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音尖利得像是要把屋顶掀翻,一听就知道有人情绪彻底失控了。
“我恨你!我真的恨死你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我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你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吗?非要把我逼到绝境?”
……
“既然你已经这样对我,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老娘跟你拼了,斗到死为止!”
话音未落,只见香菜手里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猛地从屋里冲了出来,直奔李若峰而去,二话不说就朝他挥了过去。
李若峰整个人都傻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他完全搞不明白,刚刚还搂着他撒娇的女朋友,怎么转眼就像换了个人,提着刀要取他性命?
按理说,他们是恋人,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就算刚才吵了几句,有点不愉快,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
李若峰虽然从小混迹街头,没少跟人动手,但那都是对那些欺负他的混混。
他从不动女人的手,也打心底觉得跟女人打架是件丢脸的事。
此刻他惊恐地望着香菜,声音都在发抖:“老婆……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杀了我吗?我到底哪点惹你了?别这样,快把刀放下!太危险了,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可这些话,香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眼神空洞又疯狂,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刀光再次劈来。
李若峰只得抄起身边的凳子拼命格挡,才勉强躲过一击。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冲她吼:“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要杀我?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你?”
“就是因为你好……好得太彻底,我才更不能让你走。”香菜咧嘴一笑,那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凉,“我要把你留在身边,永远不分开。
死了也要一起下地狱,生生世世绑在一起,谁也别想逃。”
这番话听得李若峰头晕目眩,仿佛一脚踏进了荒诞的噩梦里。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陆白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他早就等在门口,就怕出事。
冲进来时一声怒喝,声如雷霆:“把刀放下!不准动他一根手指头!”
他挡在李若峰前面,目光冷峻地盯着香菜:“有事冲我来!他是你男人,你怎么下得了这种手?你就不怕遭报应吗?现在立刻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若不是陆白提前在香菜身上撒了那层阴阳粉,揭开了她的真面目,李若峰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拥抱着的是温柔爱侣。
陆白回头对李若峰沉声道:“快退到我后面去,这根本不是人,她是冲着你的命来的。”
李若峰还在愣神,脑海中不断闪回过去的点滴——那个会给他煮面、靠在他肩上笑的女孩,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她的眼神凶狠得像野兽,神情扭曲得如同索命的厉鬼,仿佛他欠了她十辈子的债。
香菜举着刀,声音轻柔得诡异:“你说过要爱我一辈子的,现在就跟我走吧,一起去轮回。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永不分离。”
李若峰听得浑身发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他深爱过的女人,从来就不属于人间。
他强撑着声音:“老婆……你冷静点,听我说句话行不行?别拿着刀晃来晃去,太吓人了,咱们好好谈……”
陆白却冷冷打断:“你还叫她老婆?你睁大眼睛看看她的脸!”
他指着香菜,语气森然:“一层皮剥着一层肉,满脸腐烂,皱纹堆叠,身上那股臭味隔着三步都能熏倒人。
结合我干的这行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天天喊‘宝贝’的这个人,根本就是个游荡的孤魂!”
“她缠着你,图的就是你身上的阳气。
靠吸你的精气续命,你却傻乎乎地替她活着,当她的养料。
真是可怜又可悲。”
李若峰听完陆白这番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立当场。
他喃喃道:“不对啊,我和她相处这么久,要是她真是那种东西,我怎么会一点察觉都没有?再说了,你教我的那些门道、本事,我都记在心里,不是瞎混的。”
“要是人人都能一眼看穿阴阳,那我还靠什么吃饭?”陆白冷笑一声,“这行当也就没人干了。
随便来个路人,都能把我饭碗抢走。”
“你这个女朋友,是百年孤魂,转世不成被困人间,游荡太久盯上了你。
你不只是她的第一个目标,恐怕连排第几都数不清了。”
陆白说这些,是想让李若峰清醒点,别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
感情冲昏头的人最容易被骗,只要对方撒个娇、说句软话,心立马就化了。
他原以为,等李若峰看见香菜那副真面目,会吓得反胃呕吐,恨不得立刻逃开。
没想到下一秒,李若峰脱口而出的话,直接把陆白震得脑壳发麻。
“就算她是鬼又怎样?我照样要娶她进门,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我要和她贴在一起,生死不离!”
