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这十块钱，还不够我买个煎饼果子垫肚子呢。”
他心里本就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巴不得找个由头损对方两句，出出气。
你一个鬼魂，还在这人世间晃荡，靠的不就是活人呼吸时带出来的那点气息过活吗？
要是真有点自知之明，有点羞耻心，早该离李若峰远远的，自己一个人躲到角落去待着。
真不怕死你就去投胎啊，何必在这装模作样？现在倒好，甩点小钱出来，就想显得自己多高尚、多有良心？
香菜拿着那东西回到家，慢悠悠地放在水果桌上，开始一样样擦拭清洗。
说实话，这人有时候真是闲得发慌。
明明水池一冲就能搞定的事，偏要弄得像什么仪式似的，非得拿湿纸巾一片片擦。
这种做派，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
再说那湿纸巾本身也不见得多干净，仔细想想，上头沾的细菌恐怕比桌面还多。
这么吃下去，肠胃迟早要闹毛病，时间一长准得出问题。
难怪不少人天天用湿纸巾擦这擦那，最后反倒搞得皮肤红肿发痒，过敏不断。
更让人头疼的是，香菜这人有时候挺矫情的，大半夜突然想吃什么，就非得让李若峰跑出去买。
不管外面几点，有没有店开门，只要没满足他，那就是“你不爱我了”。
民间老话说得好：“女人颧骨高，克夫不用刀。”
这话虽有些偏颇，不能全信，但也并非空穴来风。
那天晚上，香菜给李若峰打了个电话，也没别的事，就是随口问问人走到哪儿了。
李若峰说刚在别家水果店买了点东西，正准备回来。
电话那头的香菜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脱口而出：“你不是已经买了水果了吗？”
“买这么多回来，吃不完也是烂掉！你自己就开水果店，还跑去别人那儿买，图个啥？”
李若峰笑了笑：“咱家杨桃卖完了，正好想吃，顺路就买了点。
没关系，大家同行，互相照应一下生意，挺正常的。”
“再说了，那‘小绵羊水果店’的老板以前跟我一块儿干过分拣快递，也算是老熟人了，帮个忙不算啥。”
“行了，不多说了，我马上到家。”
等李若峰一进门，看到桌上整整齐齐摆着的水果，顿时皱起眉头：“家里不是有水果吗？你还让我特地去买？”
香菜也是一脸懵，完全摸不着头脑，立刻回道：“这不是你让外卖小哥送来的吗？你问我干嘛？我现在比你还迷糊好吗！”
其实这段时间，李若峰一直对香菜存着几分怀疑——总觉得这家伙背着自己搞什么小动作。
尤其是最近，香菜一碰手机就躲躲闪闪，只要他在旁边，立马把屏幕调暗或者转身背对。
一次两次还能当是巧合，可回回都这样，谁能不往坏处想？
李若峰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要真看上别人了，直说就行，别在这演来演去。
我对你是真心实意，别的女人靠近我，我连话都不让她们多说一句。”
“可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别怪我不客气，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说到底，也不是没来由的。
过去那些年，他可不是第一次被人背叛，每一次都被伤得够呛，心上早就结了厚厚的疤。
这次他是真打算认真谈一场，谈到能结婚的那种，没想到又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人心经不起反复折腾，尤其是一个曾被狠狠辜负过的人。
那人竟在暗地里偷偷传些见不得人的消息，香菜忍不住冲他嚷道：“你能不能别整天疑神疑鬼的？我要真想背着你搞点什么，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今天才来演这出戏？”
“再说，你凭啥怀疑我的人品？当初你一穷二白的时候，是谁一直守在你身边？现在你刚混出点模样，有点钱了，就开始揣测我对你不忠，是这个理儿吗？”
见对方不再吭声，香菜的情绪反倒开始翻腾起来，语气也渐渐浑浊，压抑不住的火气直往上涌。
她猛地抬头，盯着他说：“你要真觉得我背叛了你，那现在就分啊！老娘不稀罕拖着。”
陆白站在门外，把这一句句都听进了耳朵，心里头一阵激荡——分就分呗，谁怕谁？天下好姑娘多了去了，何必死磕一棵歪脖子树？
更何况，在陆白眼里，李若峰要是再跟香菜这么耗下去，迟早会被吸干精气神。
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贴着门缝偷听，像极了小时候躲在墙角听大人拌嘴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总觉得这样偷听不太厚道。
可为了救自家兄弟脱离苦海，也只能暂时顾不上这些礼数了。
他就像个狗仔头子似的蹲在门口扒拉八卦，良心多少有些发烫。
最后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尤其是香菜，一言不发转身回房，“砰”地一声甩上门，震得门框都在抖。
陆白心知肚明：接下来，李若峰肯定又会上演那一套熟悉的戏码——追进去，低声下气，满脸堆笑，像个跪舔的小媳妇儿，开启哄女朋友专用模式。
