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楼的“鉴珍雅集”设在其位于万商原核心区域的七层主楼顶层。此楼通体以“流光玉”砌成,白日里光华内敛,夜晚则在阵法催动下,散发出柔和绚烂的七彩霞光,是万商原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三日后的傍晚,萧辰如约而至。他依旧维持着“林辰”的伪装,只是气色比之前略好,穿着一身略显郑重却不失清雅的月白色长衫。冰岚与瑶光自然也一同前往,作为他的“护道者”,两女均换上得体的素色衣裙,敛息凝神,姿容虽经易容术遮掩,但那份独特的气质依旧引人侧目。冰岚清冷如冰,瑶光温婉似水,一左一右跟在萧辰身后半步,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踏入万宝楼主楼,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是运用了高明的空间扩展阵法。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墨玉,穹顶镶嵌着无数自行发光的星辰宝石,柔和的光芒洒落,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宁心静神的檀香。
一层大厅人流如织,是常规的售卖区。萧辰出示请柬,立刻有容貌姣好、训练有素的侍女恭敬引领,通过一座隐蔽的传送阵,直达顶层。
顶层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中央是开阔的展示区,四周则分布着数十个以半透明屏风隔开的雅座,每个雅座都设有独立的静音与防护禁制,既能保证私密性,又能清晰看到中央展示台。此刻,已有二三十位宾客落座,气息大多深沉,修为最低也是玄仙,金仙气息亦有数道,个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显然都是万商原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某些大势力在此地的代表。
萧辰三人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只是在侍女引向他们座位(位于环形边缘一个不甚起眼的位置)时,有几道目光扫过,带着审视与好奇,尤其在感应到萧辰只有真仙初期的修为时,更多了几分玩味。
萧辰坦然入座,冰岚与瑶光侍立身后。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看到了几个“熟人”:黑蛟帮的熊力大大咧咧地坐在东侧,正与旁边一位商会掌柜模样的人高声谈笑;阴傀宗的柴管事独自坐在西南角落,依旧是一身灰袍,气息阴沉,对周遭热闹视若无睹;醉仙楼见过的钱掌柜、李掌柜也在,位置更靠近中央些,正低声交谈着。
而主持此次雅集的万宝楼管事文若清,此刻正站在中央展示台旁,与几位气度尤为不凡的宾客寒暄。其中一位,竟是商律会的执法队长严锋!他今日未着甲胄,换了一身便服,但那股肃杀之气依旧难以完全掩盖。还有一位,萧辰虽不认识,但系统扫描提示其气息隐晦强大,至少是金仙中期,且身上带着浓郁的药香与丹火气息,很可能是一位丹道宗师。
“万宝楼果然面子大。”萧辰心中暗忖。能将商律会执法队长、丹道宗师这类人物都请来,这“鉴珍雅集”的层次,比他预想的还要高。
不多时,宾客基本到齐。文若清走到展示台中央,面带和煦笑容,朗声道:“感谢诸位道友莅临本次雅集。老规矩,雅集分两部分:先是自由交流、互通有无;而后由我万宝楼出示三件珍品,供诸位鉴赏、竞购。现在,请诸位自便。”
话音刚落,场中气氛顿时活络起来。许多宾客离开座位,端着灵酒,开始与其他相熟或有意结交的人攀谈。熊力立刻端着酒杯朝萧辰这边走来,哈哈大笑:“林老弟!你可算来了!怎么样,伤好了没?那天杀的袭击者,查出来是谁没有?告诉老哥,老子替你出气!”
