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程墨与泽法、雷利这两位老牌强者那非人的力量与体力,以及众多海贼游击队队员不遗余力的协助下,普基王国的重建工作进展堪称神速。
倒塌的建筑废墟被迅速清理。
虽然简陋但足够坚固的全新房屋以惊人的速度在一片片焦土上立起。
由于人口在灾难中锐减,幸存者们集中居住,基本的秩序和生存保障很快得到了恢复。
某种程度上,赤犬那毁灭一切的熔岩,在带来死亡的同时,也留下了一丝残酷的馈赠。
富含多种矿物质的火山灰深深渗入土地,使得这片饱经创伤的大地变得异常肥沃。
再加上宾兹利用他的茂盛果实能力,不惜体力地催化着土壤活性和作物生长周期,以及程墨频繁施展蕴含生命能量的【苏摩之雨】。
短短时间内,普基王国的农业恢复水平,甚至在产出效率和作物品质上,隐隐超越了灾前。
然而,物质层面的重建速度再快,也无法轻易掩盖那深植于幸存者心灵深处的巨大创伤。
街道上,不少民众虽然机械地参与着重建工作,搬运着砖石,清理着瓦砾,但他们的脸上大多没有什么表情。
众人眼神空洞,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已经随着亲人和家园一起,埋葬在了那场熔岩与雷霆交织的噩梦中。
王国唯一修复的简易港口处,此刻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他们大多是失去了所有亲人、一无所有的幸存者。
这些人打包着简陋到可怜的行囊和磨得锋利的鱼叉、柴刀等武器,一双双眼睛里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悲痛与仇恨混杂的火焰。
“让我出去!放开我!我的弟弟、我的父母……全都死了!”
一个衣衫褴褛、脸上混合着干涸泥污与新鲜泪痕的少年,正与几名奉命驻守港口、试图维持秩序的王国骑士激烈地争辩着。
“我要出去,我要变得强大,我要向海军报复!我要杀光那些披着正义披风的刽子手!”
一名年轻的骑士脸上带着不忍与无奈,努力试图劝阻他。
“你冷静一点,少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无所有地出海,就是海贼!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他们希望你走上这条不归路吗?他们希望你……”
“是海贼又怎么样?”
少年情绪彻底崩溃,嘶吼着打断了他的话,泪水再次奔涌而出,混合着泥沙在脸上冲出沟壑。“我要将他们……将他们……”
他呜咽了半天,想要说出最恶毒的诅咒,却发现任何语言在那种刻骨的仇恨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话语化为无力的哽咽和更加深沉的愤怒,他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拳头。
周围聚集的人群被少年的情绪彻底点燃,压抑已久的悲愤如同火山般爆发!
人们挥舞着拳头,简陋的武器在空中晃动,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我们要出海!我们要力量!我们要报复!!”
“既然海军的‘正义’是这种东西,那我们就成为海贼!用海贼的方式,向他们复仇!!”
“对!成为海贼!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复仇!复仇!复仇!!”
绝望与愤怒如同可怕的瘟疫在人群中疯狂蔓延,民众残存的理智被彻底吞噬。
一旁协助维护秩序的海贼游击队队员们面面相觑,神色黯淡,许多人低下了头。
他们身上还穿着带有海军痕迹的制服,尚未完全脱离海军的身份认同,此刻却不得不面对这群将他们所代表的“正义”视为不共戴天仇寇的民众。
那赤裸裸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恨意,让他们内心充满了矛盾与痛苦。
就在这时,泽法那高大如山岳般的身影,默然地从人群后方走来。
他所过之处,沸腾的人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分开了一条道路。
泽法走到了这场风暴的中心,站在了那个激动少年和群情激奋的民众面前。
他缓缓地摘下了那副几乎从不离脸的墨镜,露出了那双饱经风霜、蕴含着无尽复杂情绪的眼睛。
程墨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平静地看着泽法,眼眸微垂,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泽法此刻的选择。
他并未出言阻拦,只是静静地做一个旁观者。
雷利伸出手,似乎想拉住什么,低声唤道:“泽法……”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周围的队员们也纷纷低声惊呼,面露沉痛:“泽法老师……”
他们知道老师要做什么,那无异于将自己置于火山口上。
激愤的民众看到了这个这些天来,一直不遗余力用地那巨大的机械臂搬运巨石、清理废墟并帮助他们重建家园的老人,暂时的安静了一些。
他们目光中带着困惑与不解,不明白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老者为何此刻要站出来。
泽法在港口最前方站定,面对着下方黑压压的、被仇恨淹没的人群。
“我是——前海军大将,‘黑腕’泽法!”
他洪亮的声音如同撞响的铜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话音一落,港口陷入刹那的死寂,仿佛连海浪声都消失了。
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疯狂的哗然和怒吼!
“海军大将?!”
“是海军的最高战力!!”
“是他!是他带来的灾难!!”
“杀了他!为亲人报仇!!
众人积累的仇恨瞬间找到了最直接的宣泄口。
不少人双眼赤红,失去了理智,不少人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石或者举起准备出海的鱼叉和一切能当作武器的东西。
他们一步步,带着滔天的恨意,向着泽法逼近!
那名悲愤的少年更是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幼兽,发出一声不成语调的嚎叫。
他不管不顾地挥舞着拳头,第一个冲向了泽法!
泽法面对冲来的少年,只是单手随意地一挥,抓住少年纤细的手腕顺势一带,便将少年如同沙包般重重地摔在了旁边的沙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动作干净利落,却并未真正伤及少年根本。
随即,泽法猛地转身,面向身后那片广阔无垠的大海。
他那只巨大的机械臂紧紧握起,全身虬结的肌肉瞬间贲张。
一股磅礴无比、凝练到极致的漆黑武装色霸气,瞬间缠绕覆盖了他机械臂!
轰——
他没有攻击任何一个人,而是将凝聚了恐怖力量的一拳,悍然砸向了前方广阔的海面。
一股无形却又仿佛能碾碎一切的恐怖冲击力,如同巨龙咆哮着碾过平静的海面!
前方数千米范围内的海水,被这股绝对的力量硬生生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真空窟窿。
海浪疯狂地向两边排开,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
甚至连天空低垂的浮云,都被这恐怖的拳风影响,云层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巨大空洞!
他如今在程墨的精心调养下,旧伤尽去,气魄重燃。
实力几乎逼近甚至超越了失去手臂前的全盛时期!
这堪比自然天灾的一拳,所展现出是最纯粹、最极致的肉体力量与霸气修为!
所有之前还在疯狂叫嚣着复仇的人,全都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超乎他们想象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手中的武器“叮当”作响地掉落在地,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深深的茫然。
这就是……他们想要复仇的对象,海军最高战力所拥有的力量?
这真的是人类能够企及、能够对抗的吗?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们被仇恨点燃的心脏。
那少年从沙土中挣扎着翻身,不顾满嘴的泥沙和身体的疼痛,眼中是执拗到近乎偏执的仇恨,再次嘶吼着冲向泽法。
“事到如今……你还要向我们炫耀你们海军的力量吗?还要用这种力量来恐吓我们吗?!”
泽法再次轻易地将他制伏,用一只手将他死死地按在沙地上,任由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看着被自己按在地上,依旧如同困兽般奋力挣扎、眼神如同燃烧着地狱火焰般的少年。
泽法仿佛看到了曾经无数个被海贼摧毁了家庭、怀着满腔仇恨与痛苦加入海军的新兵……
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被绝对力量所震慑、内心却因仇恨与不甘而剧烈挣扎的民众。
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港口,甚至压过了海浪的轰鸣:
“我想说的是——”
“正义,从来就不是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