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豁然起身，手臂狠狠一挥，带起的风几乎要掀翻石桌。
“老夫对那个所谓的海军，早已不抱任何幻想！”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角青筋隐现。
“那些人的行事风格、伪装手法……哪怕隔着几条街，我都能闻到海军情报部门那帮老鼠特有的臭味！战国……战国那个混蛋！”
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
“他居然真的……当真着我的面，把手伸到这里来了！伸到了普基！”
炭治郎看着泽法那混合着痛苦、失望和暴怒的神情，心中一阵难过。
他知道，泽法内心深处，或许还对海军保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幻想。此刻，这最后的幻想也被现实无情击碎。
少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小声地重复劝解：“泽法前辈，您别太生气，保重身体要紧……”
他将担忧的目光投向王宫深处，那间属于程墨的书房方向。
老师……您一定也早就发现了吧。
炭治郎心想，以老师那深不可测的见闻色霸气，这些潜伏的恶意必然无所遁形。
最终的应对和决断，只能由老师来下。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花径另一端传来。
是艾恩领着巴顿走了过来。
艾恩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步伐比平时稍快。
而她身后的巴顿，则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粗豪和爽朗。
他脸色紧绷得像一块石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石桌旁的三人，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
看到泽法之后，巴顿喉咙滚动了一下，试图挤出一个像往常那样大大咧咧的笑容。
但那笑容僵硬而扭曲，比哭还要难看。
泽法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巴顿身上，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学生了，这副失魂落魄、心绪不宁的样子，绝对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泽法沉声喝道：“巴顿，怎么回事？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是男人的话，就挺起胸膛说话！”
巴顿张了张嘴，话好像堵在了喉咙里，脸憋得通红，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求助般地看向身旁的艾恩。
艾恩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地替巴顿开口：“泽法老师，是商会那边……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听到这话，巴顿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猛地低下头，声音充满了自责和羞愧：“老师……我……我对不起您的信任，我把商会的事情……搞砸了。我……我没脸去见程墨大人……”
泽法看着巴顿这副模样，心中先是“腾”地一下涌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他想起之前巴顿在商会事务上逐渐上手且独当一面时，自己内心还曾感到过欣慰。
但这股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被更深的关切和一丝不祥的预感取代。
他了解巴顿，知道这个弟子或许圆滑，但绝对忠诚和努力。
若非遇到了真正无法解决的巨大难题，绝不会如此失态。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和沉重。
他站起身，走到巴顿面前，伸出大手用力拍了拍巴顿结实的肩膀。
“蠢货！搞砸了就想着躲起来，事情就能自己解决吗？天启商会几乎是你一手拉扯起来的，也是普基现在重要的资金来源！遇到问题，逃避是最没用的选择！”
一旁的雷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悠闲地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对着泽法笑道：“啧，当老师的，果然就是操心的命啊。你这家伙，嘴上骂得狠，心里比谁都着急。”
众人来到程墨的书房。
巴顿站在书桌前。
这个平日里豪爽粗犷的汉子，此刻却头颅低垂，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在程墨那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目光注视下，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丝慌乱和愧疚都无所遁形。
他几乎是硬着头皮地开始汇报：“大、大人……我们运往阿拉巴斯坦，还有附近几个岛国的几批特效药，在、在销售出去之后，出现了……小范围的中毒事件！”
“中毒？”
刚刚闻讯赶来的梅奥国王失声惊呼，脸上血色褪去。
他深知药品生意是普基目前重要的经济支柱，更是天启商会信誉的基石。
巴顿重重地点头，脸上满是屈辱和困惑。
“受害者的症状很诡异，据说是全身骨头酥软，像……像烂泥一样瘫着，使不上一点力气。”
“要不是当地的合作商发现得早，紧急叫停了所有相关药品的销售并及时反馈给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起头，看向程墨，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的求助。
“最关键的是，大人，我们反复核查了所有生产和运输环节，我用人头担保，绝对没有问题！”
“我亲自盯着每一个步骤，但……但就是查不出原因！对方的手段太高明了，在所有常规检测环节都显示正常，完全无迹可寻。”
“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了，商会的声誉遭受了重创。好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包括阿拉巴斯坦的王室供应商，都发来了严厉的质询函，要求我们立刻给出解释。”
“否则他们不仅要终止合作，还要我们承担巨额的赔偿……程墨大人，我……我……”
巴顿说不下去了，巨大的压力和自责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辜负了程墨的信任，也辜负了泽法老师和梅奥的期望。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巴顿粗重的喘息声。
梅奥焦急地看着程墨，又看看巴顿，手心全是汗。
天启商会固然是巴顿的心血，但其框架和货源都是程墨一手搭建的，他害怕自己好友的失职引来程墨的处罚。
毕竟，巴顿虽然不知道，他可是知晓程墨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恐怖的雷主。
然而，程墨听完这堪称噩耗的汇报，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凝气氛中，程墨站起身来。
他没有责怪巴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只是平静地开口：
“带我去看看吧。”
短短几个字，听在巴顿和梅奥耳中却如同天籁。
两人几乎是同时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欣喜光芒。
巴顿更是激动得嘴唇都有些哆嗦。
“大人！您……您愿意亲自出手？”
梅奥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
在他们心中，程墨就是无所不能的主心骨。
只要他出手，再棘手的问题也必然能找到解决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