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直播事件的第七天，舆论持续发酵。她俨然成了网络世界反抗“精英霸凌”的象征，每次直播在线人数都稳定在几十万，打赏金额让她自己都咋舌。
“反林联盟”的群里，气氛更是热烈得像在过年。
“曼曼姐太牛了！我看‘菁英汇’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是，让他们嚣张！看他们还怎么骗人！”
“曼曼，下次直播再爆点猛料，最好能直接点名！我们支持你！”
苏曼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赞美和支持，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早已忘了最初的恐惧，沉浸在“为民除害”的英雄感和流量带来的巨大利益中。她甚至开始研究起法律条文，想着是不是能借此机会，反过来告林灿和“菁英汇”诽谤或者损害名誉权，再敲一笔。
这天下午，她精心打扮，准备进行一次“姐妹连线”特别直播，邀请群里另外两个“受害姐妹”一起控诉。直播前，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某知名财经媒体的记者，想就“高端俱乐部乱象”对她进行一个深度专访。
苏曼心中狂喜，觉得自己的影响力已经出圈，连正经媒体都找上门了。她矜持地答应了，约好直播结束后详谈。
与此同时，“菁英汇”顶层的办公室内，气氛却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
林灿正悠闲地泡着功夫茶，对面坐着顾北烨和耗子。紫砂壶里的陈年普洱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北烨，橡胶园项目的尽调团队组建得怎么样了？”林灿将一杯澄亮的茶汤推到顾北烨面前。
“已经组建完毕，包括一名熟悉东南亚法律的律师，一名农业投资领域的分析师，还有两名安保背景的考察人员。柳青青作为项目协调人随行。”顾北烨接过茶杯，汇报得一丝不苟，“王总那边很积极，表示随时可以安排我们去泰国实地考察。”
林灿点点头，看向耗子：“苏曼女士的‘高光时刻’，准备得如何了？”
耗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万事俱备，只等她今天直播在线人数破纪录。她那个‘干爹’——某国企分公司副总经理刘某挪用公款给她买爱马仕、在境外赌场豪赌的证据链非常完整，银行流水、赌场监控、中间人证词，一应俱全。还有她直播间里炫耀的那些‘限量版’奢侈品，超过一半是高仿的鉴定报告，以及她近两年偷税漏税的具体数额和路径，都整理成了图文并茂、适合网络传播的‘科普贴’。”
“那个‘财经记者’呢？”林灿抿了口茶，问道。
“是我们的人，演技一流。目的是为了给她一种‘即将被主流媒体认可’的错觉，让她在直播时更加忘乎所以，爆出更多‘猛料’，把弓拉得更满。”耗子解释道。
“很好。”林灿放下茶杯，眼神平静无波，“等她今天直播达到高潮，在线人数冲到顶峰的时候，同步进行。所有证据，通过不同的匿名渠道，一次性投放。重点关照那几个活跃的‘反林联盟’群和八卦论坛。”
“明白！保证让她这次直播，成为职业生涯的绝唱。”耗子摩拳擦掌，显然对这种“爆破”行动充满期待。
顾北烨有些顾虑：“林总，这样会不会动静太大？毕竟苏曼现在有一定的舆论影响力。”
林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北烨，你要记住，舆论是把双刃剑。她能利用，我们更能。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她挥舞得最欢的时候，把刀柄夺过来，然后精准地捅回去。对付这种虚张声势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给予最彻底的毁灭。这样才能起到足够的震慑效果，让其他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掂量掂量后果。”
顾北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另外，”林灿补充道，“俱乐部那份不痛不痒的声明，可以发出去了。在她直播前半小时发。”
“好的，林总。”
下午三点，苏曼的“姐妹连线”直播准时开始。她和她邀请的两位“捞女姐妹花”，对着镜头哭诉得梨花带雨，控诉着“某俱乐部”如何如何欺骗感情、榨取钱财、威胁恐吓……言辞比之前更加激烈，细节更加“丰富”（脑补），成功将直播间气氛推向高潮，在线人数突破了百万大关。
弹幕里群情激愤，声讨之声不绝于耳。苏曼看着不断飙升的数据，感觉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巅峰。
就在此时，一条不起眼的弹幕飘过：“‘菁英汇’发官方声明了。”
苏曼心中冷笑，以为是对方顶不住压力出来服软了。她故意用惊讶的语气说：“哦？他们发声明了？家人们，我们来看看他们怎么说？是不是要向我们道歉了？”
她点开助理递过来的平板，念出了那份声明。声明措辞严谨，语气强硬，否认了所有不实指控，并表示已收集证据，将对恶意诽谤、散布谣言者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哈！保留追究法律责任？”苏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对着镜头夸张地耸耸肩，“他们除了会吓唬人还会什么？有本事来告我啊！我手里还有更多证据呢！我……”
她的话音未落，直播间的弹幕风向突然开始变了。
“卧槽！快看微博！惊天大瓜！”
“苏曼翻车了！”
“那个刘某是谁？挪用公款？”
“爱马仕是假的？不会吧？”
“偷税漏税？金额这么大？！”
苏曼还没反应过来，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开始断崖式下跌，同时大量带着各种截图、长图、视频链接的弹幕疯狂刷屏。她茫然地看向助理，发现助理脸色惨白，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曼……曼姐……出……出事了！”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曼一把抢过手机，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倒在椅子上。屏幕上，是关于她“干爹”刘某挪用公款的详细证据截图，她背假包的对比鉴定图，还有她偷税漏税的详细报表……每一条都清晰无比，铁证如山！
直播间的评论已经完全失控，从之前的同情和支持，变成了漫天的嘲笑、辱骂和声讨。
“骗子！浪费老子感情！”
“拿着挪用的公款买假包？吐了！”
“刚才哭得那么惨，原来是影后啊！”
“报警！把她和她的干爹一起抓起来！”
苏曼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她看着屏幕上那些她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被赤裸裸地公之于众，感觉像是被当众剥光了衣服，羞耻、恐惧、绝望瞬间将她淹没。
完了。全完了。
她的事业，她的名声，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一切……全都完了。她甚至能想象到，下一秒，经侦和税务部门的人就会找上门来。
直播被迫中断。屏幕上只剩下“主播已离开”的提示。
而“反林联盟”的群里，此刻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在吹捧苏曼的那些人，此刻要么迅速退群，要么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被挂出来“社会性死亡”的就是自己。
办公室里，耗子看着监控屏幕上苏曼直播间黑掉的画面，以及网络上迅速蔓延开来的关于苏曼的“黑料狂欢”，满意地打了个响指。
“搞定。灿哥，效果拔群。”
林灿端起已经微凉的茶，轻轻啜了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清理掉一只聒噪的苍蝇而已。”他放下茶杯，看向顾北烨，“通知尽调团队，准备出发去泰国。另外，告诉柳青青，这次实地考察，是考核她能力的关键。”
“是，林总。”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办公室照得明亮而温暖。猎人只是轻轻拂去了落在棋盘上的一粒尘埃，甚至没有离开他的座位。
而真正的棋局，还在继续。柳青青在接到顾北烨通知时，正对着一本厚厚的《东南亚投资法律风险防范》皱眉。当她得知苏曼瞬间崩塌的消息时，心中凛然，再次深刻认识到林灿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合上书本，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就必须展现出不可替代的价值。这次泰国之行，就是她的机会，也可能是……她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