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膝盖砸进碎石堆里，锅铲插在身前，刀柄微微发颤。他没倒，但整条脊椎像是被碾成了渣，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灵汐靠在三步外的断岩边，手指掐着掌心才没让自己昏过去。她看着墨渊的背影，那家伙连抬手都抖，可还死撑着不趴下。
祭坛四周死寂。
黑晶棺炸开后，那只苍白的手已经缩了回去，只剩裂缝里不断涌出的白雾。低沉的鼓声从地底传来，一声比一声急。
墨渊咬牙，喉咙里滚出一句：“系统……还能用吗？”
界面闪了一下，绿光微弱得像快耗尽的油灯。【无限解析】模块自动弹出个提示：检测到异常能量残留，坐标西北方向七丈。
他偏头看了眼那边——一块裂成两半的石碑，表面布满焦痕，像是被魔气烧过。
“有东西。”他说。
灵汐立刻闭眼，指尖轻点眉心。她现在动不了灵力，只能靠感知去碰那些残存的气息。几息后，她睁开眼：“碑缝里……有冷流。不是普通的魔气，它在模仿废墟的频率。”
“装死？”墨渊咧嘴，满嘴血牙，“还挺会藏。”
他抬起右手，指尖一缕极细的震荡波浮现。这是系统最后能具现的东西，一段压缩过的低频信号，专门用来试探隐形阵法。
他慢慢把手指按向石碑表面。
嗡——
碑面突然泛起一层暗红纹路，形如锁链缠绕眼球，一闪即逝。
“蚀魂烙印。”墨渊声音冷下来，“魔界的老手段，专往人脑子里钻。等我睡着了，直接给我换魂？”
灵汐皱眉：“他刚败走，还有力气留这种东西？”
“所以他没想现在发作。”墨渊盯着那块碑，“这是个引子，等连上另一头，才会激活。”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血混着汗往下滴。系统还在后台运行，但每调一次数据，脑仁就像被人拿锥子捅一下。
“得查它通哪儿。”
话音未落，碑面红光猛地一跳，一股黑雾从裂缝喷出，迅速扩散。
墨渊瞳孔一缩：“自毁程序启动了！”
黑雾弥漫，带着强烈的干扰波动，普通修士根本没法锁定源头。但他不是普通修士。
他一口咬破舌尖，鲜血溅在掌心，顺着经脉灌进系统核心。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下降，强制同步将导致不可逆损伤】
“闭嘴！”他低吼，“给我扫一次完整的流向图！”
系统震了一下，终于响应。
眼前瞬间闪过画面——那道魔气顺着地下裂隙一路下沉，连接某条隐秘地脉，最终指向一个废弃祭坛的轮廓。位置不在凡界，也不在仙域，而是在魔界边缘的一片死域。
“找到了。”他咧嘴一笑，又咳出一口血。
灵汐听见了结果，立刻摸向怀里最后一块玉简。那是她师门传下的封印残片，本是用来压制邪物的，现在却成了拖延时间的工具。
她把玉简贴在碑石背面，双手结印。
咔。
一道微弱金光渗入裂缝，硬生生卡住了魔气湮灭的速度。
“还能撑七息。”她说。
墨渊盯着那块碑，眼神变了。他没动手拆，也没用功德金光去净化。
反而撤回了所有干扰。
“你干什么？”灵汐愣住。
“让它连上去。”他说，“我不怕他知道我在哪，我怕他不知道我在找他。”
玉简开始发烫，表面出现裂纹。
第七息，碑面红光骤然稳定，魔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极其细微的能量频率，像心跳一样持续跳动。
墨渊抬起左手，在空中划了一下。
系统自动记录下这段频率，并标上追踪标记。
“以后只要这玩意儿一响，我就知道他在哪。”他笑，“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端了他的老窝。”
灵汐松开手，玉简化作飞灰飘散。
她喘着气，脸色更白了几分：“你就这么肯定……这不是个圈套？”
“当然可能是圈套。”墨渊靠着锅铲，慢慢滑坐到地上，“可我现在走不动，打不了，也逃不了。与其瞎猜，不如先拿到线索。”
他抬头看向黑晶棺的方向。
白雾越来越浓，鼓声密得几乎连成一片。
“而且……”他低声说，“他留这手，说明他还怕我。怕我追过去。”
灵汐没说话，只是挪了挪身子，靠得离他近了些。
两人谁都没动。
一个重伤瘫痪，一个灵力枯竭，就这么坐在废墟中央，等着身体恢复一丝力气。
远处，黑晶棺的裂缝中，一只手指缓缓勾起，指甲泛着青灰色。
墨渊忽然开口：“你说……夜影到底在哪？”
灵汐一怔：“你怎么突然提他？”
“刚才打魔尊的时候，我脑子里闪了个画面。”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只手，从岩壁伸出来，沾着血。然后就是‘夜影’两个字。”
“你也梦见了？”灵汐声音微颤，“我也……看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
还没来得及说话，地面猛地一震。
黑晶棺轰然炸开第二波碎片，白雾冲天而起，在半空凝成一只巨大的眼睛轮廓，直勾勾盯着祭坛中央。
墨渊一把抓起锅铲，横在身前。
可那眼睛没有攻击，只是停在那里，眨了一下。
然后，缓缓闭合。
雾气退去，露出棺内空荡荡的底座。
“走了？”灵汐问。
“不是走了。”墨渊盯着那空棺，“是被人叫走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翻了翻腰间杂物袋，掏出一块蝎妖鳞片。这是之前烤石头时随手做的标记，上面刻着一行小字：若见此物，速归。
他盯着鳞片看了两秒，猛地扔进火堆。
火苗“腾”地窜高，映着他半边染血的脸。
“有人在背后牵线。”他说，“魔尊不敢久留，初源被人叫走，连痕迹都不留。”
灵汐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墨渊没回答。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里的皮肤正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蠕动。
混沌之子印记，又开始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