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噤若寒蝉，暗流汹涌
顾危与凌绝那番毫不掩饰、直刺核心的对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激起的却不是喧天的浪花，而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冰封般的死寂。
擂台下的广场，原本的嘈杂议论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扼住，戛然而止。
所有弟子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窥见了巨大秘密后的惶恐与无措。他们的目光在擂台上的顾危、凌绝，以及高台上那对身份尊贵的道侣之间急速逡巡，喉咙里仿佛堵了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不敢吐出。
想说，却万万不能说！
那是掌门和掌门夫人的家务事，是涉及上一代恩怨情仇、甚至可能牵扯人命的宗门秘辛！平日里私下议论都要小心翼翼，生怕隔墙有耳，如今却被顾危这般赤裸裸地、带着血泪地公之于众！
他们听到了什么？
掌门夫人疑似逼死了顾危的生母？
掌门竟然知道，甚至可能默许乃至认同？
这任何一条，都足以在太玄宗内掀起滔天巨浪！而现在，这些竟如同戏文般，在宗门小比的擂台上，由两位“主角”亲自演绎出来！
弟子们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他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将自己藏进人群里，生怕任何一丝多余的表情或动作，引来高台上那两位大人物的注意。
一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疯狂眼神交流，用眉毛和嘴角传递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的天……顾危他娘真是被……”
“嘘！不想活了？！敢非议夫人！”
“可顾危刚才那样子，不像假的啊……”
“怪不得夫人那么讨厌他……”
“掌门他……居然一直没管？”
更多的弟子则是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上面有绝世功法，不敢再看擂台，也不敢看高台。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只有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因之前战斗而紊乱的灵气，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喧嚣过往。
高台之上，穆挽情脸上的优雅从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从眼神中泄露出的冰冷杀意和一丝被当众揭短的羞愤。她保养得宜的手指紧紧扣住座椅扶手，那坚硬的灵木竟被她捏出了细微的裂纹。
凌涯依旧面无表情，但他的目光却如同实质，沉沉地落在擂台上，落在那个与他容貌有几分相似、却带着一身反骨与恨意的少年身上。无人知道这位掌门此刻心中是何想法，是恼怒？是愧疚？还是纯粹的冷漠？那深不见底的平静，反而比穆挽情的失态更让人心悸。
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擂台结界的微光显得格外刺眼。
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对决，早已超越了简单的胜负。
这是积怨的爆发，是血仇的清算，也是一个被压迫到极致灵魂的……绝地反击！
而他们，这些被迫的观众，只能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等待着那必然石破天惊的结果。
林霄站在人群中，感受着这弥漫全场的压抑与恐惧，心中一片冷然。
他知道，经此一役，无论胜负，顾危与掌门一脉，都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而这太玄宗的天，恐怕也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