像李若峰这种从小缺爱、一路被抛弃过来的人，哪受得了感情上的半点风吹草动？对他来说，谈个恋爱就跟捡到稀世珍宝一样，哪怕对方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也恨不得捧在手心供着。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李若峰就端着切好的水果进了屋，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来来来，吃点水果顺顺气。
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话伤你心。
宝贝老婆，我道歉，真的错了，对不起啊。”
……
那副模样，卑微得让人心酸。
明明香菜自己没工作，吃穿住行全靠李若峰撑着，离了他连基本生活都难维持，可偏偏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在令人无语。
香菜接过水果，冷冷开口：“你要真想让我原谅你，那就给我跪下道歉。
你说我外面有人，说我给你丢脸——这些话，等于是在踩我的尊严。”
“你在心里早就认定我背叛你了是不是？每一句话，都是在撕我的脸面。”
李若峰苦笑摇头：“我不是太在乎你了吗？要不是在意，我能说出那种话？换作别人，我理都懒得理。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这样，你就当我死了算了。”
在他心里，这段感情重如性命。
香菜咬了一口水果，慢吞吞嚼着，点了点头：“行吧，这次我就当没发生过。
但下不为例。”
“要是再有下次，我绝不含糊，立刻走人，不会再陪你演这场戏。
不信你看好了，我这个人最要强，也最专一——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是唯一的。”
她把果肉咽下去，舌尖却泛起一丝说不出的怪味。
问她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压了层雾，闷闷的，透不出气。
仿佛被一层又一层冰冷的雪霜裹住了全身，香菜刚想开口说话，李若峰却已经将另一块水果塞进了她嘴里。
“多吃点，水果对皮肤好，能让人一直水灵灵的。”他笑着说，“尤其是你这张脸，天生就该是十八岁模样，可不能让时间给欺负了。”
李若峰彻底陷在了这段感情里，眼神里全是宠溺，理智几乎被掏空。
要说以他的条件，找个刚毕业、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本不该有任何问题。
可偏偏，他如今像被什么缠住了一样，死死守在香菜身边，好像一旦失去她，整个人生也就塌了。
这模样，真是让人看得直摇头。
香菜吞下那些水果没多久，脸上便悄然浮现出一块块白痕，像是皮肤底下渗出了什么东西。
她感到脸颊火辣辣地疼，仿佛滚烫的油泼在皮肉上，灼得她几乎站不稳。
她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李若峰吓了一跳，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屋外的陆白听见动静，嘴角微扬——他知道，自己撒在水果上的那层“阴阳粉”已经开始起效，真相即将浮现。
香菜瞬间明白了，是陆白动了手脚。
她用尽力气一把将李若峰推开，冲他嘶喊：“你快走！现在就出去！把门锁上，别再进来！”
李若峰愣住了。
刚才还好好的，切个水果就把人哄笑了，怎么转眼又翻脸？他满心委屈，站在原地不肯动：“老婆，我到底哪儿惹你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让我走，这是要剜我的心啊。”
“是不是水果没切好？那我去换个哈密瓜，这个苹果确实不太新鲜，放太久了吧？哈密瓜营养更好，我这就去弄……”
他说着就要转身去厨房，语气里全是讨好。
可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僵住了——香菜的脸，正在他眼前一点点溃烂，皮肉像是被腐蚀般剥落，一股腐臭的气息弥漫开来，连空气都变得浑浊。
李若峰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背脊撞上门框都没察觉。
香菜望着他惊恐的脸，惨笑着问：“现在看到了？这就是我的真面目，你满意了吗？”
“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还能像从前那样，每天对我说那些甜得发腻的话吗？”
“你们男人，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势利。
我看透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李若峰颤抖着声音问：“你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过敏？你吃了什么？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香菜却突然暴怒，几乎是吼出来的：“我让你走！你听不懂吗？滚出去！”
门“砰”地关上，李若峰站在门外，手还搭在门把上，整个人木然。
他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不明白，为什么前一秒还在笑的人，下一秒就像换了一个人。
更不明白，那个他曾以为温柔美丽的女友，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一切，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