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南节军的异动、刘子墨的拖延与自尽、陶嬷嬷的价值···闻燧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他以夏挽和孩子为饵,将皇帝和部分精锐力量诱出,京城防守相对空虚之际,里应外合,发动突袭!
“上马!立刻回京!”
闻治当机立断,再无半分迟疑。
他一把揽过还有些发愣的夏挽,将她托上最近的一匹战马,自己随即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所有人,轻装疾行,目标京城!沿途若遇阻拦,格杀勿论!”
“遵命!” 众侍卫齐声应诺,声震山林。
马队如同离弦之箭,冲下悬崖平台,沿着崎岖的山路,朝着火光冲天的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践踏着枯枝败叶,在黑暗中溅起泥点,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马队冲入一片相对茂密的树林,异变再生!
冲在最前面的几匹战马突然发出凄厉的嘶鸣,前蹄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绊住,轰然向前栽倒!马背上的骑士惊呼着被抛飞出去。
“有绊马索!小心!” 经验丰富的侍卫首领厉声警告。
但警告已经晚了。
黑暗的树林中,骤然亮起数十支火把,同时,一阵怪异、尖锐、绝非中原语言的呼喝声四面八方响起!
“嗖嗖嗖——!”
箭矢如飞蝗般从树林深处射出,目标明确地袭向马队!
闻治在坐骑栽倒的瞬间,反应极快地抱住夏挽,凭借高超的骑术和腰力,在落地前猛地向侧方翻滚,卸去大部分冲力,两人滚入了一丛茂密的灌木后方,堪堪避开了几支射向他们的利箭。
夏挽被撞得七荤八素,但闻治的手臂如同铁箍般护住了她的头颈要害。
“是羌人!”
闻治透过灌木缝隙,看着那些在火光照耀下露出身形、穿着皮袄、发型怪异、手持弯弓或弯刀的彪悍身影,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声音里蕴含着滔天的怒意。
“闻燧!你这个混账!你竟敢勾结羌族外敌!你这是引狼入室,背叛祖宗!”
他瞬间明白了。
难怪闻燧有底气攻打京城,不仅是因为可能的里应外合和皇帝离京,更是因为他不知用了什么代价,竟说动了向来觊觎中原的羌族部落,借来了外兵!
这已不是简单的夺位之争,而是可能将整个京畿、乃至大宴北疆拖入战火的通敌叛国!
树林中,闻治带来的精锐侍卫已经与突然出现的羌族伏兵短兵相接,杀声四起,刀光剑影在火把下闪烁,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
羌人悍勇,且早有准备,人数似乎也不少,侍卫们虽勇,但仓促遇伏,又被绊马索打乱了阵型,一时陷入了苦战。
闻治迅速判断局势,强行突围与大队汇合已不可能,反而会成为显眼目标。
他当机立断,一把拉起惊魂未定的夏挽,低声道:“跟紧朕!往京城方向,走小路!”
两人借助树木和地形的掩护,避开交战最激烈的区域,朝着京城的方向潜行。
夏挽紧跟着闻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手脚冰凉。
她没想到,自己设计脱身,竟会阴差阳错地卷入如此巨大的风暴中心。
黑暗的树林如同噬人的巨兽,将一切声响与光线都贪婪地吞没。
闻治紧握着夏挽的手腕,掌心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热。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不平、枝蔓横生的林间穿梭。
身后,侍卫们与羌族伏兵殊死搏杀的声音逐渐被距离和繁茂的林木阻隔、减弱。
但另一种危险却如影随形,那是羌人特有的、带着嗜血兴奋的呼喝与急促追赶的脚步声,正穿透层叠的树干,越来越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夏挽本就体力消耗巨大,又经历了坠崖的惊吓和撞击,此刻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撑。
她的腿脚像是灌了铅,每一次抬腿都沉重无比,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损的风箱,胸口火辣辣地疼,喉咙干涩得几乎要冒烟。
她严重拖慢了速度,甚至几次趔趄,全靠闻治有力的手臂才没有摔倒。
“快!”
闻治不时低声催促,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他的气息依旧沉稳,但夏挽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快速扫视四周时锐利的目光。
他能清晰地听到,至少有四五个脚步声正从侧后方快速包抄过来,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他们用羌语粗鲁的交流。
“嗬!”
一声怪叫,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
一道黑影猛地从一丛茂密的灌木后扑出,手中弯刀在稀薄的月光下划出一道森冷的弧光,直劈闻治面门!刀风凌厉,显然是想一击致命!
闻治反应极快,瞬间将夏挽往身后一棵粗壮的树干后一拨,自己同时侧身滑步,腰间那柄装饰简洁却锋利无匹的长剑已然出鞘,在间不容发之际,“铛——!”一声刺耳巨响,精准地架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火花在两人兵刃相接处迸溅,照亮了羌人狰狞的脸和闻治冷峻的眉眼。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两个羌人也如同鬼魅般追了上来,一个配合着第一个,狞笑着挥舞弯刀从侧面袭向闻治的下盘。
另一个则眼中闪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径直扑向被护在树干后的夏挽!
闻治以一敌二,剑光霍霍,招式精妙而狠辣,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每一剑都直指要害,攻守转换迅疾如电。
他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敌人,否则一旦被缠住,夏挽危矣!
但这两个羌人显然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勇之辈,不仅力大刀沉,而且配合默契,刀法凶悍诡异,一时竟将他缠住,让他无法脱身援救夏挽。
冲向夏挽的那个羌人,身材相对矮小,但动作异常敏捷。
他看出夏挽已是强弩之末,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光芒,并不急于立刻杀死,而是步步紧逼,欣赏着猎物惊恐的表情。
夏挽背靠着冰冷的树干,惊叫着向侧方挪动,却被盘根错节的树根猛地绊倒,重重跌坐在地,手肘和尾椎传来尖锐的疼痛。
羌人嘴角咧开一个丑陋的笑容,不再戏耍,举起手中那柄带着血槽的弯刀,刀锋在透过林叶缝隙的惨淡月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喝,刀锋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朝着夏挽的头顶狠狠劈落!
这一刀,足以将她纤细的身躯一分为二!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冰冷彻骨。
夏挽大脑一片空白,极度恐惧让她的身体僵硬如石,连尖叫都堵在喉咙里。
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等待着那无可避免的剧痛和永恒的黑暗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