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护盾表面的光芒开始闪烁，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在虚空中回荡，像无数只老鼠在啃噬干枯的骨头。
【警告！侦测到不明生物附着！】
【护盾能量极速下降……80%……50%……】
天工之灵的警报在凌霄识海中疯狂刷屏。
凌霄站在甲板上，并没有因为警报而慌乱。他开启“洞察”权限，视野中的世界瞬间切换。
原本空无一物的护盾外层，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半透明虫子。它们只有一张长满细密利齿的口器，正疯狂地吞噬着战舰的能量护盾。
“虚空尸虫。”
凌霄认出了这玩意儿。
这是只有在法则极度崩坏、死气浓郁到化不开的地方才会滋生的寄生虫。
它们不吃肉，专吃能量和规则。
“弃船。”
他一把揽住身旁白媚儿的腰肢，脚尖轻点甲板，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般向着下方那块巨大的陆地碎片滑翔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甲板的瞬间。
咔嚓！
身后那艘星空战舰护盾彻底破碎。
那一团原本包裹着战舰的黑色虫云瞬间收缩。
连爆炸声都没有。
数百丈长的钢铁巨兽，在短短三个呼吸间被啃食殆尽，连一点渣都没剩下。
随行的神朝战士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但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在战舰解体前的一瞬跳了出来，紧紧跟在凌霄身后。
嘭。
众人落在了一块漂浮的大陆碎片上。
这里的重力有些诡异，比鸿蒙诸天界大了至少十倍，踩在地上感觉像是在背着沙袋跑步。
“这地方，让人很不舒服。”
白媚儿手中的长枪挽了个枪花，枪尖在地面划出一道火星。
她皱着眉，这里的空气黏稠得像胶水，每一口吸进去都带着一股陈年的腐烂味道。
凌霄没说话，只是盯着脚下的土地。
那不是土。
那是暗红色的肉泥混合着骨粉，经过亿万年的风干后形成的某种硬块。
【检测到高危生命反应！】
【数量：无法统计。】
【它们……在地底下。】
咔咔咔。
地面开始震动。
那些原本坚硬的暗红色土块突然变得松软，一只只干枯的手掌从地下探了出来。
不是僵尸，也不是骷髅。
那是“神”。
或者说，是曾经的神。
它们穿着早已腐朽成灰的古老战甲，身躯残破不堪，有的少了半边脑袋，有的胸口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但它们身上的气息，却强得离谱。
每一具爬出来的尸体，生前至少都是接近神帝境的强者。
“吼——”
没有声带的嘶吼声在颅腔内共鸣。
尸潮如海，瞬间将凌霄这一行十几人包围。
“结阵！迎敌！”
神朝战士首领厉喝一声，十几名战士瞬间背靠背，手中的兵刃爆发出璀璨的神光。
噗嗤！
一名战士手中的战刀狠狠劈在一具无头神尸的肩膀上。
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刀，竟然只砍进去半寸，反而被那神尸一把抓住了刀刃。
神尸那干枯的手掌猛地发力。
崩！
极品神器级别的战刀，竟然被硬生生捏碎。
紧接着，神尸那只剩下白骨的拳头轰在了死士的胸口。
砰！
那名战士倒飞而出，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鲜血狂喷。
“这种强度……”首领脸色大变。
这群怪物不仅皮糙肉厚，而且根本打不死。
刚刚被另一名同伴轰碎半边身子的神尸，地上的碎肉竟然像是长了腿一样自动爬回去，眨眼间就拼凑完整，再次扑了上来。
这就是“诸神墓地”的法则。
在这里，死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陛下！”
神朝战士们陷入了苦战，防线在尸潮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凌霄站在圈内，双手负在身后，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动一下都要烧掉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本源，这种杂兵，不值得他动手。
“哎……”
一声苍老的叹息，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声音听起来很累，很悲凉，像是从棺材板里透出来的。
“生者何必扰死者清净……”
“留下来吧……成为这墓碑的一部分……”
轰！
随着这声音落下，原本就沉重的重力，突然暴增百倍。
正在战斗的神朝战士们身形猛地一滞，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了天灵盖。
一名战士动作慢了一瞬。
噗！
地下的泥土中突然伸出一只长满黑毛的枯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直接将他拖进了地底。
连惨叫声都只有半截。
随后，那个坑洞里喷出了一股鲜红的血泉。
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这地方的法则，在刻意针对活人。
凌霄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白媚儿。
“这活儿，你熟。”
白媚儿翻了个白眼，手中长枪猛地顿地。
“一群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腊肉，也敢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
她一步踏出，身上的银白战甲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昂——！！！
一声震碎苍穹的虎啸声炸响。
一头巨大的白虎虚影在她身后浮现，那不是灵力凝聚的幻象，而是纯粹的“杀伐法则”具现。
西方白虎，主杀伐，掌庚金。
专克这种阴邪秽物。
“给老娘碎！”
白媚儿手中的长枪化作一道银色的风暴。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极致的速度和力量。
噗噗噗噗噗！
枪影扫过，那些刚才还坚不可摧的神尸，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瞬间炸裂。
而且这一次，它们没能重组。
白虎的庚金之气如同附骨之蛆，直接绞碎了尸块中残留的活性因子，将它们彻底还原成了死物。
短短几个呼吸。
以白媚儿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被清空了一片。
那些疯狂涌上来的尸潮，竟然被杀出了一块真空地带。
远处的迷雾深处。
几道模糊的影子正在窥视着这一幕。
它们没有实体，像是几团扭曲的线条，散发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记录：目标战力评级上调。】
【记录：白虎杀伐之力，对墓地法则具有高优先级克制。】
【建议：启动二级清除程序。】
这些影子在记录数据。
凌霄没有看那些杂兵，也没有理会大杀四方的白媚儿。
他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此时流转着淡金色的数据流。
【创世之眼·解析。】
视线穿透了层层迷雾，穿透了纷乱的战场，甚至穿透了这片空间混乱的法则屏障。
他看到在这片大陆的最深处，有一座塔。
一座完全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高塔。
塔顶，坐着一个佝偻的老者。
老者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制服，胸口别着一枚早已锈蚀的徽章——那是一只睁开的眼睛。
守夜人。
而且是最初代的那一批。
只是此刻，这位曾经的世界守护者，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不再是守护的光辉，而是令人作呕的腐朽与神圣交织的怪味。
他的双眼被一条黑布蒙着，手里把玩着两颗骷髅头，像是在盘核桃。
“嗯？”
似乎是感应到了凌霄的窥视。
白骨塔顶的老者动作停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那张布满老人斑的脸上，扯出了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老者抬起手，对着虚空随意地轰出了一拳。
这一拳软绵绵的，看起来像是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大爷。
但在凌霄的视野里。
整个诸神墓地的“势”，被这一拳调动了。
无数死气汇聚，法则扭曲。
战场上空，原本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裂开。
一只遮天蔽日的灰白色巨手，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朝着凌霄头顶狠狠拍下。
这一掌，封锁了空间，锁定了气机。
避无可避。
“陛下小心！”
正在清理杂兵的白媚儿脸色一变，想要回援，却被几只突然变异的精英神尸死死缠住。
巨手落下，阴影笼罩了凌霄全身。
狂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那一头黑发在脑后狂舞。
凌霄看着那只越来越近的巨手，脸上那种因为重伤而带来的苍白感似乎消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猎人看到了猎物的兴奋。
“找到你了。”
他轻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寒意。
“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