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阴风裹着枯草抽脸，碎石子硌得靴底发疼，风里飘着狼妖巢穴特有的腐味——
那是边民的衣物与牲畜的骸骨混在一处的腥气，钻得人鼻腔发颤。
陆云许握稳弑师枪，银甲的肩缝里还嵌着校场试锋时的石屑，九色灵力顺着枪杆慢慢转，把刺骨的寒意挡在甲外。
破锋营三百精锐列成方阵，玄铁长剑斜指地面，甲片碰撞的“咔嗒”声压过风声，是比山还稳的底气——
这是新《破军剑诀》的第一战，要拿狼妖的血，给北境边民一个交代。
山口的黑雾里，百余只狼妖的绿眼亮得瘆人。
它们身形比战马还矫，青面獠牙上挂着干涸的血痂，骨刃与石斧磨得反光，其中那只头领格外扎眼——
比同类高半个头，额角的独角泛着灰光，骨刃上的墨绿色毒液“嗒嗒”往下滴，落在地上烧出细小的黑坑。
妖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把日头都遮了大半，山口瞬间暗如黄昏。
“列‘破军协同阵’！”
陆云许的喝声穿透风障，每个字都砸在将士耳里。
破锋营的阵型瞬间活了：
前排三十人踏稳马步，长剑横胸，灵力灌进去时，剑刃泛起淡金微光——
那是《伏羲驱魔术》的净化力，专烧妖邪的妖气；
中排百人半蹲，剑指前下方，臂肌绷得发硬，蓄势的姿态像拉满的弓；
后排七十人踩着“踏雪步”往两侧绕，脚步轻得像猫，玄色劲装的身影隐在山石后，只露半截剑鞘，等着断狼妖的退路。
新剑诀的协同精髓，在这一转换间露得明明白白。
“嗷——”
狼妖头领率先扑来，腥风卷着毒液喷向盾锋组。
“杀！”
陆云许纵身跃出，弑师枪带着九色光刃刺出去，新剑诀的“破锋式”与灵力融得严丝合缝，光刃劈开黑雾时，竟发出“滋啦”的声响——
那是妖气被净化的动静。
骨刃与枪尖撞在一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麻，狼妖头领只觉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骨刃往上窜，刚想抽身后退，枪尖已穿透它的胸膛。
九色灵力猛地爆开，把那颗跳动的灰黑色妖丹烧得干干净净，庞大的身躯“轰”地砸在地上，激起的尘土里，还混着它没咽完的嘶吼。
头领一死，狼妖反倒疯了，绿眼赤红着往方阵冲。
“盾锋组，守！”
前排将士齐声大喝，长剑交错成网，林卫国改良的“沉岳式”彻底铺开——
他们脚扎根似的钉在地上，肩并肩靠紧，剑招沉得像北境的老山，任凭狼妖爪牙在剑网上撕出火星，阵型连晃都没晃。
有只狼妖从剑光缝隙里钻进来，爪子都快碰到左侧将士的脖颈，山石后突然窜出两道黑影，游猎组的将士踩着“踏雪步”旋身而过，秦红缨简化后的“快斩式”快得只剩光——
左一剑削断狼妖前爪，右一剑劈中它的腰腹，净化灵力顺着剑伤往里钻，狼妖哀嚎着化成一缕黑烟，连骨头都没剩下。
“绞杀组，进！”
陆云许回阵时，枪尖的血珠还没滴完。
中排将士立刻发起冲锋，新剑诀的“连刺式”织成剑雨，剑光密集得像暴雨打在地上。
三名将士自动成组，林月萱设计的“三才协同招”派上了用场：
一人挺剑直刺狼妖心口，逼它露腹；
一人横剑扫它后腿，断它退路；
最后一人斜劈，剑刃带着金光劈进妖头——
配合得连呼吸都同步，五只狼妖困在阵中，连半炷香都没撑过，就成了剑下亡魂。
几只擅长遁地的狼妖想从地下偷袭，盾锋组的将士早有防备，长剑刺入土中，净化灵力顺着土壤漫开，狼妖刚探出头，就被剑光穿颅，连惨叫都卡在喉咙里。
西侧山头上，秦红缨的红衣在风里飘，双手抱胸的动作早没了往日的随意，眼神凝在战场上，嘴角的笑藏不住。
燕无歇的折扇停在掌心，玄色劲装的袖口被风吹得贴在胳膊上，目光锁着游猎组的动向，指尖轻轻点着扇骨。
“你看那快斩式，”
秦红缨的声音里满是惊叹。
“游猎组的小子们用得比我还溜，剑快得连狼妖的影子都抓不住！”
她指着阵中那片剑雨。
“还有月萱的协同招，三人一组顶过去五个，比老剑诀的单打独斗强十倍！”
燕无歇点头，目光落在陆云许身上——
少年刚一枪挑飞扑来的狼妖，转身就挥手调整绞杀组的位置，银甲在黑雾里亮得像灯。
“剑诀好，人心更齐。”
他顿了顿，指向山口两侧。
“游猎组的踏雪步，节奏全跟着主战场走，没提前暴露半分，这就是信他。”
话音刚落，山侧传来狼妖的惨叫，游猎组的剑终于亮了，断了妖群的退路。
战场的天平早歪了。
狼妖的尸体堆成小坡，绿血混着黑血淌在地上，被净化灵力烧得冒着白烟。
剩下二十多只狼妖没了斗志，夹着尾巴往岭深处逃，刚转过山坳就撞上游猎组的剑网。
“封喉式！”
将士们的喝声齐整，长剑刺出的角度分毫不差，全扎在狼妖脖颈的软处，净化灵力瞬间断了它们的生机。
最后一只狼妖倒在剑下时，黑雾终于散了，日头穿透云层，晒在沾满妖血的剑刃上，金光晃得人眼亮。
破锋营将士重新列队，玄铁甲上的妖血冻成了暗红的痂，脸上全是尘土，却个个腰杆挺得笔直。
陆云许抬手拭去枪尖的血，九色灵力慢慢收进丹田，转身时，银甲的反光扫过将士们的脸：
“狼妖已灭，黑风岭安宁了！边民的炕头，再不用怕妖邪拍门！”
“少军主威武！破锋营必胜！”
欢呼声响得震山，有人举剑指天，剑光在日头下亮得耀眼；
有人用力拍着铠甲，闷响连成一片。
胜利的喜悦混着守护家园的自豪，顺着山谷往远处飘，惊得枝头的寒鸦扑棱棱飞起，却没一人去看——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陆云许身上，落在彼此染血的铠甲上，那是同生共死的信任。
山头上的燕无歇收起折扇，指节敲了敲扇面：
“这就是北凉的未来。”
秦红缨用力点头，红衣在风里猎猎作响：
“有这样的将，这样的剑，这样的兵，别说狼妖，就是七国联军来了，也得在剑锋下低头！”
阴风渐渐停了，风里的腐味被阳光晒淡，取而代之的是将士们身上的汗味与剑刃的铁腥。
陆云许望着岭外炊烟升起的方向——
那是边民重新点燃的灶火，比任何光都暖。
他握紧弑师枪，知道这只是开始：
青帝山的瘴气、天道宫的阴影还在，但只要破锋营的心齐，新剑诀的锋刃利，北境的每一寸土地，都能守得牢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