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站在养心殿的回廊下,手里捏着两份刚送来的密报。法国公使的回信墨迹未干,字里行间透着傲慢——他们不仅坚持要将织工培训名额减到三十人,还隐晦提出要在苏州设立“丝绸事务办事处”,言语间暗示想染指江南织造局的管理权。美国那边则更直接,回复里说“六年工期过于苛刻”,要求将铁矿开采权提高到四成,否则“难以说服国会通过援助方案”。
“看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当咱们是泥捏的。”天宇将密报揉成一团,掷在地上。廊下的石榴树被风一吹,落下几颗熟透的果子,红得像要滴血。他忽然转身对侍卫长说:“传我命令,立刻在全国范围内秘密选拔外交使者,要精通法语、英语,熟悉西洋规矩,最重要的是——骨头要硬,不能被洋人吓住。”
侍卫长愣了一下:“将军,这选拔怕是要些时日,法国和美国那边催得紧……”
“再紧也得选对人。”天宇打断他,目光扫过庭院里的石狮子,“这事儿办砸了,丢的不是我一个人的脸,是整个联盟的体面。告诉吏部,不拘出身,只要符合条件,哪怕是贩夫走卒,也给我送到京城来。”
消息传下去,三天内就有近百人报名。吏部在城郊的废弃驿站设了考场,天宇亲自拟定了考题,分为笔试和面试两关。笔试考的是“西洋列国风土记”“国际公法概要”,还要用外语写一篇《论平等贸易》;面试则更刁钻,由天宇亲自坐镇,随机给出场景让考生应对——比如“若洋人以战争相威胁,该如何回应”“对方故意曲解条约条文,该怎么反驳”。
笔试成绩出来那天,天宇蹲在驿站的院子里,一张张翻看试卷。大多数考生的答案都中规中矩,唯独一份法语答卷让他眼前一亮。考生在文章里写道:“贸易的本质是等价交换,而非一方对另一方的施舍。若法国真想合作,就该拿出诚意——新式织机技术与五十名织工培训名额,本就是公平交易的一部分,而非可以讨价还价的恩赐。”字迹遒劲有力,法语用词精准,连最难的虚拟式都用得恰到好处。
“这李明远是谁?”天宇拿着试卷问吏部官员。
“回将军,”官员连忙查阅名册,“此人曾在法国留学五年,学的是政法,回国后在广州十三行做通事(翻译),据说去年还怼过英国领事,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
天宇点点头,在试卷上画了个圈:“叫他来面试。”
李明远走进考场时,天宇正在把玩一个法国怀表——那是上次法国公使送的礼物,表盘上刻着路易十六的头像。“李先生在法国待了五年,觉得法国人最在意什么?”天宇头也没抬地问。
李明远站得笔直,声音不高不低:“面子和利益。他们喜欢用‘文明’‘进步’包装自己,实则最看重实际好处。比如这次丝绸贸易,他们想要独家权,不仅是为了赚钱,更是想在欧洲贵族圈里炫耀‘掌控东方丝绸源头’的体面。”
“那要是他们坚持减名额,又想设办事处呢?”天宇抬起头,怀表的链子在指尖转了个圈。
“可以答应减五个名额,但办事处绝不能设。”李明远毫不犹豫地说,“可以换个说法,比如‘为方便沟通,我方愿在苏州设联合事务处,由双方派员共同办公’,既给了他们‘共同管理’的面子,又守住了主权底线。至于名额,就说‘三十人实在难以满足技术传承需求,不如各让一步,三十五人’,让他们觉得占了便宜。”
天宇笑了,把怀表揣回兜里:“有点意思。那要是他们拍桌子威胁呢?”
