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切断了与秦晚的通讯。
办公室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没有映出任何情绪。
顾明哲的消失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涟漪散开，水面却很快恢复平静。
真正的威胁，是水下的巨兽。
她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方辰的线路。
“方辰，清理家里的虫子。”
电话那头只传来一个字。
“是。”
半小时后，新世界集团总部大楼的地下数据中心入口处，气氛变了。
方辰带着他的技术安全团队出现。
他们都换上了印有“硬件维护”字样的蓝色工作服。
方辰走到值班主管面前，递上一份文件。
“一级硬件故障演练，现在封锁整个A区。”
主管看了看文件上的授权签名，瞳孔缩了一下。
那是闻人语的亲笔签名。
他立刻站起身。
“明白，A区所有网络物理断开，人员清场。”
警报灯无声地旋转起来，红色的光线扫过一排排冰冷的服务器机柜。
沉重的合金隔离门缓缓落下，将A区与外界彻底隔绝。
方辰带着人，径直走向其中一台服务器。
它的编号很普通，混在成百上千台机器里，毫不起眼。
“就是它。”方辰开口，“拆。”
两名工程师上前，熟练地断开所有线缆，将服务器从机柜中抽了出来。
机器被平放在一张防静电工作台上。
“拆开。主板，电源，每一个电容都不要放过。”方辰的命令简洁。
工程师们用特制的螺丝刀拧开外壳。
复杂的内部结构暴露在无影灯下。
风扇，散热片，内存条，一切都符合出厂规格。
一名工程师拿着高倍放大镜，一寸寸地扫过主板。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
“老大，你看这里。”
方辰凑过去。
在cpU插槽旁边，一颗不起眼的芯片上，有一个比针尖还小的黑点。
它不该出现在那里。
“把它取下来。”
工程师用精密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夹住了那颗芯片。
轻轻用力，芯片没有被撬动。
它和下面的另一块芯片粘连在一起。
“双层结构。”方辰立刻判断出来，“下面这块才是伪装。”
他亲自接过工具，调整了角度和力度。
“咔哒”一声轻响。
那块伪装的芯片被完整地剥离下来。
它比正常的芯片要厚零点几毫米，背面没有针脚，只有一个光滑的接触面。
方辰把它放到一个信号屏蔽盒里，对着通讯器说。
“老板，找到了。”
“不是网络木马，是物理层面的东西。”
“它不走网线，直接把信息传出去。”
闻人语走进被封锁的数据中心。
秦晚已经在等她，手上拿着一份人事档案。
“安装记录显示，这批服务器的最后一次硬件变更，负责人是三个月前离职的工程师，李伟。”
秦晚翻开档案。
“他离职前有过大额度的债务问题，所有线索都指向他。”
这个结论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一个 3apahee写好的剧本。
闻人语拿起那份档案，目光落在李伟的照片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几秒钟后，她放下档案。
“这个李伟，只是个烟雾弹。”
她的视线转向方辰。
“查技术部现在的硬件副主管，张海。”
方辰愣了一下。
“张海？他是个老好人，在新世界干了快十年了，技术过硬，从没出过错。”
“去办。”闻人语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接着说。
“让消息不经意间传出去。”
“就说我们发现了物理窃听器，正在破解它的数据传输协议。”
“预计十二个小时内，就能锁定信号接收端。”
方辰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在查案。
这是在逼蛇出洞。
“我马上去安排。”
夜色笼罩了整座城市。
新世界集团总部大楼，技术部的办公室区域一片黑暗。
只有一个小小的隔间里，还亮着屏幕的光。
方辰和他的团队，坐在一间临时的监控室里。
他们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着那枚窃听芯片的底层数据流。
它处于静默状态，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凌晨两点。
监控室里只有键盘的轻微敲击声。
突然，主屏幕上的一条数据线，毫无征兆地跳动了一下。
一个警告窗口瞬间弹出，发出红色的闪光。
“有远程指令！”一名工程师喊出声，“目标是窃听器！”
“指令内容是……自毁格式化！”
方辰的眼睛盯着屏幕。
“定位源头！行动！”
数据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
源头Ip经过了数次跳转和伪装，但最终的物理地址，指向了公司内部。
就是技术部的办公区。
几名早已待命的安保人员，在方辰的带领下，冲向技术部。
他们没有开灯，戴着夜视仪，脚步声被地毯吸收。
一间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他们推门而入。
张海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
他的脸被屏幕的幽光照得惨白，右手还搭在鼠标上。
屏幕上，一行代码刚刚执行完毕。
【mand executed. Format failed. device locked.】
他听见身后的动静，身体僵住了。
缓缓转过头，他看到了方辰，看到了方辰身后的安保。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审讯室的灯光有些刺眼。
张海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他什么都说了。
他的妻子和女儿在国外旅行时失联。
几天后，他收到了一个加密邮件。
里面有他妻女被捆绑的照片，还有一个指令。
他别无选择。
审讯室的门开了。
闻人语走了进来。
她拉开张海对面的椅子，坐下。
张海抬起头，嘴唇翕动。
“闻总，我对不起公司……”
“你的家人在哪里？”闻人语打断了他。
“我不知道……他们只通过邮件联系我。”张海的声音带着哭腔。
闻人语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同情。
“我理解你的苦衷，但我不会原谅你的背叛。”
她的声音很平静。
“你的家人，国家会去救。而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张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绝望和最后一丝希望，在他眼中交替出现。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只是其中一个……”
他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他们叫自己‘深渊议会’。他们说，像我这样的‘信息源’，在全国各大高新企业里，还有很多。”
“一张大网……他们正在织一张覆盖全国的大网。”
闻人语的办公室里。
她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接通了，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安静的呼吸。
“‘寄生线’已经拔除。”闻人语开口。
“但我们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一张覆盖全国高新企业的情报网，背后是‘深渊议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看来，我们需要成立一个特别行动组了。”
“而你，是最佳的组长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