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右手还在抖，掌心那块蝎妖鳞片烧成了灰，风一吹就散了。他盯着空手看了两秒，忽然咧嘴一笑：“看来真有人怕我。”
灵汐靠在碎石堆上，呼吸比刚才稳了些。她听见这话，抬眼看他：“所以你刚才不是猜的？”
“老子什么时候靠猜活下来的？”墨渊抹了把脸，血混着汗往下淌，“每次都是算准了才动手。你看我像那种莽夫吗？”
灵汐没说话。她当然知道这家伙从不硬拼，能卖队友都算讲义气的老六作风，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瞎蒙。
她低头看向自己指尖，刚才那一缕神识还残留在空气中，微微发烫。“那个频率……不是普通的追踪信号。”她说，“节奏太规律了，像是某种阵法的启动密钥。”
“你也发现了？”墨渊从腰间杂物袋里翻出一块裂开的玉简残片，上面刻着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我让系统截了三秒数据流，逆向推出来的波形图。这玩意儿跟封魔碑林的共振频率对上了。”
“封魔碑林？”灵汐皱眉，“那是魔界最古老的禁地之一，传说埋着第一批被镇压的魔头残魂。”
“现在不止是残魂了。”墨渊把玉简递过去，“它连上了我的印记。每跳一次，我就觉得脑门像被人拿凿子敲一下。这不是攻击，是同步。”
灵汐接过玉简，指尖轻抚过那些刻痕。突然，她瞳孔一缩：“这不是为了控制你……是想让你自己走过去。它在引导我们。”
“对。”墨渊点头，“所以他不怕我知道他在哪。他巴不得我去。”
两人沉默片刻。远处黑雾缓缓退散，鼓声也渐渐消失。这片死域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碎石的声音。
“去吗？”灵汐问。
“不去怎么破印？”墨渊站起身，膝盖发出咔的一声响，“我现在打不了人，但还能拆阵。只要别碰见活的就行。”
灵汐扶着断岩站起来：“那你得走慢点，我可不想背你回来。”
“放心，我要是倒了，你也跑不掉。”墨渊活动了下手腕，系统界面闪了一下，【防御】+1。他感觉体内经脉稍微稳了一点，“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们朝着西北方向走。地面全是裂隙，踩上去会发出空洞的回响。有些地方底下已经塌了，露出漆黑一片的虚空，风从下面往上吹，带着腐臭味。
“小心点。”灵汐提醒，“这些裂口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魔气腐蚀出来的。”
“我知道。”墨渊蹲下，用锅铲戳了戳边缘，“石头都化成粉了。要是掉下去，连骨头渣都捞不回来。”
他们绕着走，尽量挑结实的地面前进。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倒塌的石柱群，排列成环形，中间是个下沉的祭台。
“到了。”墨渊说。
祭台周围立着十几块残碑，表面布满倒五芒星纹路，正中央一块最大的黑石不断震颤，和墨渊掌心的印记同频跳动。
“这就是核心。”灵汐走近几步，忽然停下，“这里有阵法。”
“心魔试炼？”墨渊冷笑，“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深玩意儿。”
“不是吓唬人的。”灵汐盯着那块黑石，“它会放大你最怕的东西。你现在状态不好，万一陷进去……”
“陷进去我也能加点出来。”墨渊直接调出系统界面，把【防御】一口气拉到当前极限，“老子有面板，怕个鬼幻象？”
话音刚落，地面震动。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眼前景象骤变。
墨渊站在灵霄宗山门前，天空紫雷滚滚。周围全是同门弟子，指着他又骂又笑。
“灾星！你还敢回来？”
“掌门说了，月圆必诛，你逃不掉的！”
他低头看自己，衣服破烂，浑身是伤，手里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系统界面一片灰暗，无法调用。
这才是他最怕的事——失去系统，重回废物之身。
但他只是笑了笑：“演得挺像，可惜我不信。”
他抬起手，在空中一点。
【防御】+5！
轰的一声，幻象炸开。现实回归。
黑石仍在震动，但频率乱了一瞬。
“好强的意志。”灵汐看着他，“你根本没动摇。”
“动摇什么？”墨渊甩了甩头，“我又不是第一天被人骂废物。再说了，现在谁不知道我墨渊是逆雷天尊？”
灵汐摇头一笑，闭上眼开始默诵《净心诀》。她进入幻境时，看到的是师门大殿崩塌，苍生哀嚎，而她站在高处，无能为力。
但她记得出发前幻无殇说的话：“路是你自己走的，不必事事求全。”
她睁开眼，低喝一声：“破！”
幻境消散。
两人并肩走向中央石台。
“接下来怎么办？”灵汐问。
“你说这是钥匙？”墨渊摸着黑石表面，“那就得有人开门才行。”
“需要施术者之血，加上受术者之念。”灵汐说，“否则强行破坏会引爆连锁反应。”
“行。”墨渊抽出随身短刃，在手腕上一划，鲜血滴落石面。
黑石吸收血液后，光芒暴涨，开始发出刺耳嗡鸣。
“该你了。”他说。
灵汐将一缕神识缠入血中，低声说：“我不信命定灾厄，只信你手中之路。”
刹那间，金红交织的光纹从石台蔓延而出，顺着地脉扩散至整片碑林。
系统提示浮现：
【蚀魂烙印已解除】
【远程追踪链断裂】
天际传来一声遥远怒吼，随即戛然而止。
墨渊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下清净了。”
灵汐靠着石柱坐下，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她最后的灵力。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说话。风吹过废墟，卷起几片灰烬。
过了好久，墨渊忽然开口：“你说……他为什么非得让我们自己来？”
灵汐睁眼：“也许只有我们能破。”
“不对。”墨渊摇头，“他是故意留线索，让我顺着找过来。这不是陷阱，是邀请。”
“那你打算去吗？”
“当然不去。”墨渊笑了，“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去了也是送死。等养好了再说。”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记录频率的玉简残片，紧紧攥住。
远处，最后一缕黑雾退入地底裂缝。崩塌的石柱静静矗立，熄灭的祭火不再复燃。
风声低咽，如天地喘息。
墨渊靠在碎石堆上，眼皮越来越沉。他努力睁着眼，手指仍紧握玉简。
灵汐侧头看他，发现他掌心的皮肤不再发烫。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靠得离他近了些。
墨渊忽然动了动嘴角，像是要说什么。
他的手指松了一下，又猛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