陆白听得直摇头,实在受不了这种口味奇重的执着。
他一把抓住李若峰的肩膀:“兄弟,醒醒!她是鬼啊!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别犯糊涂行不行?”
“你跟她纠缠下去,迟早短命收场,我不是吓你。
你自己身体什么状况不清楚吗?看看桌上那堆六味地黄丸,快堆成小山了,天天靠药吊着,说明你早就虚得不像样。”
“你觉得光靠这些补品还能撑几年?我告诉你,根本补不回来。
而且你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你要真出了事,父母的香火怎么办?再说,她能生孩子吗?她是阴魂,你是活人,这事从根上就不成立!”
一番苦口婆心,换来的却是李若峰一脸无所谓,仿佛在说:我知道,但我甘愿。
既然态度如此坚决,别人还能说什么呢?除了祝福,似乎也没别的路可走。
可如果是旁人,陆白或许真的只会送上一句“祝你好运”。
但这个人,是他一起走过风浪的好兄弟。
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只见陆白猛地从怀里掏出八卦罗盘,“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目光如刀般盯住香菜:“现在你还有机会——自己进葫芦瓶,一了百了,咱们都不为难。
否则,接下来的事,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香菜好不容易熬过层层劫难才走到今天,若让她主动赴死,等于亲手掐灭自己的命灯。
她怎么可能答应?
当即尖叫起来:“我不!你要杀我,我就跟你拼到底!告诉你,接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种你就动手试试!”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脚踹向陆白腹部,却像踢在铁板上一般,反震得自己脚骨生疼。
原来陆白早有防备,腹前暗藏钢板,专为应付这类突袭。
“你也太嫩了吧?”陆白嗤笑,“真以为这点力气能伤到我?能不能动点脑子?”
香菜不信邪,挥拳直击他面门,结果拳头砸上去,如同打在铜墙铁壁,指节都裂了,而陆白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愣住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为何刀枪不入。
更糟的是,她本就元气未复,这一通猛攻下来,气息愈发紊乱。
陆白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嘴角微扬:“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早说了,我天生皮糙肉厚,再加上在这条路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没点真本事,早被人剁碎喂狗了,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讲道理?”
“就凭你这点雕虫小技就想制住我,你不觉得这举动实在荒唐可笑?”
“若不是顾及旁人安危,这屋子早就被我掀了个底朝天。
现在,立刻进瓶来,我不想再多废话。”
陆白行走江湖多年,身为道门中赫赫有名的行者,对付一个区区小鬼,又岂会束手无策?
只见他身形一闪,三两招间便将那鬼影打翻在地,连挣扎都来不及,直接瘫软如泥。
他冷冷俯视着对方:“我本念着几分情面,想给你留点余地,可没想到你竟得寸进尺,愈发嚣张。”
“进了我的酒瓮,还能做回魂酒的引子,魂魄也算有个归处。
可你偏要流连人间,日日作恶,残害生灵——你当真问心得过吗?多少无辜之人因你陷入昏迷,动弹不得,连你心爱的李若峰也不例外。”
“你瞧瞧他如今的模样,和当初初见时那个精神小伙,还像同一个人吗?我不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一切背后究竟是谁在作祟。”
……
“那是他自愿的!他爱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那女鬼嘶声反驳,“你不过是个道士,为何非要干涉我们这些孤魂野鬼的生死?我们也曾是活生生的人,也有爱恨情仇,也有选择所爱的权利!难道追求一份感情,竟成了罪过?”
李若峰这时也扑上前,哽咽着求情:“哥……就算他真是鬼,我也认了。
我爱上他了,只想和他在一起。
你别伤他,真的,你要把他收了,我会疯的,哥……”
这孩子早已深陷情网,理智全失,眼中只有那个虚幻的身影。
陆白目光一冷,语气如铁:“你若再执迷不悟,下一刻,便是黄泉路上的亡魂。”
“你以为我今日所为,是在跟你闹着玩?我以兄长之名立誓,句句属实,字字如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