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抵抗在最初的疯狂后,迅速出现了混乱和瓦解的迹象。
“秃鹫岭”方向的枪声变得稀疏而凌乱,热源信号开始向更远处的荒野溃散。
“干河床”的敌军则试图依托复杂地形顽抗,但在突击队精准的点射和装甲车火力的持续压制下,很快被分割、消灭。
A队头盔摄像头画面剧烈晃动,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和短促的指令声:
“发现车辆!两辆皮卡!有人正在上车!”
“锁定!火箭筒准备!”
“轰!” 画面被爆炸的火光映亮,一辆皮卡变成了燃烧的残骸。
另一辆试图逃离,却被侧翼射来的机枪弹链打成了筛子。
b队则悄然接近了那个疑似指挥点——一个半地下的加固掩体。
“有天线!确认是指挥节点!”
“爆破组上!其他人掩护!”
几声沉闷的爆炸和激烈的短暂交火后,掩体内再无动静。
正面,c队在装甲车的咆哮和步兵的肃清下,稳步推进,将残存的抵抗逐一拔除。
原本咄咄逼人的袭击火力,此刻已只剩下零星的、绝望的还击。
整个“追索”行动,从火力准备到突击队出击,再到肃清主要抵抗节点,前后不到四十分钟。
当黎明的第一缕微光艰难地穿透苏南地平线上的硝烟与尘埃时,营区外围的枪炮声已基本停息。
只剩下零星的、确认战果的补枪声和装甲车巡逻的引擎低吼。
无人机的俯瞰画面显示,“秃鹫岭”废弃村落附近散布着多具遗体和燃烧的车辆残骸。
“干河床”方向也躺着十几具不再移动的热源。
营区的防御圈向外扩展了数百米,突击队正在有序撤回,同时派出侦察小组扩大搜索范围,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营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指挥中心,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和一丝释然的沉重:
“总部,‘长城’报告。‘追索’行动基本结束。初步统计,击毙袭击者约五十人,摧毁指挥点一处,车辆五台,缴获武器弹药一批。
我突击队轻伤三人,无人阵亡。外围威胁已暂时清除。请求进一步指示。”
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但气氛依然凝重。
复仇的快意短暂闪现,旋即被更深沉的肃穆和疲惫取代。
他们赢了这一仗,但李大力,再也回不来了。
叶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着话筒,声音清晰地传回万里之外:
“营长,辛苦了。命令部队,巩固阵地,保持最高戒备,防止敌反扑或报复。彻底清理战场,收集所有证据,特别是能证明袭击者身份和意图的物品。
对那四名儿童,加强保护,同时尝试温和沟通。牺牲的李大力同志……遗体,妥善保管,等待后送命令。总部后续安排,会及时通知。”
“明白!”营长沉声应道。
结束了与前线通话,叶修靠回椅背,揉了揉眉心。
窗外,燕京的天空已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但指挥中心内,灯火依旧通明,无人有暇顾及晨光。
情报分析、法律文书起草、外交照会准备、医疗后送协调……无数后续工作才刚刚展开。
李大力的牺牲,如同一道深深的伤疤,刻在了所有参与此次事件的人心中。
任何对东大维和人员的攻击,都将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和平的蓝盔之下,是扞卫和平的钢铁意志与雷霆手段。
叶修的目光再次扫过屏幕,那里,一面鲜艳的国旗,正覆盖在万里之外一位英雄的躯体上。
他闭上眼,仿佛要将这一幕,连同那声汽笛、那片深蓝、以及这个漫长惊心之夜的硝烟与血火,一同烙印在记忆的最深处。
胜利的滋味,未来得及在舌尖化开,便已被更深的苦涩浸透。
营区外围,硝烟尚未散尽,带着血腥和焦糊味的晨风中,疲惫却警惕的官兵们开始按照命令打扫战场。
弹壳被收集,缴获的武器堆放在一起,阵亡袭击者的遗体被拍照、记录后暂时集中。
每一名东大士兵的脸上都看不到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肃穆和眼中挥之不去的血丝。
李大力的牺牲,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刚刚那场迅猛的反击,是复仇,是威慑,却填不平心中那道豁口。
就在一支小分队小心翼翼地将一具火箭筒从倒塌的土墙下拖出时,负责与营区内部通讯的士官耳机里,突然传来了军医急促到几乎变调的声音。
紧接着,士官脸色骤变,猛地按住耳机,回头对着不远处正在检查缴获武器的连长,嘶声喊道:
“连长!医院……医院急报!三号重伤员,陈海同志……刚才听到我们反击胜利的消息后……心跳……心跳停了!正在抢救!!”
消息像一阵冰冷的穿堂风,瞬间掠过了整个打扫战场的小队。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愕然回头,望向营区中心那顶飘扬着红十字旗帜的野战医院帐篷。
刚刚因反击成功而勉强提振的一丝心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又一记重击,砸得摇摇欲坠。
万里之外,燕京。海外作战局指挥中心。
窗外的天色已彻底放亮,城市开始苏醒,但对于指挥大厅里鏖战通宵的人们而言,时间仿佛还凝固在那个血腥的夜晚。
叶修已经离开了主屏幕前,回到自己的临时指挥席位,面前摊开着刚刚汇总打印出来的初步报告。
伤亡清单、作战过程简述、国际反应预判以及一大堆待签署的紧急协调文件。
他刚刚拧开笔帽,准备在呈送给总参谋长的汇报摘要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梳理稍后当面汇报的要点。
大脑高速运转着,思考着如何清晰、冷静、又不失力量地陈述这场突发事件的始末、我方的反应、付出的代价以及下一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