘普法’,告诉我遇到类似情况该怎么处理最有效。我都觉得她快成半个社会学家了。”
周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别光说我,晓艺,你呢?研究生生活,还有你那个配音社团,都还顺利吗?”
问到自己的近况,刘晓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轻轻叹了口气。
“学业上,也确实遇到点麻烦。”她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认真说道,“陈教授希望我做的那个关于‘播音员声音表演与身份建构’的课题,进展不是很顺利。
我收集了不少一线播音员、主持人的访谈资料,也整理了一些经典节目的声音样本做分析。但研究生项目发现有的数据还是比较单一向。”
她微微蹙眉,思考着如何表述:“比如,我访谈的对象,虽然来自不同平台,但大多还是传统广播电台或早期电视出身,他们的经验和认知,更多是基于‘机构权威’和‘专业规训’下的‘表演’。
对于现在很多新媒体主播、独立播客主那种更个人化、更去中心化的声音身份建构,我的样本覆盖就不够。无法比较好的体现他们的依据和提出的问题。”
“而且,”她继续道,“声音的‘表演性’和‘身份感’,是一个非常主观、非常内在的体验。我现有的访谈和文本分析,更多是事后描述和理论阐释,缺少在真实播出现场、即时互动中,那种微妙身份切换和表演调整的‘过程性’数据。
陈教授看了我的中期报告,也指出了这一点,说我目前的论证,有点像‘用解剖图来解释舞蹈’,知道结构和原理,但没抓住动态的神韵。
所以,还需要后续的大量的数据的采集。可能需要设计更细致的参与式观察,甚至尝试和一些新媒体主播合作,在可控范围内记录他们的创作和互动过程……想想就头大,时间和可行性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