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盯着终端上跳动的信号强度，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那组深空坐标还在发送数据包，频率稳定得不像临时中转。他调出空间里的地形模型，把废弃军用仓库的结构一层层拆解，通风口、电力线路、地下管道全都标成不同颜色。
萧逸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信号没中断，说明他们在维持联络。”
“不是联络。”洛尘摇头，“是汇报。每次传输间隔十二小时，像打卡。”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秒。
“b-3节点播种完成”，这句话太规整了，背后有流程，有体系。这不是散兵游勇，是还在运行的机器。
“我去查电源异常点。”洛尘起身背起包，“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凯恩星区的病例压住了，但根源没断。”萧逸站在医疗港外的高架桥上，远处城市灯火稀疏，“他们用冷链车做载体，说明能调动资源。这种规模，不可能只有一个窝点。”
洛尘点头，快步走向停靠舱。飞船引擎已经预热，舱门自动滑开。他坐进驾驶位，输入新坐标。导航图上，那个被标记为红点的位置正位于一片荒芜地带，周围没有民用设施，也没有巡逻舰经过。
“我到了再说。”他说，“先别靠太近。”
“我知道。”萧逸关闭通讯，转身走进阴影里。
三小时后，洛尘抵达目标区域上空。卫星图显示地面建筑呈环形分布，外墙完整，但红外扫描发现内部有持续热源。他放慢飞行速度，打开低功率雷达扫描。数据显示，建筑外围布设了三层电子屏障，还有移动感应装置。
他退回安全距离，接入星幻医毒空间。
时间流速切换，外界一天，空间内一月。他在虚拟图书馆翻找《隐蔽据点反侦测技术》，又调出模拟战场，让系统生成相同结构的敌方基地。五轮推演下来，他找到三个弱点：通风井下方的检修通道、电力系统的变压节点、以及主控室与备用电源之间的连接盲区。
现实中的时间才过去四十分钟。
他睁开眼，立刻将方案加密发送给萧逸。对方回得很快：“我已经联系了格雷拉和诺维安的医护组，他们愿意配合行动。需要人手吗？”
“要。”洛尘回复，“但我带队走地下。你正面吸引注意力，别让他们启动自毁程序。”
“明白。”
两小时后，联合小队集结完毕。六名来自不同星区的医助和安保人员在临时指挥点汇合。萧逸站在投影前，简述任务目标。
“这个据点不只是储存毒物的地方，它在接收指令，也可能在发出指令。”他指着主控室位置，“我们必须拿下核心系统，不能只炸掉就走。”
有人问：“万一里面有人质怎么办？”
“目前没检测到生命信号，但不排除有封闭区域。”洛尘补充，“我们会先切断电源，降低防御等级，再分三路推进。我负责地下层，萧老师走正面，另一组从侧翼破坏通讯塔。”
计划定下，全员出发。
飞船降落在据点两公里外，所有人步行接近。夜色浓重，风沙吹过废墟般的墙体，发出低沉的摩擦声。
洛尘带着两人绕到后方，找到通风井入口。金属盖板锈迹斑斑，但他注意到边缘有新划痕。他示意队友停下，自己趴在地上，用检测笔扫了一下缝隙。
空气中有微弱的化学残留。
他掏出工具剪断锁链，慢慢掀开盖板。一股冷气涌出，夹杂着类似药水的味道。三人依次滑下管道，沿着斜坡往下爬。
与此同时，萧逸一行人从正门逼近。他拿出身份芯片插入读卡器，系统闪了一下红光，随即弹出警告框。他早有准备，迅速插入手提终端，启动破解程序。
十秒后，大门解锁。
守卫机器人立刻启动，两具人形机械从墙后滑出，手臂展开武器模块。萧逸抬手射出两枚纳米针，精准击中关节连接处。机器人动作一滞，被身后队员扑上去卸掉电源。
警报声响起，但没有爆炸。
“他们改了触发机制。”萧逸皱眉，“不是自毁，是求救。”
他立刻接通洛尘：“加快进度，对方可能要传信。”
“知道了。”洛尘已经在地下三层，前方是一扇合金门，门边有指纹识别器。他从背包取出一支透明液体，滴在传感器表面。几秒钟后，系统提示“权限验证通过”，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个小型实验室，墙上摆满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有淡绿色液体流动。他靠近最近的一个，看到底部沉积着细小晶体。
“影藤碱原体。”他低声说，“他们在量产。”
他打开随身设备，开始上传数据。同时向主控室方向移动。
萧逸也突破了第二道防线，进入中央走廊。两侧房间紧闭，但他透过观察窗看到不少仪器仍在运转。他派两人留守，自己继续向前。
十五分钟后，洛尘抵达主控室下方的技术间。他找到电源总闸，却没有立刻切断。他知道一旦断电，备用系统会启动三十秒延迟重启，在那期间所有数据都会被清空。
他必须抢在这三十秒内接入核心。
他取出便携终端，连上接口。倒计时开始：29、28、27……
屏幕上跳出加密文件夹，标题是“播种进度·全域”。
他快速复制，同时启动病毒植入程序。进度条走到87%时，头顶传来震动。
有人闯入了。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脚步声越来越近。
另一边，萧逸踹开主控室大门，却发现里面没人。控制台亮着，正在自动发送信号。他冲上前按下中断键，信号暂停一秒，又自动恢复。
“他们在远程接管！”他立刻接通洛尘，“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他抓起通讯器大喊：“回答我！”
技术间内，洛尘终于完成数据拷贝。他拔掉连接线，刚要起身，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身穿防护服的人冲进来，手里拿着注射器。
洛尘翻身躲到操作台后，对方一针扎空，撞在机器上。他趁机扑上去夺针，两人扭打在一起。
注射器摔在地上，玻璃碎裂。
那人摘下头盔，露出冷笑：“你们晚了一步。”
洛尘喘着气问：“还有多少据点？”
对方不答，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胶囊。身体抽搐两下，不动了。
洛尘爬起来，拍掉衣服上的灰尘。他走到门口，对着监控摄像头说：“主控室的数据已经拿到。信号源切断了，但他们留了话。”
萧逸赶到时，看到他在看屏幕。
最后一行日志写着：“种子已播散。”
萧逸站到他身边，看着那行字。
“别放松警惕。”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