“有劳熊兄挂心,已无大碍。”萧辰起身相迎,举杯示意,“商律会正在追查,暂无确切消息。”
“商律会那帮人,办事磨叽!”熊力撇撇嘴,压低声音,“不过林老弟你放心,在这万商原,只要我黑蛟帮认你是朋友,就没人敢再明目张胆动你!哦,对了,你那份订单,不急,慢慢来,质量第一!”他显然也知道了萧辰店铺遇袭之事,此刻表态既是拉拢,也是施压。
两人寒暄几句,熊力又去寻别人喝酒。接着,钱掌柜、李掌柜也过来打了招呼,话语间更加客气,隐有结交之意。甚至连那位丹道宗师模样的老者,也在文若清的陪同下,远远对萧辰点了点头,似乎对他这个能炼制上品丹药的“年轻后辈”有些兴趣。
萧辰一一应对,不卑不亢。他知道,这些人情的背后,都是建立在他所展现出的“价值”之上。一旦价值不再,或者触犯某些利益,这些笑脸瞬间就会变成冷眼。
自由交流环节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期间,萧辰也主动离座,在展示区边缘走动。这里摆放着一些宾客拿出来展示或交换的物品,多是些珍稀材料、古物残片、或是功效奇特的丹药法器。萧辰凭借系统扫描,倒也发现了几样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比如一块蕴含精纯土灵力的“地元晶”,可以用于强化混沌星盘的土属性道纹;还有一小瓶“空青露”,是炼制某些高阶空间属性符箓的辅助材料。他用几瓶自己炼制的上品凝神丹,顺利交换到手。
就在他准备返回座位时,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林店主,好雅兴。”
萧辰转身,只见阴傀宗的柴管事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兜帽下的目光幽幽。
“柴管事。”萧辰拱手。
“林店主那五株凝魂草,品质确实上佳。”柴管事声音沙哑,“我宗很满意。不知林店主手中,是否还有存货?或者……对其他与神魂相关的材料、古籍有所涉猎?”
这是还不死心,想探更多的底。萧辰心中警惕,面上却露出遗憾之色:“实在抱歉,那五株已是全部存货。至于其他神魂材料或古籍,在下见识浅薄,并无收藏。”
柴管事沉默片刻,兜帽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打量他,最后缓缓道:“既如此,便罢了。希望日后,还能与林店主有合作的机会。”说完,转身离去,身影再次没入角落的阴影中。
萧辰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阴傀宗对神魂材料的渴求,似乎有些过于执着了。
回到座位不久,自由交流环节结束。文若清再次走到台前,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诸位,接下来,便是我万宝楼为本次雅集准备的三件珍品展示时间。”他笑容依旧温和,但眼中多了几分郑重,“第一件,‘金焰晶’!”
一名身着轻纱、容貌绝美的侍女,捧着一个以透明水晶罩封住的玉盘款步上台。水晶罩内,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赤金、内部仿佛有液态火焰在熊熊燃烧、散发着惊人高温与锐利气息的晶体,静静悬浮。
“金焰晶!这么大一块!”
“纯度好高!看这火焰纹路,起码是地心深处孕育万年以上!”
“此物乃炼制火系、金系顶尖仙器的核心材料,亦可辅助修炼某些霸道神通!价值连城啊!”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呼与议论。萧辰的系统也立刻给出了分析:【金焰晶,顶级火金双属性材料,纯度92%,内蕴一丝庚金本源与地心炎髓,可用于修复\/强化混沌道胎(火金属性部分),亦可炼制极品仙剑或火系法宝。估值:八千上品仙玉以上。】
果然是好东西!不过价格也高得吓人。萧辰现在全部身家加起来,也远不够。
“起拍价,五千上品仙玉。”文若清报出价格。
立刻有人出价:“五千五!”
“六千!”
“七千!”
竞价激烈,最终被那位丹道宗师模样的老者,以九千三百上品仙玉的价格拍下。老者似乎志在必得,拍下后还对众人拱了拱手,显然此物对他有大用。
“第二件,‘天工灵炎炉芯’!”文若清示意侍女送上第二件宝物。
这次是一个封印在玄冰盒中的物体,打开后,露出一截约尺许长、非金非玉、表面布满天然火焰道纹、内部有淡金色液体缓缓流动的奇异柱状物。此物一出,整个雅集大厅的温度都隐隐上升了几分,众多炼丹师、炼器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天工灵炎炉芯!这是高阶丹炉或器炉的核心之物!有此物为核心重炼丹炉,至少能提升三成成丹\/成器率,甚至有一定几率引动天工灵炎辅助!”
“万宝楼连这等宝物都拿出来了?!”
“此物对我等太过重要!”
