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院里,集训队的队员们虽已清醒,情绪却低落到了极点。苏曼琪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嘴里反复喃喃着:“我杀人了……亲手杀的,十几个人……”话没说完,眼泪就汹涌而出,哭声压抑而痛苦。
一旁的安鑫也好不到哪去,她靠着墙根坐下,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军刺刺入人体的触感,粘稠而温热,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低头沉默,有的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脑袋,还有的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一夜之间斩杀数十人,哪怕对方是敌人,那份血腥和杀戮带来的冲击,也足以让他们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都想什么呢!”
一声炸雷般的呵斥突然在院子里响起,钱勇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涨红,对着众人怒吼:“我们是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是保家卫国!这些人是什么?是助纣为虐的败类!是吸着同胞血的蛀虫!杀他们,是为民除害,有什么好愧疚的?”
他越说越激动,口不择言地喊道:“你们以为付教官把我们带来,是因为他变态?他无耻?他小心眼?他嗜血?他卑鄙?他无耻?他下流……”
说到这儿,钱勇突然卡壳了,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词,实在想不出更狠的形容词了。
“扑哧——”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压抑的气氛瞬间被打破,院子里响起一片低笑。
王勇捂着额头,无奈地笑道:“钱营长,你完了。后面的话还是别说了。”他抬手指了指二楼阳台。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付少宇正斜靠在栏杆上,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邪笑,手里的雪茄已经被捻得稀碎,烟灰簌簌往下掉。
“我说钱营长,”付少宇的声音慢悠悠地飘下来,带着几分戏谑,“你这形容词好像不太够啊?用不用我再教你几个?”
“啊?付教官!我不是这个意思!”钱勇吓得一个激灵,脸都白了,连忙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是您别有用心!不对不对!不是别有用心!是……是……”他急得满头大汗,脑子像一团浆糊,怎么也转不起来了。
付少宇眯起眼睛,语气危险:“别有用心?”
“不是不是!”钱勇都快哭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付少宇“嗤”了一声,转头看向王勇:“让所有人把换下来的作训服都交给他,今天不洗完,嘿嘿,让他试试什么叫‘别有用心’。”
“是!”王勇强忍着笑,立刻吩咐下去。
钱勇哭丧着脸,看着被塞到怀里的一堆沾满血污的作训服,想死的心都有了。
“剩下的人,赶紧洗漱。”付少宇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洗漱完先休息,中午开饭。”
众人忍着笑,纷纷起身往屋里走,刚才的低落情绪消散了大半。钱勇这一番插科打诨,倒是歪打正着,让他们从自我怀疑的泥沼里拔了出来。
付少宇转身走下二楼,把岩桑和阿彪叫到了书房。
“说说吧,你们后面的打算。”他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岩桑连忙上前一步,汇报道:“回付先生,剩下的死忠分子已经被清理干净,部队正在整编。我们打算先稳住现有地盘,再逐步扩充兵力,按照政府军的编制进行训练……”
阿彪补充道:“物资方面,三家的库存加上同盟军的储备,足够支撑半年。地盘上的产业也在清点,打算保留一些正当生意,剔除那些见不得光的……”
付少宇听着,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们:“政府军的命令下来了?”
“下来了!”阿彪眼睛一亮,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今天一早,政府军的专员就把任命书送来了。我为缅北政府军司令,岩桑为政委,即时生效。番号定为‘缅北自治军’,编制五万人!我们现在差不多有八千武装,还能再扩充四万二!”
他说着,脸上难掩激动——从一个地下势力头目,一跃成为政府军承认的司令,这简直是一步登天。
付少宇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笑着说:“那恭喜二位了哈,这么快就荣升司令、政委。”
“不敢不敢!”两人连忙躬身,脸上满是惶恐,“付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没有您,我们俩现在屁都不是!以后我们就是您最忠心的手下,您指哪,我们就打哪!”
岩桑也跟着表忠心:“对对!付先生的话,就是圣旨!”
付少宇摆了摆手,笑容淡了几分:“以后大家都是兄弟,缅北地区的事,你们俩商量着来就行。我要走了。”
“什么?!”两人脸色骤变,刚要开口挽留,就被付少宇抬手打断。
“我本来只是带人来锻炼一下,现在目的达到了,也该回去了。”付少宇看着阿彪,“还记得我第一次来,叮嘱你的事吗?”
阿彪连忙恭敬地回道:“记得!付先生让我彻底取消电信诈骗,白面不许过天南。”
“嗯。”付少宇点头,话锋一转,“不过,这两样还是要有的,只不过方向要改一下。”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岛国和棒子国,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阿彪和岩桑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付外敌,付先生向来不手软。他们连忙点头:“明白!我们这就去安排!”
“我们中午吃过饭就走,你们准备车,把我们送到最近的机场。”付少宇站起身。
“是!付先生!”
这时,阿彪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了过去:“付先生,这是我们统计的这两次行动的所有资产,我们给您准备了六成,密码是您的生日。”
付少宇看都没看,随口道:“知道了,放这吧。”
阿彪小心翼翼地把卡放在桌上,和岩桑一起躬身行礼,刚要转身出去,就听见付少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彪,别忘了我刚来跟你说的话。”
阿彪浑身一震,猛地顿住脚步。
付少宇当时说的是——让缅、老、柬成为一个整体,只有一个话事人!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付少宇平静的眼神,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付少宇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付先生!我阿彪这辈子,只认您一个主人!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办到!”
岩桑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表忠心:“我也是!”
付少宇笑了笑,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别忘了中午的车。”
“是!”
两人恭恭敬敬地退出书房,关上门的瞬间,都松了口气,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跟着这样的人物,他们的未来,绝不止一个缅北!
对他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在缅北埋下了一颗棋子,一颗足以搅动风云的棋子。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正在打闹的集训队员们,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次缅北之行,虽然惊险,却收获满满。队员们脱胎换骨,他也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还顺便布下了一个大局。
够了。
中午时分,饭菜备好。集训队的队员们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虽然偶尔还会想起那两夜的血腥,但眼神里更多的是成长的坚定。
饭后,付少宇带着众人登上了阿彪准备的车队。
车子缓缓驶出别墅,阿彪和岩桑带着一群手下站在门口相送,直到车队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直起身。
“岩桑,”阿彪沉声说道,“从今天起,开始扩充兵力,训练死士。”
“明白。”岩桑点头,“那岛国和棒子国的事……”
“先放一放。”阿彪眼神深邃,“先把付先生交代的事提上日程。”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映出他们眼中的野心和敬畏。
而车队里,付少宇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属于他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下一站,又会是哪里?
付少宇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