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队员飞奔而来，满脸惊色，声音都变了调：“北区第三片田里长出东西了！黑乎乎的，还在动！”
柯小凡眼神一凝，脚下一踏，人已消失在原地。
叶灵珑紧随其后，两人瞬间出现在事发地点。
田地中央，一片漆黑如藤蔓般的物体正缓缓蠕动，像呼吸般起伏。靠近的百姓纷纷后退，有人吓得跌坐在地。
几名金丹修士提剑上前，刚要动手，那黑藤突然扬起，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三人当场踉跄倒地，脸色发白。
“别轻举妄动。”柯小凡抬手制止其他人靠近。
他立于田埂之上，右手一压，一道金色雷印自掌心轰然落下，正中黑藤。那东西猛地抽搐，发出刺耳嘶鸣，随即僵直不动。
柯小凡闭目凝神，神识探入其中。
片刻后睁眼，语气平静：“不是妖物，是魔化灵根残渣，被鸿蒙之气滋养后活了过来。”
众人一愣。
“修仙界大战留下的废料，沾了这里的灵气，自行滋生罢了。”他踢了踢被封印在玉匣中的黑藤，“没有意识，只会吸收地脉能量，不伤人。”
人群这才松了口气。
“但类似情况以后还可能出现。”柯小凡扫视四周，“再遇异常，先报巡查队，不准私自出手。打不过丢脸，被打死了算你倒霉。”
有人忍不住笑了。
“正好。”他话锋一转，“今天召集大家，有件正事宣布。”
他抬手打出数道光符，广场中央升起一座临时法坛，光芒流转，映照全场。
“从今日起，新城不再由我一人统管。”
全场寂静。
“我要委任城主。”
十几名元婴期修士站成一排，身后是数百名金丹期修士。他们大多是此前主动参与分发物资、调解纠纷之人，有的曾是小门派首领，有的是族群族老。名单早已由叶灵珑筛选确定。
“你们不是官。”柯小凡看着他们，“是服务者。每座城设八职：粮务、工造、教习、医卫、巡防、律察、农耕、通市。能者居之。”
一名金丹修士犹豫着举手：“我们……才金丹修为，真能管这么多人？万一有人闹事，压不住怎么办？”
“压不住就上报。”柯小凡答道，“上头有联席会。再不行，找我。但我不会次次出面。”
他走到第一人面前，递出一枚玉符。
“拿着。这是鸿蒙玉符，连通天道。若你贪污渎职、欺压百姓，它会自动感应，降下惩戒。”
那人接过，玉符微微发烫。
“勤勉尽责者，每月有灵石奖励，还可进入藏书阁研习功法。”柯小凡笑了笑，“干得好，修为自然提升得快。”
第二人接过时手有些发抖。
“别怕。”柯小凡拍了拍他肩膀，“我不需要你们当走狗。做得好，百姓自然认可；做不好，换人便是。”
三百余人依次上前，每人接过一枚玉符。光芒闪过，玉符融入掌心。
叶灵珑登上法坛，声音清亮：“即日起成立城主联席会，每月初一议事。重大决策，须过半数通过方可施行。”
“没有独裁，没有特权。”她顿了顿，“只有责任。”
一名年迈的元婴修士皱眉：“如今房子有了，田也分了，大家吃得饱，下一步做什么？总不能天天开会吧？”
“问得好。”柯小凡挥手，空中展开一幅巨大光图。
整个鸿蒙世界的地形浮现眼前——主城之外，七处平原空旷无人，三条灵河蜿蜒流淌，远处还有一座冒着青烟的火山矿脉。
“三年内，建八座卫星城。”他说，“打通道路，连成网络。”
“五年内，每城配备医馆与试炼山，实现全民识字。”
“十年内，十万孩童踏入修行门槛。”
人群哗然。
“这不是空谈。”他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回去后，三日内提交发展规划草案。谁的方案出色，优先获得灵脉、材料与人力支持。”
一名年轻城主立刻开口：“我可以先修水利渠，引灵河灌溉北区荒地！”
“我要建工匠坊！”另一人高声响应，“统一打造工具，还能收徒传艺！”
“我提议设立巡逻轮值制！”有人举起手臂，“昼夜皆有人值守，保障安全！”
讨论声此起彼伏。
柯小凡站在高台，望着这群人从忐忑不安到激动争言，嘴角渐渐扬起。
“终于不用我一个人操心了。”他低声说道。
游以初走到他身旁，轻声道：“你变了。”
“哪样？”
“以前你只想护住身边的人。”她望着广场上热烈讨论的城主们，“现在你在想，怎么让更多人活得像个人。”
柯小凡没有回答。
他知道，这座城不能只靠他的威压维持运转。规则立下了，还需有人执行；人心安定了，还得有前路可走。
他抬手收起光图，朗声道：“三日后交方案，过时不候。散会！”
人群陆续离去，十几名元婴带队，各自召集属下，开始分组商议。
有的当场拿出纸笔记录，有的围成一圈比划地形，还有人拉着叶灵珑追问联席会议事流程。
柯小凡转身欲走，忽然听见一声大喊。
“报告！”
一名新任巡防队长匆匆跑来，胸口起伏：“西区发现三名其他城的外来者，请求准入。”
柯小凡停下脚步。
“让他们等着。”
他回头看向叶灵珑：“联席会既然成立了，这类事务不该由我直接处理。”
“你是说……交给他们？”
“对。”他点头，“第一次考验来了。让巡防、律察、粮务三位城主共同审议，给出意见，明日一早上报结果。”
叶灵珑眼睛一亮：“你是想看看他们能否独立决策？”
“不然呢？”柯小凡笑了笑，“我又不当皇帝，不必事事亲为。”
他走向议事厅，边走边说：“叫上那三位城主，现在就开会。我在外面听。”
议事厅内，三名城主围桌而坐。
巡防城主是个中年汉子，神情严肃：“来历不明，不可轻易放行。万一混入奸细，后果严重。”
粮务城主是个瘦小老头，摇头叹气：“眼下库存仅够支撑三个月，再来多人，粮食恐怕不够分。”
教习城主最年轻，二十出头，却最有主见：“其他城与我们相差无几，为什么这么快就来咱们城。”
“人心难测。”巡防城主坚持，“至少先关押三天，审明底细。”
“太久了。”教习城主反对，“若是真正难民，三天可能已经饿死。”
粮务城主叹息：“可我们自己都还未完全安定。”
争论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最终，教习城主提议：“不如这样——先让他们暂住城外营地，每日派人送饭。同时安排两名本地人同住，观察十日。确认无异后再正式准入。”
另两人沉思片刻，点头同意。
“那就这么定。”巡防城主执笔记录，“十日考察期，违规一次，立即驱逐。”
厅外，柯小凡听完，轻轻点头。
他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回到广场高台，夕阳正缓缓西沉。
他手中仍握着那卷未收回的总规划图，目光扫过新城——屋舍整齐，炊烟袅袅，孩童在街巷间追逐嬉戏，老人坐在门前晒太阳。
远处，几名新任各城主正带领属下丈量土地，绘制图纸。
一个小孩跑过，不小心撞到他腿上。
“对不起叔叔！”小孩抬头，眼睛亮亮的。
柯小凡摸了摸他的头：“去玩吧。”
小孩蹦跳着跑远了。
叶灵珑走来，站到他身旁：“第一批方案已经开始写了。”
“嗯。”
“你觉得他们行吗？”
“不知道。”他说，“但总得试试。我不可能永远盯着。”
“那你接下来做什么？”
“喝茶。”他笑了，“顺便看看谁第一个把方案交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