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从冷冻室出来，顺手在主控台前坐下。他点开监控画面，准备检查各区域回放。这是他每天的习惯，设备运行正常也得看一遍。
屏幕分成十六格，分别显示围墙四角、屋顶、水泵区和生活区入口。他拖动时间轴，一格格扫过去。看到东北角广角镜头时，画面边缘有个小点一闪而过。
他放大图像。那个点还在动，在空中划出弧线。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金属光。
他立刻切到实时画面。那东西悬在安全屋上空，离地约六十米，正缓慢转动方向，像是在拍照。
“林越。”他按下通讯键，“监控发现异常目标，空中飞行物，位置在西北上方。”
我正在工具间整理备用零件，听到声音马上起身。三步冲进主控室，站到他身后看屏幕。
那是个四旋翼无人机，体型不大，但结构完整。它绕着安全屋转圈，每飞一段就停一下，机腹朝下。
“有没有触发红外警报？”我问。
“没有。它飞得太高，又不在常规巡逻路径上。如果不是反光，根本发现不了。”
我盯着屏幕。这玩意不是随便拼凑的玩具。能远程操控、带高清摄像头、还能稳定悬停，背后一定有人专门操作。
“继续盯着。”我说，“别让它离开视野。”
我转身往武器库走。门打开后直接找到最里面那支改造步枪。枪管加长过，瞄准镜是拆自旧狙击枪的光学件。之前测试过射程，打一百米内的移动目标没问题。
我背上枪，抓了两个备用弹匣塞进外衣口袋。楼梯台阶很窄，我一步跨两级，直奔屋顶。
出口在西侧通风口旁边。我推开铁盖，冷风灌进来。外面天色发灰，云层低，但能见度还行。
我蹲在掩体后，把枪架好。瞄准镜对准天空。
无人机还在飞。它刚转到东南角，正对着围墙内侧拍摄。那是我们布设毒刺陷阱的位置。
我调整呼吸，手指贴上扳机。等它再次悬停时，迅速锁定电机部位。
枪响了一次。
远处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像玻璃炸裂。无人机一侧螺旋桨停转，机身猛地倾斜，打着转往下掉。
它落在西侧围墙外的雪地里，距离安全屋大约七十米。地面松软，积雪厚，没起烟尘。
“打中了。”我对着通讯器说，“坠落地点西外区，我去查看残骸。你留在监控室，盯住四周动静。”
“明白。”
我从屋顶下来，穿好防寒服，戴手套，腰间别上手枪。出门前拿了一根一米长的探杆，一头是钩子，用来翻检危险物品。
雪地难走，脚印很深。我贴着墙根移动，避开开阔地带。接近坠机点时先停下，用探杆拨开积雪。
机体已经摔裂，塑料外壳碎成几块。中间电路板露出来，电线断了。底部有块黑色模块，连着一根天线。
我用探杆轻轻掀开碎片。摄像头在机腹位置，镜头朝下，内存卡插在槽里没被震出来。旁边还有个独立元件，标着GpS符号。
这不是普通航拍机。
我把它装进随身带的密封袋，原路返回。进安全屋前拍掉身上的雪，直接去主控室。
苏晨还在屏幕前。
“怎么样？”他问。
“带定位功能，有存储卡。能远程传输数据。”我把袋子放在桌上，“谁派来的？”
“不清楚。赵强手里不该有这种东西。他连发电机都修不好，更别说组装带GpS的无人机。”
“会不会是别的幸存者？”
“有可能。但现在能用上这种设备的，不会只想看看围墙有多高。”
我点头。他们要的是内部布局、人员活动规律、防御弱点。这次只是侦察，下次可能就是攻击。
“先拆开看看。”我说，“找出信号频段和控制范围。另外查一下有没有追踪装置。”
“我来处理。”他说，“你打算怎么办？”
“不能等他们再来第二次。”我说，“我们在围墙上挂反光板。”
“反光板？”
“仓库里有废弃镜片和铝箔布。剪成条，挂在不同高度。阳光一照，反射光会让热成像失真，摄像头也会过曝。他们再拍，只能看到乱影。”
“可行。”他想了想，“还能制造假人影。把反光布做成晃动的样子，让他们以为有人巡逻。”
“就这么做。”我说，“你现在就开始准备材料。我去围墙试点几处。”
我们分头行动。他去仓库找物料，我带上工具包出门。
第一块反光板挂在东南角塔楼下方。我用铁丝穿过孔洞，绑在钢筋支架上。风吹过来，板子来回摆动，在雪地上投出跳跃的光斑。
第二处在西北了望台侧面。这里曾是监控盲区，现在加上晃动反光，画面会更混乱。
我一边装一边抬头看天。云层压得更低了，但视线范围内没有飞行物。
装完第三块时，苏晨在通讯器里叫我。
“林越，过来一下。”
我回去的时候，他正把一块电路板接上电源。显示器连着分析软件，正在读取数据。
“找到了。”他说，“这个无人机使用民用频段，但加密了。控制信号来自至少五公里外。而且……”他顿了一下，“它不止拍了照片。”
“什么意思？”
“它在持续发送坐标。每三十秒上传一次位置信息。如果我们不动它，它还能继续传四十八小时。”
“也就是说，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们？”
“对。直到被击落那一刻为止。”
我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那些数字跳动着，记录着安全屋的精确方位。
“他们知道水泵在哪，知道实验室入口朝向，也知道毒刺陷阱埋在东南角。”我说。
“现在知道了。”
“那就不能再让他们靠近。”我说，“明天开始，你在屋顶加装一组干扰旗。白天靠风力摆动，晚上用电池供电闪光。我要让整个区域看起来全是假目标。”
“还需要更多反光材料吗？”
“把剩下的全用上。围墙内外都挂，高低错落。不要规则排列，越乱越好。”
他点头，开始记录布置方案。
两小时后，我们站在西侧围墙上，检查最后一块反光板的角度。我用手扶正，确保它能随风转动。
苏晨在监控屏上调出实时画面。
“效果不错。”他说，“画面已经扭曲了。无人机再飞过来，最多看清个轮廓。”
我顺着围墙往回走，眼睛一直扫着天空。风变大了，吹得反光板哗啦作响。
苏晨站在主控台前，双手放在键盘上，盯着屏幕。
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监控画面里，安全屋被一片晃动的光点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