萧辰也心头一震。此物对他的吸引力,比金焰晶更大!若能以此物为核心,结合《天工铸灵诀》,重炼一尊属于自己的丹炉,对他炼丹炼器的提升将是质的飞跃!而且,系统提示,此物蕴含的精纯灵炎气息,或许能缓慢滋养他受损的道胎。
【天工灵炎炉芯(残),完整度约70%,仍具活性。可用于构建\/修复高阶丹炉\/器炉核心,提升火候控制精度与稳定性。内蕴精纯灵炎本源,可尝试缓慢吸收,辅助修复火属性道胎损伤。估值:一万两千上品仙玉以上。】
价格更高了!而且只是残件!
“起拍价,八千上品仙玉。”文若清的声音响起。
竞价更加疯狂!这次连熊力、钱掌柜等人都加入了争夺,价格迅速突破一万,直奔一万五而去!最终,被一位始终未曾开口、浑身笼罩在淡淡黑雾中、气息诡秘的宾客,以一万八千上品仙玉的天价拍走。那人拍下后,黑雾微微波动,似乎对众人惊讶的目光毫不在意。
萧辰只能暗暗叹息,财力不足,徒呼奈何。
“诸位,接下来是第三件,也是本次雅集的压轴之物。”文若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神秘的意味,“此物来历奇特,功效未知,我万宝楼多位鉴宝师亦无法完全辨明其根脚与用途。今日拿出,一是供诸位鉴赏,二也是想看看,是否有缘人能识得此宝。”
他话音落下,最后一名侍女捧着一个覆盖着红绸的托盘走上台。揭开红绸,露出托盘上一件物体。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暗沉、似木非木、似石非石、边缘残缺不齐的圆盘状物体。表面布满尘土与岁月侵蚀的痕迹,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也没有符文刻痕,看起来就像一块从哪个废墟里捡来的普通破烂。
然而,当萧辰的目光落在这圆盘上的瞬间,他脑海中的混沌星盘,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震动了一下!同时,沉寂的系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急促警报:
【警告!检测到极高层次同源\/相关法则波动!目标物品:未知残缺星盘(疑似‘周天星辰盘’碎片)。】
【物品状态:严重损毁,核心符文湮灭99.8%,灵性沉寂。】
【潜在价值:极高!若能修复或解析,可能获得完整《周天星炼法》乃至更高层次星辰大道传承!】
【危险警告:此物已被施加多重隐秘追踪及诅咒标记!标记来源分析中……标记1:往生殿(灵魂烙印)。标记2:未知(疑似‘噬道者’气息)。标记3:万宝楼(商业监控标记)。接触此物将可能同时被三方标记锁定!】
萧辰心中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周天星辰盘碎片?!与他的混沌星盘同源?!而且还被往生殿、噬道者、万宝楼三重标记?!这哪里是什么机缘,分明是一个烫手无比、随时可能爆炸的超级炸弹!
文若清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看到大多数人眼中的失望与不解,只有少数几人(包括萧辰,虽然极力掩饰)神色有异,他微微一笑,开始介绍:
“此物得自一处上古遗迹深处,与诸多残破法器同出。虽看似平凡,但万载不朽,且能轻微干扰周围星辰之力流转,绝非俗物。起拍价……一千上品仙玉。若有道友识得,或觉有缘,不妨出手。”
一千上品仙玉,对于在场众人来说不算什么,但买一个完全不知道用途、还可能招惹麻烦的破烂?大多数人都摇了摇头。
萧辰心中天人交战。此物对他和系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三重标记带来的风险也极为恐怖!尤其是噬道者的标记,让他想起那疯狂饥饿的目光,不寒而栗。
就在他犹豫之际,一个嘶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之前拍下天工灵炎炉芯的那个黑雾笼罩的宾客处传来:
“一千一百仙玉。”
有人出价了!
萧辰心中一紧。难道这人也认出了此物?还是说……他就是标记者之一?
不能再犹豫了!错过此次,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与混沌星盘相关的碎片!而且,此物既然出现在万宝楼雅集,恐怕消息已经难以完全封锁。与其让它落入不明之人(很可能是敌人)之手,不如……
萧辰深吸一口气,在冰岚和瑶光略带诧异的目光中,举起了手中的竞价牌。
“一千五百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