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明显大了一号，袖口盖过了手掌，裤脚也堆在脚踝处。
发箍一边高一边低，卡得不太稳。
面膜边缘已经有些干了，角落微微翘起。
“找我？”
说完后他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已经凉了。
放下杯子时发出一声轻响。
蒋枣枣捏着睡衣袖子，扭扭捏捏地说：“就是……冬邺上周日补习的事。要是你忙，咱可以改天再说……”
喉头滚动了一下，吞下了后面更多没说出来的话。
房间里的空气有点闷，让她呼吸不由自主放轻。
楚慕麟合上电脑，站起来朝她走过来。
他顺手拔掉充电线，整套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站起身时，肩背挺直，衬衫领口两粒扣子解开。
个子高，步子大。
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下就把她罩住了。
蒋枣枣下意识往后退半步。
结果腰突然被人搂住，整个人被稳稳扣住。
她来不及反应，重心瞬间偏移，只能本能地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慢点！别扯掉我的面膜！”
她一惊，手立马撑在他胸口。
掌心抵住的位置能感觉到心跳节奏，稳定而清晰。
说话时声音拔高了些，又立刻意识到什么。
楚慕麟根本不理，直接伸手一捞，把她横抱起来。
布料松垮的帽子顺势下滑。
一只耳朵挂在眉骨上，另一只歪向额角。
她的四肢悬空，下意识蜷缩身体，腿轻轻踢了一下。
“楚慕麟！放我下来！”
她压低声音嚷嚷，生怕吵醒儿子。
“我是来谈事的！正经事！”
双手胡乱拍打着他的肩膀。
可力道根本无法造成影响。
脖子仰着，面膜因角度变化开始往下滑，她赶紧用指尖托住边缘。
“正经事床上也能谈。”
楼道灯自动感应亮起。
昏黄的光线扫过墙壁与扶手，再映入卧室门口。
蒋枣枣被他抱着，脑袋贴在他胸口。
布料摩擦脸颊，带来微弱的粗糙感。
鼻尖偶尔吸入一缕气息，混合着皂香与尾调偏冷的味道。
她偷偷抬眼看，看见他下巴线条分明。
睫毛快速颤了颤，随即低下头。
手指不自觉掐进掌心，试图找回一点清醒。
戴眼镜都这么帅，是个人吗？
脑子里蹦出这句话时，她差点笑出声，连忙咬住下唇压住情绪。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太有压迫感。
进了卧室，楚慕麟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
抬手替她扶正发箍，又把面膜按了按，不让它移位。
发箍归位后，兔耳朵重新竖起，左右对称。
他俯身时袖口卷起一段小臂。
“说吧，冬邺怎么了？”
他问，指尖不经意扫过她的耳垂，痒得她缩了下脖子。
那一触即离的温度让她耳根发热。
蒋枣枣使劲稳住心神，不敢被他碰得分了神。
“我是觉得……冬邺才三岁，应该让他跑跑跳跳，而不是整天上课。”
面膜边缘再次起皱，但她顾不上整理。
楚慕麟眉尖一皱。
“钢琴、英语是基本功，围棋练脑子……这些以后都有用。”
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朝下。
“可他还只是个宝宝啊！”
蒋枣枣坐直身子，情绪一上来，连面膜都跟着起褶子。
楚慕麟叹了口气。
“现在啥都不容易，不能让他一开始就落后。”
“要不等他再大点，再慢慢学也不迟吧。”
她站在卧室窗边，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窗帘的一角。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楼下的花园灯亮起。
“孩子长大就快了，我想多陪陪他。”
蒋枣枣的声音轻柔。
“小时候我最开心的事，就是在院子里玩捉迷藏。不是坐在书桌前背单词、练琴。”
她说这话时目光落在窗外。
楚慕麟脸色微缓，抬手轻轻抚了下她的脸颊。
“钢琴和英语不能断，别的课嘛，可以先放一放。”
“那这周六……我能带冬邺去游乐场？”
蒋枣枣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还藏着一点小期待。
毕竟刚才提的要求刚被答应了。
她转身正对着他，眼睛亮了些，手指也不自觉松开了窗帘。
楚慕麟眉头一皱，眼睛眯了起来。
“周六不是要上钢琴课？”
他坐到床沿，手指敲了敲膝盖。
“请一次假，行不行嘛？”
蒋枣枣坐直身子，黑发顺势从肩膀滑下来。
她往前倾了倾，声音软了几分。
“不行。”
“男孩不能事事顺着来。”
话音落下，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蒋枣枣愣住了。
她望着楚慕麟把眼镜折好、放好。
“就这一次……”
她声音软了下来，几乎是在撒娇。
楚慕麟站起身。
“下周去。那个课已经缺了两次了。”
他说完便朝衣柜走去，伸手取下西装外套。
“可那两次他发烧了！”
蒋枣枣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随即又意识到语气太冲，赶紧压低声音。
她咬了咬嘴唇，眼眶微微泛红。
“规矩定了就得守。”
见楚慕麟脸色冷了下来，蒋枣枣心里有点打鼓。
但她一想到冬邺知道能去游乐场时那蹦跳欢呼的小模样，胆子又硬了几分。
她一把抱起枕头，翻身下床。
“我不跟你睡了，回我房间！”
说完便朝门口快步走去，脚步有点急。
楚慕麟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叹了口气。
他伸手一拉，就把她拽了回来，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啊，总能找到法子让我让步。”
他语气缓了，眼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被宠着的人，本来就有底气撒娇。
蒋枣枣立马反手抓住他的手。
“那你答应了？真能带他去？”
她仰起脸，眼睛盯着他。
楚慕麟没说话，沉默了几秒。
突然伸出手，直接撕掉了她脸上的面膜。
塑料片被猛地扯下，贴在皮肤上的凉意瞬间消失。
“喂！”
蒋枣枣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时间还没到呢！”
她抬手摸向脸颊，又气又恼地瞪着他。
“够了。”
他低头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
“你皮肤很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用涂太多。”
蒋枣枣呼吸一紧，心跳忽然变快。
她在他漆黑的眼瞳里，清楚看见自己的影子。
“那……那你同不同意啊？”
楚慕麟低笑了一声，温热的气吹在她脸上。
“得看你怎么表现。”
蒋枣枣警觉地盯着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睡衣下摆。
她刚想开口反驳。
下一秒，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今晚这……”
“得听主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