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望城之外,长亭短亭,正是离别之时。
林雨与郭静、王蓉郑重道别,又与宁瑶相视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唯有柳寒霜,因其所在的黑水城与返京路线部分重合,得以与林雨同行一段。
为免打草惊蛇,众人依旧沿用之前的伪装身份。
林雨化名李寻欢,青鸾、红鸾亦保持“黑白双娇”的身份。
他们共乘一辆外观朴素的马车,由林雨亲自执鞭驾车。
而被易容后的太守李天,则扮作一名携家带口返乡的富商,带着一名扮作仆从的精干手下和两名机灵的丫鬟。
仆从负责驾车,丫鬟则在车内“伺候”,至于夜幕低垂后这主仆几人会上演何种戏码,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马车辘辘前行,离开了望城地界。车厢内,青鸾轻轻舒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归家的期盼:“公子,我们终于可以回京了。”
“是啊,”林雨的声音从车辕前传来,带着些许感慨,“不知不觉,离京已近一月了。”
红鸾接口道,声音里满是欣慰:“所幸此行不负圣望,夺取了粮草。百姓们得了这些救命粮,今年的旱灾,总算能熬过去了。”
车厢内,柳寒霜挨着窗边坐着,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忽然低声道:“师父,此番送弟子回黑水城后,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弟子,弟子想跟随师父一同入京!”
林雨驾着车,闻言沉默了片刻,才温言道:“寒霜,你的心思为师明白。只是那京城是非之地,朝堂之上的波谲云诡,勾心斗角,比之江湖更为凶险隐秘。为师……不愿你卷入其中。”
柳寒霜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重新亮起,坚定地说:“是,弟子明白了。那寒霜就在黑水城等着师父!等师父忙完了京中的事,再来带弟子一起去闯荡江湖,可好?”
“好,一言为定。”
……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李炎带着小凤、小红两名女子,正狼狈不堪地徒步跋涉。
三人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衣衫褴褛,满身污垢,头发黏连在一起,身上甚至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腐异味,引得路人纷纷掩鼻侧目。
他们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看到了湖州城的轮廓。
“大……大当家,我……我真的走不动了……”小红几乎要瘫软在地,带着哭腔说道。
一旁的小凤虽然自己也摇摇欲坠,还是强撑着搀扶她,劝慰道:“小红,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湖州城了,到了就能歇息了。”
李炎毕竟是习武之人,体力远胜二女,虽然同样狼狈,但尚能支撑。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恢复了一丝往日的神采,对二女许诺道:“对!再坚持一下!等进了城,找到湖州太守,定让他摆下最好的酒席,再找间最舒服的宅子,让你们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上个三天三夜!”
“真的?太好了!”小凤闻言,眼中也燃起了希望。
“走!”李炎精神一振,带着二女朝着城门走去。
缴纳了入城税后,三人循着记忆,径直来到湖州太守府邸之外。
只见朱门高墙,门前站着四名持刀护卫,神情肃穆。
李炎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袍,试图找回几分往日的威风,上前道:“喂!去通报你们太守,就说京城故人来访!”
那护卫队长上下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番,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嗤笑道:“哪里来的臭乞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赶紧滚开,否则别怪爷们不客气!”
李炎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尤其是在两个女人面前?他怒火瞬间冲顶,厉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乃当朝丞相之子,李炎!”
那护卫队长闻言,非但不惧,反而笑得更加放肆,口无遮拦地讥讽道:“就你这副德行还丞相之子?哈哈哈!你要是丞相之子,老子就是你爹!”
“你——说——什——么?!”李炎勃然大怒,不等那护卫队长反应过来,猛地一脚狠狠踹在其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那护卫队长直接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你……你还敢打人?!”另外三名护卫又惊又怒,纷纷拔出佩刀,“兄弟们,一起上,拿下这个狂徒!”
然而,他们哪里是李炎的对手?即
便李炎此刻状态不佳,收拾几个普通护卫还是绰绰有余。
只见他身形晃动,拳脚齐出,三两下便将三名护卫打翻在地,痛苦呻吟。
李炎胸中恶气未消,尤其是想到那护卫队长的辱骂,更是火冒三丈。
他几步走到那刚刚挣扎着爬起的护卫队长面前,不由分说,又是一脚狠狠踢在其腹部!
“哇!”护卫队长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蜷缩在地。
“你tm的……还敢当我爹?!老子打死你!”李炎状若疯虎,一边骂一边又要上前补脚。
“快……快去府里叫人!”那护卫队长忍痛朝同伴嘶喊。
“你tm不去通报,还敢叫人?!”李炎闻言更怒,抬脚又要踩下。
“住手!是何人胆敢在太守府门前撒野?!”
一个带着惊怒的中年男声从府门内传来。
紧接着,侧门打开,一个穿着文士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快步走出,正是湖州太守的心腹师爷,周杰。
周杰出门便看到李炎正要对护卫行凶,正要呵斥,待看清李炎那虽然污秽却依稀可辨的容貌时,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李……李炎公子?!怎么是您?!”
李炎抬起头,认出周杰,冷哼一声,指着地上的护卫骂道:“周师爷!你来得正好!看看你手下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该不该打!”
周杰额角渗出冷汗,连忙躬身赔笑:“该打!该打!是他们有眼无珠,冲撞了公子!”
“那他口出狂言,要当本公子的爹,又该当何罪?!”李炎得理不饶人,语气阴狠。
周杰面露难色,支吾道:“这……这下人卑贱,不认识公子尊容,纯属无心之失,还望公子大人大量……”
“无心之失?”李炎狞笑一声,“本公子已经自报家门,是他狗胆包天,不信也就罢了,竟敢出言侮辱!像这等有眼无珠、以下犯上的狗东西……”
他话音未落,猛地俯身,从一个倒地护卫的刀鞘中,“锃”地一声抽出了明晃晃的佩刀!
“公子!手下留情啊!”周杰见状,魂飞魄散,急忙出声阻止。
那护卫队长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强忍着剧痛磕头求饶:“公子!公子!小的知错了!小的狗眼不识泰山!求您饶小的一命!饶命啊!”
“晚了!”
李炎眼中凶光毕露,毫无怜悯之意,手臂一挥,刀光闪过!
噗嗤——!
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一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啊——!!!”
小凤和小红何曾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吓得花容失色,抱在一起发出凄厉的尖叫。
周杰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头颅和鲜血,浑身冰凉,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余三名受伤的护卫更是面无人色,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李炎随手将滴血的钢刀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周杰,语气森然:
“现在,可以去通报太守大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