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东段的厮杀声像滚雷般炸响时,刘邦正在府衙后堂擦拭他那柄传家的青铜剑。剑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映出他扭曲的脸——刚才亲兵来报,东门城墙被炸开一角,汉军已踩着云梯涌上城头,守将带着残兵正在巷战中节节后退。
“废物!一群废物!”刘邦猛地将剑拍在案上,剑鞘撞碎了旁边的青瓷瓶,碎片溅到他手背上,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他一把扯过挂在墙上的铠甲,甲片碰撞的脆响惊得堂外的灯笼剧烈摇晃,“备马!朕要亲自上城楼!”
夏侯婴慌忙拦住他:“陛下三思!城头凶险,您是万金之躯……”
“滚开!”刘邦一把推开他,眼眶因暴怒而涨红,“城都快破了,还谈什么万金之躯?!”他踩着碎瓷片往外走,铠甲的系带松松垮垮地垂着,亲卫们手忙脚乱地追上去,在他身后系紧甲片的绳结,金属扣环“咔咔”作响,像在为这场濒死的挣扎倒计时。
一、血火城头,君王执剑
东门城楼的木梯早已被炮火炸断,刘邦踩着士兵的肩膀爬上城头时,正撞见一名汉军士兵举刀砍向守军的脖颈。他想也没想,抽出腰间长剑掷了过去,剑身穿透那士兵的肩胛,将人钉在城砖上。
“陛下!”守军们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刘邦一把夺过身边士兵的长矛,踩在垛口上嘶吼:“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你们的家眷都在城里,想让汉军把他们拖去当奴隶吗?!”
他的声音劈得像被撕裂的布帛,却奇异地穿透了厮杀的轰鸣。那些原本节节后退的士兵愣住了,有人看着城下蔓延的火海,想起了藏在地窖里的妻儿;有人摸着脸上的伤口,想起了入伍前刘邦许诺的良田——绝望中忽然燃起一丝疯狂的战意,他们嘶吼着转过身,举着断矛冲向汉军。
刘邦亲自扶住一架摇摇欲坠的投石机,调转方向砸向正在攀爬的汉军。石弹呼啸着砸在云梯上,木屑与肢体飞溅,惨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他的铠甲被流矢划破,鲜血顺着甲片的缝隙往下淌,浸湿了腰间的玉带,却仍死死攥着矛杆,每一次发力都带动着肩膀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当年与项羽对峙时留下的疤,此刻却像活了过来,灼烧着他的神经。
“往这边填石料!”刘邦指着城墙的缺口,那里的汉军正试图用木板搭建临时通道。亲卫们扛着巨石冲过去,刘邦跟着纵身跃下垛口,一脚将一名汉军踹回城下,矛尖顺势刺穿另一个士兵的胸膛。温热的血喷在他脸上,他却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眼神凶狠如饿狼:“朕看谁敢再前进一步!”
二、死战不退,士气重燃
城头上的厮杀进入白热化。刘邦的亲卫组成一道人墙,将他护在中间,他们的铠甲上凝结着黑红的血痂,矛尖滴落的液体在城砖上汇成小小的血洼。一名亲卫被汉军的战斧劈开了头盔,脑浆溅在刘邦的靴上,他却抬脚蹭了蹭,继续嘶吼着指挥:“左路放滚石!右路弓箭手压制!别让他们靠近缺口!”
守军们像被注入了强心针。那个刚才还在哭着喊要回家的少年兵,此刻抱着炸药包冲向汉军的盾阵,在一声巨响中与敌人同归于尽;那个断了胳膊的老兵,用牙齿咬着刀爬向缺口,死死抱住一名汉军的腿,直到被剁成肉泥。
刘邦看在眼里,忽然扯开喉咙唱起了楚地的歌谣。那歌声嘶哑难听,却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蛮劲,守军们跟着哼唱起来,唱着唱着就成了呐喊,手中的兵器挥得更快更狠。原本溃散的阵型重新凝聚,像一块被烧红的铁,死死堵住了城墙的缺口。
城下的周勃气得砸碎了盾牌。他看着城头那道醒目的身影,刘邦的王冠在火光中闪着刺目的光,像一根扎在他眼里的毒刺。“给老子撞!用冲车撞城门!”他咆哮着,亲卫们推着裹着铁皮的冲车,一次次撞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却始终没能撼动那道由血肉与意志筑成的防线。
“将军!后援被火海拦住了!”副将捂着流血的胳膊跑来,“火势虽小了点,但街道都被烧塌了,士兵过不去!”周勃抬头望着城头,刘邦正将一名汉军的头颅挑在矛尖上示众,守军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城楼。他一拳砸在冲车上,指骨生疼:“撤!先退到安全地带!”
三、残垣督战,血誓守城
汉军撤退的号角响起时,刘邦正靠在垛口上喘息。他的长矛斜插在城砖里,矛尖还滴着血,亲卫们用身体替他挡住飘落的火星,甲片上的烟痕像一幅狰狞的画。
“陛下,汉军退了!”夏侯婴扶着他的胳膊,声音发颤。刘邦推开他,走到缺口边往下看,汉军的身影正在火光中渐渐远去,留下满地的尸体和燃烧的云梯。他忽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笑到最后变成了咳嗽,咳出的痰里混着血丝。
“传朕的令。”刘邦抹了把嘴,眼神却亮得惊人,“让所有能动的人都上城——百姓也好,伤兵也罢,给他们武器,给他们吃的!”他指着城下的废墟,“看见那些焦黑的房子了吗?那就是城破后的下场!”
守军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有人用断矛支撑着身体,有人撕下衣襟包扎伤口。一个瞎了眼的弓箭手摸着城墙站起来,声音洪亮:“誓死追随陛下!”紧接着,更多的声音汇成洪流:“誓死追随陛下!”
刘邦拔出那柄钉在士兵身上的长剑,用衣襟擦去上面的血污。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从今夜起,朕就在这城楼上住下了。城不破,朕不离!”
他让人在城楼搭了个简陋的军帐,帐内只铺了一层稻草。夜里寒风刺骨,刘邦裹着破旧的披风,却毫无睡意,只是拄着剑坐在帐外,望着汉军撤退的方向。亲卫想给他披件厚衣,被他挥手打落:“让士兵们都看看,朕和他们一起挨冻。”
城头上的火把连成了蜿蜒的火龙,照亮了守军们忙碌的身影。他们填补缺口、加固工事,将汉军留下的尸体拖到城下堆成壁垒,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刘邦看着这一切,忽然将剑插在地上,单膝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城砖:“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刘邦若守不住此城,当如此剑!”
话音未落,他猛地拔出剑,狠狠劈在旁边的石柱上,剑身崩出一个缺口,火星四溅。守军们见状,纷纷跟着跪下,举起手中的兵器宣誓,声浪在夜空中回荡,盖过了远处的火声与风声。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刘邦终于靠在垛口上睡着了。他的手仍紧紧攥着那柄带缺口的剑,眉头紧锁,仿佛在梦里仍在与敌军厮杀。夏侯婴悄悄在他身上盖了件披风,然后转身走向缺口,那里的守军已经填好了最后一块石料——这座城,因君王的亲临而淬上了一层血火凝结的硬壳,在黎明前的寒风中,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