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握紧了笔，指节有些发白。
光网还在闪，蓝得刺眼。
他没动，萧逸也没动。两人站在掩体门口，盯着那座破土而出的建筑，呼吸都放轻了。
过了几秒，洛尘把荧光笔重新盖上，塞回背包侧袋。他蹲下身，打开检测仪，屏幕刚亮起就跳出一串乱码。电磁干扰太强，设备几乎没法用。
“关掉吧。”萧逸低声说，“省电。”
洛尘合上仪器，抬头看了他一眼。萧逸已经摘了终端，连同所有带信号的装备一起收进包里。现在他们只能靠肉眼和直觉往前走。
“要靠近看看吗？”洛尘问。
“先清路线。”萧逸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纸，摊在地上。是之前手绘的简易地图，标了掩体、洼地边缘和遗迹的大致方位。
洛尘点头，闭上眼。
意识沉入星幻医毒空间。
图书馆自动开启，书架滑动，调出《净源计划·初级实验基地设计草图》。他快速比对建筑结构，六边形墙体、三根立柱的位置、顶部平台的旋转轴心——全都吻合。空间生成虚拟推演模型，模拟出十条接近路径。前九条都被标记为高危区域，只有最西侧的一条小径避开了能量节点密集区。
他睁开眼，指着西边：“走那边。”
萧逸看了眼实际地形。那边地面起伏大，有碎石堆遮挡视线，确实更适合隐蔽接近。他抓起背包，拉链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反光部件外露。
两人贴着山脚出发。
每走五米就停下。萧逸从袖口抽出一根细管，轻轻一捏，喷出一团无色雾气。雾在空中散开，没有立刻下沉，也没有被风吹走，说明空气中有微弱气流扰动，可能是隐藏通风口或地下通道。
洛尘记下这个点。
继续前进。
离遗迹还有五十米时，地面开始出现规则裂纹。和之前看到的不同，这些裂缝排列成环形，中心正是那段露出的黑色管道。管道表面的“md-07”编号清晰可见，像是被人特意清理过。
“不是自然暴露。”洛尘低声道，“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想让我们看见它。”
萧逸没接话，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管道外壁。指尖传来一阵轻微震颤，像是内部有液体流动。
他收回手，从药包里取出一支透明试剂，滴了一滴在管道表面。试剂迅速变灰，结成一层薄壳。
“有生物抑制成分。”他说，“长期接触会降低神经反应速度。”
洛尘皱眉。这种涂层一般用于封存危险品或控制实验体，出现在这里，说明这地方曾经关过不能轻易放出来的东西。
他再次闭眼，接入空间。
调出《星际禁术封印录》残卷，比对墙体上的纹路。那些看似装饰的刻痕其实是符文序列，属于古老的意识封锁体系，专门用来压制高维认知污染。这类设施通常只在极端实验失败后启用，一旦启动，终生不关。
他睁开眼，声音更轻了：“这不是普通实验室。”
萧逸看着他。
“它是牢笼。”洛尘说，“关东西的。”
风从遗迹方向吹来，带着那股熟悉的铁锈味。味道比刚才浓了些，吸多了脑袋有点沉。
两人退回十米，找了个凹陷处趴下。
洛尘拿出引力波探测仪，这是他在空间里配的特殊设备，不需要信号传输，靠自身震荡频率捕捉微弱波动。他按下启动键，仪器底部亮起绿灯。
几乎同一秒，遗迹顶部的平台开始转动。
咔、咔、咔——
机械声低沉，像是老旧齿轮重新咬合。三根立柱的蓝光突然聚焦，光网边缘泛起红晕，地面震动加剧。
“撤！”萧逸一把抓住洛尘的手腕，拖着他往后退。
两人迅速后撤七米，躲到一块塌陷的混凝土板后面。萧逸顺手扔出三枚烟雾弹，混合麻痹气体瞬间扩散，形成一片视觉屏障。
光网扫过他们刚才的位置，停顿两秒，又缓缓恢复原状。
红晕褪去，蓝光回到初始频率。
一切安静下来。
洛尘靠在墙边喘气，手里还攥着探测仪。数据显示刚才那一瞬的能量峰值达到了警戒线，如果再晚一秒关闭设备，可能会被反向定位。
“它知道我们来了。”他说。
“不只是知道。”萧逸收起空药管，“它在测试我们的动作幅度和频率。”
刚才的光网扫描是有规律的，先锁定移动目标，再增强能量观察反应，最后判断威胁等级。这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评估。
洛尘把数据传进星幻医毒空间，启动逆向推演。系统分析出当前状态属于初级警戒，未激活攻击程序，但如果下次使用高能设备或强行破门，极可能触发实质性反击。
“不能硬闯。”他说，“得想办法骗过它的感知逻辑。”
萧逸点头。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密封盒，打开后是一排微型药弹，颜色各异。这些都是他特制的干扰剂，能模拟不同生命体的代谢信号。
“可以用假目标引开注意力。”他说，“但只能用一次。”
洛尘记下这个方案，翻开笔记本，在新一页画下遗迹轮廓。他用荧光笔标出三根立柱的位置、管道暴露点、能量节点分布，写下几个关键词：“md-07”“精神压制塔”“意识封锁印”。
画完，他合上本子。
“回去再推一遍。”他说，“空间里时间够用。”
萧逸站起身，最后看了眼遗迹。光网还在闪，节奏平稳，像某种呼吸。
两人退回掩体。
进门后，萧逸立刻检查门缝是否严实，确认没有光线泄露。洛尘把背包放在角落，打开照明灯。灯光很暗，刚好够看清纸面。
他坐在墙角，闭上眼。
意识再次进入星幻医毒空间。
图书馆灯火通明，推演沙盘已准备就绪。他输入最新数据，启动防御机制模拟。第一轮测试开始，结果显示正面突袭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三，会被光网直接锁定并释放神经压制波。
第二轮尝试伪装生命信号，用药弹制造三人组移动轨迹，同时从地下裂缝渗透。系统给出中等风险评级，有四成概率避开主感应区。
第三轮结合地形改造，利用腐蚀管道制造二次震动干扰，分散注意力。这一次，成功率提升到六成以上。
他记下最优路径，准备退出。
就在意识即将脱离的瞬间，空间页面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外部环境同步波动，现实与空间时间流速出现微差】
洛尘愣了一下。
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空间一向独立运行，不受外界影响。
他强行中断退出，睁开眼。
照明灯闪了一下。
萧逸站在门口，手按在墙上，脸色不太对。
“怎么了？”洛尘问。
萧逸转过头：“外面……动了。”
洛尘立刻起身，抓起背包冲到门边。
透过缝隙往外看。
遗迹没有变化，光网依旧闪烁。
但地面不一样了。
原本环形裂缝的泥土正在缓慢翻起，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底下推开。那段“md-07”管道已经完全暴露，接口处有金属部件缓缓展开，像一朵花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