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集：验证初稿
秋风掠过有熊氏部落的聚居地，枯黄的茅草在风中簌簌作响，带着几分萧瑟。轩辕站在议事的石屋前，望着远处几个正在晾晒草药的族人，眉头微蹙。石屋内，数十卷竹简整齐地码放在石案上，竹片的清香混杂着墨汁的微涩，弥漫在空气中——那是《内经》的初稿，凝聚了他与岐伯、雷公、伯高、少师等人多年心血的结晶。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轩辕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拂过一卷竹简，上面是雷公记录的诊案，字迹工整却带着几分青涩。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岐伯，这位头发已染上霜白的老者正捧着一卷关于经络的篇章，目光沉静如深潭。
“岐伯，”轩辕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初稿虽成，但医道关乎性命，半点马虎不得。我们需用它来诊治族人，验其真伪，方能安心传之后世。”
岐伯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轩辕所言极是。理论如舟，实践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唯有在诊治中检验，方能知其是否可行。”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妇人的啜泣。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背着老母亲匆匆赶来，老妇人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嘴唇干裂，一路上不住地咳嗽，每一声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撕扯出来，带着浓浓的疲惫。
“轩辕首领，岐伯先生，求你们救救我娘！”年轻男子声音哽咽，将母亲轻轻放在石屋中央的草席上。
轩辕上前，按捺住男子的慌乱，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先观老妇人面色，潮红中透着一丝不正常的亮泽，这是岐伯曾说过的“热入营血”之象；再俯身听其呼吸，气粗而促，夹杂着痰鸣，正是“肺热咳喘”的表现。
“何时起病？”轩辕问道，声音沉稳，试图安抚男子的情绪。
“前日淋雨，夜里便开始发热，咳嗽不止，喝了草药也不见好。”男子急道。
轩辕翻开《内经》中关于外感热病的篇章，竹简上写着：“外感风寒，郁而化热，肺失宣降，则咳喘发热。治当清热宣肺，化痰止咳。”他回忆起书中记载的一个方剂，由黄芩、杏仁、桔梗等几味草药组成，标注着“适用于肺热咳喘”。
“取黄芩三钱，杏仁五钱，桔梗三钱，加水煎煮，温服。”轩辕对身旁的药童吩咐道。药童应声而去，很快便取来草药，在石屋角落的陶釜中熬煮起来，苦涩的药香渐渐盖过了墨香。
老妇人服下药后，众人静静等候。半个时辰过去，她的咳嗽渐渐减轻，呼吸也平稳了些，脸上的潮红褪去少许。年轻男子喜极而泣，对着轩辕和岐伯连连叩拜：“多谢首领，多谢先生！”
轩辕心中稍定，这是初稿验证的第一个成功案例。他让雷公将此事详细记录，注明“依《内经》方剂施治，半时辰后症状缓解”，并特意在旁边标注了草药的用量和煎煮方法——这些细节在初稿中虽有提及，却未如此具体，实践后补充方能更完善。
然而，并非所有验证都如此顺利。几日后，部落里一个孩童患上了腹泻，每日数次，粪便清稀，面色发白，精神萎靡。轩辕查阅初稿中关于“泄泻”的论述：“脾失健运，水湿下注，则为泄泻。治当健脾利湿。”书中推荐的方剂以白术、茯苓为主，称“可健脾燥湿”。
他按方配药，让孩童服用。谁知两日过去，孩童的腹泻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发虚弱，连哭声都变得有气无力。孩童的母亲抱着孩子，泪水涟涟地找到石屋：“轩辕首领，这药怕是不对症啊……”
