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左手还在发烫。那枚裂开的骨戒不再跳动，光变得稳定，像是皮肤下亮着的一盏灯。他看着血阵中心的裂缝，里面的符文一闪一暗，节奏和戒指的光一样。
他动了动右手，把斩虚剑从石缝里拔出一点。剑上的白火没灭，只是变弱了。他没有急着抽剑，而是把剑尖对准符文最多的地方。
“别过来。”他声音不大，但后面的两个人都听到了，“它在回应我。”
阿渔靠在岩壁上，手指贴着地面，凉得像冰。她没说话，只偏了点头。苏弦坐在碎石堆里，断掉的琴放在膝盖上，十根手指都在流血。他抬头看了陈默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陈默深吸一口气。胸口疼得厉害，每呼吸一次都像有刀在里面刮。他不去管这痛，抬起左手，八枚骨戒一起震动。光顺着他的手臂往上走，停在肩膀处。
他慢慢把斩虚剑往前推。
剑尖离符文还有三寸时，地底开始震动。不是大晃，是一种低低的嗡嗡声，从脚底传到身体里。陈默的手很稳，剑一点没偏。
就在剑尖要碰到符文的那一刻——
轰！
一道红光从裂缝里炸出来，冲击波贴着地面扫过。石头瞬间变成粉末，他们站的地方塌了下去。陈默反应很快，左手一挥，八枚骨戒在空中转了一圈，黑火从戒面喷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弯形屏障。
但这屏障只撑了一下就碎了。
阿渔冲上前。她张开双臂，嘴里吐出最后一口气息，在空中变成一层半透明的银色屏障。冲击波撞上来，屏障出现裂纹，像蜘蛛网一样散开，但她没有后退。
“快走！”她低声喊。
陈默一把将她拉回身后。她的身体很轻，好像随时会倒。他把她按在一角凸起的岩石后面，自己挡在前面。第二波冲击来了，他的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硬是扛住了风力。
苏弦还坐在原地。他把断琴放好，右手食指勾住一根断弦，轻轻一拨。
声音很短，只有一个音。
可这个音刺进空气里，让周围的能量乱了。冲击波的方向偏了七分——就是这七分，让他们没被掀飞。
他喘了口气，嘴角流出一丝血。手指又搭上那根断弦。
“这不是机关。”他声音沙哑，“是活的。”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苏弦没抬头，盯着自己流血的手指。血顺着指缝滴到琴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远处的核心还在变大。原来只有拳头大小的裂缝，现在已经有一人高。黑气裹着红光翻滚，像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出来。空中出现细小的裂痕，一闪而过，又不断出现。
陈默低头看自己的左手。
骨戒的光不再闪，而是持续亮着，像心跳一样。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左眼的骨纹全亮了。那光不是普通的光，是从瞳孔深处透出来的，带着灼热的感觉。
他举起斩虚剑。
白火顺着剑身往上冲，停在剑尖。火光照在他脸上，映出脸上的伤。他没有回头，只低声问：“还要跟吗？”
苏弦把断琴放正，十指压上剩下的琴弦。血染红了整个琴面，但他已经开始动手指。
“你要战，我就用命来奏。”
阿渔擦掉嘴角的血，扶着石头站起来。她走到陈默身边，右手抓住他衣服的一角。抓得不重，但很紧。
“你说过……要重开仙途。”她的声音很小，几乎被风吹走，“我不信命，只信你。”
陈默没回答。
他看向前面。核心已经涨到一人高，裂缝边的符文闪得越来越快。他知道，再晚一步，对方就会完全醒来。到时候别说破阵，连逃都逃不掉。
他迈出一步。
脚下地面立刻裂开，他没停。第二步，第三步，接着跑起来。白火在他身后拖出一道光，像一条燃烧的路。
阿渔跟在后面。
她脚步不稳，每一步都留下带血的脚印，但从没停下。苏弦没起身，仍盘坐在碎石中，双手压在断琴上。他不再弹完整的曲子，而是一个个音敲下去，每个音都正好打在能量波动的关键点上。
核心突然一缩。
接着，第三次爆发来了。
这次不再是冲击波，而是一根能量柱，从裂缝里喷出来，直冲天上。红光刺眼，空气中全是烧焦的味道。陈默抬手挡住脸，白火在手臂上形成保护层，还是被大力掀退几步。
落地时他单膝跪地，斩虚剑插进地面才稳住身子。
阿渔被气浪掀翻，滚了几米远。她马上爬起来，嘴角又出血。她没擦，继续往前跑。
苏弦的琴声没断。他的手指已经看不出形状，全是血，但还在弹。每一个音落下，陈默前面的能量就弱一分。
陈默再次举起斩虚剑。
白火猛地燃起，比之前更亮。他冲向核心，速度越来越快。阿渔在后面追，苏弦的琴声在耳边响着。三个人的距离没有拉开，反而越来越近。
核心开始扭曲。
裂缝张开，像一张大嘴。黑气和红光搅成漩涡。陈默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他把所有力气集中在右臂，高高举起斩虚剑，剑尖指向漩涡中心。
“那就——”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上。
“一起烧了它！”
他跳进了漩涡。
白火在黑暗中炸开，像星星突然亮起。阿渔紧跟其后，耳后的鳞鳍微微发光，那是她在燃烧自己的力量。苏弦弹出最后一个音，整个人向后倒下，摔进碎石堆里，手还搭在断琴上。
陈默的衣服在风暴中撕裂，血从伤口飞溅出去。他左眼的骨纹熊熊燃烧，白火缠住整条手臂，烧到肩膀。他没有减速，反而加快脚步。
阿渔的手快要碰到他的背。
苏弦的断弦上，最后一滴血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