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门的箭楼在火光中摇摇欲坠,第三轮猛攻刚过,木质的楼板已被鲜血浸透,踩上去发出“咕叽”的黏腻声响。刘邦拄着染血的长矛站在垛口边,甲胄上的血痂层层叠叠,分不清是敌军的还是亲卫溅到他身上的。城下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攻方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身继续攀爬,最前排的人甚至能伸手够到城砖的缝隙,却被守军泼下的热油浇成火人,凄厉的惨叫在城墙内外回荡。
一、血浸城头,三度易手
“陛下!东南角快守不住了!”亲卫的嘶吼被箭矢的呼啸切断,一支流矢擦着刘邦的耳畔飞过,钉在身后的立柱上,箭羽仍在嗡嗡震颤。他转头望去,只见数十名攻方士兵已翻过矮墙,正挥舞着长刀砍杀守军,那里的防御阵型像被撕开的布帛,正一点点溃散。
“跟朕冲!”刘邦扯下头盔扔在地上,露出被汗水和血污黏住的头发,长矛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寒光,率先撞入敌阵。亲卫们紧随其后,形成一道锋利的箭头,将刚站稳脚跟的攻方士兵硬生生逼回矮墙。刀光剑影中,刘邦的肩膀被砍中一刀,深可见骨,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反手刺穿那名士兵的咽喉,温热的血喷在他脸上,让他的眼神更添几分狠厉。
这已是东城门第三次易手。黎明时分攻方用炸药炸开城墙缺口,守军花了两个时辰才夺回阵地;午时攻方的精锐突击队顺着绳索攀上城楼,刘邦带着卫队从暗道绕后夹击,厮杀到血流成河才将人赶下去;而此刻,夕阳将城墙染成诡异的紫红色,双方又在这方寸之地陷入胶着。
“搬石料堵缺口!快!”夏侯婴的嗓子已喊得嘶哑,他指挥民夫将一块块巨石推向缺口,石块滚落时砸断了不少攻方士兵的腿,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更多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涌上来,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显然,攻方的将领已下了死命令。
一名年轻的守军被长刀刺穿胸膛,他倒在刘邦脚边,手指还死死抠着城砖,嘴里喃喃着“娘”。刘邦弯腰捡起他掉落的短刀,反手掷出,刺穿了那名杀人的攻方士兵的脖颈,然后一脚将尸体踢下城墙:“替他报仇了!”
守军们被这股狠劲点燃了斗志,原本疲惫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与攻方再次绞杀在一起。刀刃碰撞的脆响、骨骼断裂的闷响、濒死者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让东城门变成了一座活生生的炼狱。
二、尸积如山,血漫街巷
夜幕降临时,攻方暂时撤退,城头上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却被浓重的血腥味笼罩。刘邦靠在断墙上喘息,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亲卫正在给他包扎,布条刚缠上就被血浸透。他看着城下堆积的尸体,有的还保持着攀爬的姿势,有的手指仍攥着城墙的砖缝,密密麻麻的像蚁穴里的工蚁,只是再无生机。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刘邦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夏侯婴捧着竹简走过来,竹简上的墨迹被泪水晕开了好几处:“陛下,守军……守军折损了七千,民夫死了两千多,攻方那边……估计得有三万朝上。”他的声音哽咽,“城里的存粮也快见底了,伤兵太多,草药根本不够用,好多人……好多人就那么眼睁睁地断了气。”
刘邦闭上眼睛,城楼下的哭喊声顺着风飘上来,那是失去亲人的百姓在哀嚎,是伤兵难忍疼痛的呻吟。他想起清晨时还给他递水的少年兵,此刻恐怕已变成城下尸体堆里的一员;想起那个会唱楚地歌谣的民夫,中午还笑着说要等城破了回家种庄稼,现在却不知倒在了哪个角落。
“让民夫们先去处理尸体。”刘邦猛地睁开眼,眼里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城外挖大坑烧,城里的……先堆在西市空场,用石灰盖着,别让瘟疫起来。”
这个命令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夏侯婴领命而去,转身时擦了擦眼角——他知道,所谓的“处理”,不过是将一具具曾经鲜活的生命当成垃圾清理。
夜色渐深,城里的街巷被血水污染,踩上去黏糊糊的。抬尸队的民夫们麻木地搬运着尸体,有的尸体早已僵硬,保持着死前的姿势;有的还未完全断气,被抬动时发出微弱的呻吟,却没人敢停下脚步。西市的空场上,尸体很快堆成了小山,石灰撒上去发出“滋滋”的声响,白烟缭绕中,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挣扎。
一名老妇人跪在尸堆前,哭着辨认儿子的尸体,她的手指抚过那些冰冷的脸庞,最终在一具年轻的尸体前停下,那尸体的胸口插着半截长矛,正是她参军的儿子。老妇人没有哭喊,只是抱着尸体的头,一遍遍抚摸他的头发,直到天快亮时,才被民夫含泪拉开。
三、战术困局,愁锁帅帐
攻方的帅帐里,天宇对着地图枯坐了一夜。案上的伤亡报告写得密密麻麻,三万余伤亡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颤。他原以为凭借兵力优势能快速破城,却没料到刘邦会如此顽强,更没料到守军的抵抗会这般决绝。
“将军,探子回报,城内守军还在加固防御,连老人和孩子都被赶上城了。”副将垂首禀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咱们的士兵已经连续冲锋五日,体力快到极限了,不少人看到城墙就发怵……”
天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东城门的位置。那里的城墙已被鲜血浸透,连砖石的原色都看不出来,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挡住了他们所有的进攻路线。硬攻显然行不通了,再这样耗下去,不等破城,己方的士兵就会先崩溃。
“刘邦到底想干什么?”天宇一拳砸在案上,地图被震得飞起一角。他实在想不通,一座孤城而已,为何要拼到如此地步?城里的粮草、药品都已告罄,守军的伤亡远超己方,可他们的防线却始终没有彻底崩溃,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
“将军,或许……或许我们可以围而不攻?”副将犹豫着开口,“城里没有存粮,不出十日必然断炊,到时候不用打就能赢。”
天宇摇摇头。围而不攻固然能减少伤亡,可城外的尸体同样在腐烂,天热起来难免引发瘟疫,到时候恐怕会两败俱伤。而且他隐隐觉得,刘邦不是那种会因断粮而投降的人,逼到绝境,说不定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帐外传来一阵骚动,亲兵进来禀报:“将军,城头上有动静,刘邦好像在召集人讲话。”
天宇走到帐外,借着月光望向城头。只见刘邦站在最高的垛口边,虽然距离遥远看不清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借着风传了过来,嘶哑却有力,像一柄钝刀反复切割着空气。城头上的守军渐渐聚集在他周围,起初是零星的回应,后来变成了整齐的呐喊,那声音穿透夜色,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他在说什么?”天宇问身边的斥候。
斥候侧耳听了片刻,脸色凝重地回道:“他说……要与城共存亡,让攻方有本事就踩着他的尸体进城。”
天宇沉默了。他望着那座在夜色中沉默矗立的城墙,忽然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座城,更是一群抱定了必死决心的人。硬攻不行,围困不妥,难道真的要在这里陷入无休止的拉锯?
夜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心头发紧。天宇知道,必须尽快想出新的战术,否则这场仗只会变成一场耗尽双方元气的消耗战,而最终的结果,或许没有赢家。他转身走进帅帐,重新铺开地图,指尖在几个不起眼的地名上反复摩挲,一个大胆的念头渐渐在心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