轩辕心中一沉，连忙仔细查看孩童的状况。他发现孩童不仅腹泻，手脚还微微发凉，舌淡苔白，这与书中描述的“脾湿”虽有相似，却多了几分寒象。他重新翻阅初稿，发现关于泄泻的论述中，只提到了“湿盛”，却未细分“寒湿”与“湿热”。
“是我疏忽了。”轩辕自责道，“孩童泄泻清稀，手足发凉，实为寒湿困脾，而非单纯的湿盛。书中方剂虽能利湿，却无温阳散寒之效，故而无效。”岐伯在一旁补充道：“寒者当温之，湿者当燥之，此例当加干姜、附子等温阳之药，方能见效。”
轩辕立刻调整方剂，在原方基础上加了干姜一钱，附子少许，重新煎煮后给孩童服用。这次，不到一日，孩童的腹泻便止住了，精神也慢慢恢复过来。
当晚，轩辕召集众人在石屋议事，将此事提出。“《内经》中关于泄泻的论述不够详尽，未分寒热，险些误事。”他将孩童的症状、初治无效的原因、调整后的方剂及效果一一说明，“实践告诉我们，病症复杂多变，书中理论需更细致，方能应对万变。”
岐伯点头：“当在‘泄泻’篇中补充‘寒湿’与‘湿热’的辨别，寒湿者加干姜、附子，湿热者加黄连、黄柏，如此方能周全。”雷公立刻提笔，在竹简上记录下这一修正，字迹因急促而微微颤抖，却透着严谨。
类似的修正时有发生。有一次，一个猎人被毒蛇咬伤，腿部肿胀发黑，疼痛难忍。初稿中记载“蛇毒入血，当清热解毒，活血消肿”，推荐用蒲公英、紫花地丁等草药外敷。轩辕依此施治，肿胀却蔓延得更快。
他急忙与众人商议，伯高忽然想起曾在南方部落学到的知识：“毒蛇种类不同，毒性亦有差异，有的偏于热毒，有的偏于瘀毒。此蛇毒似以瘀毒为主，单用清热解毒恐不足。”众人查阅各地医案记录，发现南方部落对付瘀毒蛇伤时，会在草药中加入活血化瘀的丹参、红花。
轩辕立刻调整药方，加入丹参和红花，重新敷在猎人伤口处。果然，肿胀的蔓延渐渐止住，几日后续治，猎人便痊愈了。这次，他们在《内经》的“虫兽伤”篇中，补充了“蛇毒有热毒、瘀毒之分，治当辨证加减”的内容，并附上了不同蛇毒的辨别方法——这些都是初稿中未曾涉及的细节。
验证的过程中，不仅是方剂，针灸的论述也得到了完善。初稿中记载“针刺合谷穴可治头痛”，部落里一个男子头痛欲裂，轩辕按图针刺合谷穴，效果却不明显。男子痛得满头大汗，捂着额头呻吟：“还是疼……”
轩辕仔细查看穴位图，发现图中合谷穴的位置标注得有些模糊，只说是“手背虎口处”。他让男子伸出手，自己用指尖在其虎口处反复按压，当按到一个特定的凹陷时，男子痛呼一声：“就是这里！按下去头好像没那么疼了！”
原来，合谷穴的准确位置是“虎口第一、二掌骨之间，近第二掌骨中点处”，初稿中的描述过于笼统。轩辕让伯高重新绘制穴位图，用更精确的语言标注位置，并在旁边注明“按压时有酸胀感即为准确”。调整针刺位置后，男子的头痛很快便缓解了。
这样的验证持续了数月，石屋中的竹简上渐渐布满了修改的痕迹——有的地方用小刀刮去原字，重新书写；有的地方则在空白处增补，密密麻麻的字迹见证着众人的心血。每一次修改，都源于临床的教训或收获；每一个补充，都让理论更贴近实际。
一日，轩辕整理这些修订过的竹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最初编撰时的雄心壮志，也想起验证中遇到的挫折与困惑，更想起那些因修正而获救的族人。
“岐伯，”他轻声道，“这《内经》，就像一棵幼苗，我们浇灌它，修剪它，如今终于更茁壮了。”
岐伯望着窗外，秋风已过，几株耐寒的草木抽出了新绿。“是啊，”他感慨道，“医道无穷，实践亦无穷。唯有在实践中不断完善，此书方能真正造福后世。”
雷公将最新的修订整理好，恭敬地递到轩辕面前。竹简上，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温度，那是无数次诊察、无数次讨论、无数次修正凝聚而成的力量。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后面如何呢？且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