“那就掀桌子。”李明远的眼神很平静,“法国现在在非洲战事吃紧,急需东方的丝绸稳定国内贵族情绪,他们比我们更怕谈崩。真要闹僵了,咱们大不了转卖美国——听说美国的纺织厂正缺好原料,想必很乐意接手。”
“好一个‘转卖美国’!”天宇拍了拍手,“就你了,赴法使者。”
另一边,选拔赴美使者的过程也有了眉目。华侨商人陈绍的履历引起了天宇的注意——他出生在旧金山,父亲是铁路华工,从小在美国长大,二十岁回国经商,把蜀锦卖到了纽约第五大道。更难得的是,他熟悉美国的政治运作,知道国会里哪些议员能影响对华政策,哪些是“见钱眼开”的主儿。
面试陈绍时,天宇故意问:“美国人想要四成铁矿开采权,还想延长工期,怎么应对?”
陈绍递上一份文件,里面是美国铁矿的市场价格表:“将军您看,美国本土的铁矿品位比咱们云南的高,他们其实不缺铁矿,只是想借机压价。不如这样,开采权还是三成,但允许他们优先购买矿石,价格比市价低一成——他们要的是利润,不是开采权本身。至于工期,六年可以,但每提前一个月完工,咱们就多给他们五百斤特级祁门红茶,用茶叶堵他们的嘴。”
“用茶叶当筹码?”天宇挑眉。
“对,”陈绍笑了,“美国议员大多是茶党支持者,尤其是祁门红茶,在国会山很受欢迎。上次我送了两斤给参议院议长,他现在还常托人来买。用茶叶当奖励,比降价更管用。”
天宇看着眼前这两个风格迥异的人——李明远冷静锐利,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陈绍圆滑通达,像一块温润的玉。他忽然觉得,这两支队伍或许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接下来的三天,天宇从系统召唤的“外交辅助人才”里精挑细选,组建了两支团队。给李明远配的翻译是留法十年的周彤,不仅法语流利,还熟悉法国宫廷礼仪;法律顾问则是研究国际公法的老学究王敬之,能把条约里的每一个字都抠出三层意思。给陈绍配的翻译是从小在洛杉矶长大的林晓,英语里带着地道的加州口音;法律顾问专攻英美法系,对美国的《反托拉斯法》了如指掌。
出发前一夜,天宇在密室召见了两位使者。桌上摆着两份条约草案,旁边放着联盟的国玺。“这是底线,”天宇指着草案里用红笔标出的地方,“领土主权、司法独立、核心技术控制权,这三条绝不能让。其他的,可以灵活变通,但记住——咱们是平等的合作者,不是跪着求人的乞丐。”
李明远接过草案,指尖在“联合事务处”几个字上顿了顿:“请将军放心,若法国敢提过分要求,我会让他们知道,东方的丝绸不仅能做华服,也能勒紧脖子。”
陈绍则把茶叶样品放在桌上,有祁门红茶、西湖龙井,还有云南的普洱茶:“这些会是我的秘密武器。美国议员爱喝茶,更爱面子,我会让他们觉得,帮咱们修铁路,是件既赚钱又体面的事。”
天宇站起身,从墙上摘下两把佩剑——一把是法国式的轻剑,剑鞘上镶嵌着宝石,送给李明远;另一把是美式骑兵刀,刀柄缠着防滑绳,送给陈绍。“剑是防身用的,更是立威用的。谈判桌上谈不拢,就亮出剑来——当然,不是真要杀人,是让他们知道,咱们有底气。”
两位使者接过剑,单膝跪地,将剑举过头顶:“定不辱使命!”
天宇扶起他们,忽然从怀里掏出两个锦囊:“这里面是备用方案,不到万不得已别打开。记住,联盟的未来,在你们手上。”
夜色渐深,驿站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李明远和陈绍带着各自的团队,分乘两艘快船出发——一艘往南,驶向法国;一艘往东,奔向美国。天宇站在码头,看着船影消失在夜色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未完成的条约草案。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外交场上的刀光剑影,未必比战场上的硝烟温和,但只要守住底线,灵活应变,总有一天,那些写在纸上的条款,会变成联盟真正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