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推开家门时，五宝正围在客厅地毯上拼图。大宝抬头看了眼门口，手里的拼图片顿了一下。
厉霆琛走在她身后，脱下外套递给佣人。他刚要开口说话，二宝突然从地毯上爬起来，小跑着扑到他腿边。
“爸爸今天回来得好晚。”二宝仰头说。
厉霆琛弯腰把她抱起来，顺手揉了揉三宝的头发。三宝坐着没动，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但节目声音早就被调到了最小。
苏瑶换了鞋走进来，看见孩子们的状态不太对。往常这个时候，四宝会第一个迎上来牵她的手，五宝会嚷着要抱抱。可现在，四宝只是坐在原地低头摆弄拼图，五宝靠在他肩膀上，小脸埋着，看不清表情。
她蹲下来，把五宝轻轻拉进怀里。孩子身子僵了一下，才慢慢贴住她。
“怎么了？”她问。
没人回答。
厉霆琛也察觉到了，把二宝放在沙发上，关掉了电视。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大宝抬起头，声音很轻：“我们听到你们在办公室说的话了。”
苏瑶心里一紧。
“哪个部分？”厉霆琛问，语气放得很缓。
“那个阿姨……”四宝终于开口，手指捏着一块拼图边缘，“她说要查你们是不是我们的亲生父母。”
话音落下，五宝立刻抽了一下鼻子。
苏瑶立刻把孩子搂紧。厉霆琛走过来，在地毯上坐下，膝盖碰到了拼图盒子的一角。
“谁告诉你们这些的？”他问。
“保姆姐姐接电话的时候说的。”二宝吸了口气，“她说有人打来，要爸爸去做什么鉴定。”
三宝猛地站起来，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我不怕！我保护他们！”
他说完就往儿童房方向冲，结果被茶几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厉霆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身边。
“没有人要分开我们。”厉霆琛看着五个孩子，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你们是我的孩子，这一点不会变。”
“可是……”四宝咬着嘴唇，“新闻里讲过，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能算一家人。”
苏瑶伸手捧住他的小脸：“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因为抽血化验的结果，是因为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过生日。妈咪怀你们的时候，每天都在想你们长什么样。生你们那天，疼得满头是汗也不放手。这些事，谁也改变不了。”
五宝抬起头，眼泪挂在脸上：“那爸爸还叫我们宝贝吗？”
厉霆琛把五个孩子全都揽进怀里。大宝靠在他胸前，二宝趴在他肩上，三宝挤在中间，四宝和五宝被圈在最里面。
“我是你们的爸爸。”他说，“从你们出生那天起就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大宝小声问：“那如果报告出来不一样呢？”
“报告只是纸。”厉霆琛说，“我陪你们打针的时候，是不是真的？你们发烧我守在床边，是不是真的？每次你们喊爸爸，我答应的时候，是不是真的？”
孩子们都不说话了。
“那些才是真的。”他说。
五宝抽泣着伸出手，摸了摸厉霆琛的脸。厉霆琛握住他的小手，贴在自己胸口。
“听见了吗？”他说，“心跳声。它只在这个时候跳得最快——当你们都在我身边。”
二宝蹭过来，把脸贴在他另一侧肩膀上：“爸爸别不要我们。”
“不会。”他说，“谁也别想把你们带走。”
三宝低着头，忽然说：“我要学格斗。以后我来保护大家。”
苏瑶摸了摸他的头：“好。”
四宝拉着她的衣角：“妈咪，明天还能一起吃早餐吗？”
“当然能。”她说，“每天都一起吃。”
五宝还在哭，但已经不抖了。他趴进厉霆琛怀里，小手抓着他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
苏瑶轻轻拍着他们的背，一个一个地哄。大宝靠在她肩上，呼吸渐渐平稳。二宝闭着眼睛，嘴里还念叨着“不分开”。三宝坐得笔直，像在站岗。四宝数着他们的手指，一遍又一遍。
厉霆琛一直没松开怀抱。
过了很久，五宝迷迷糊糊地说：“爸爸……我做噩梦了。”
“什么梦？”
“梦见你走了，我们找不到你。”
“梦是假的。”厉霆琛说，“我现在就在。”
“那你答应我，别去检查。”五宝睁着眼睛看他，“别让他们说我们不是你的孩子。”
“我不需要检查。”厉霆琛说，“我知道你是我的。”
“那就不去了？”
“这件事由我和妈咪处理。”他说，“但有一点永远不会变——你们是我的孩子，谁说了都不算，只有我知道。”
五宝点点头，眼皮慢慢合上。
苏瑶轻声说：“该睡觉了。”
厉霆琛没动，等孩子们都安静下来，才慢慢起身。他先把五宝抱起来，苏瑶跟在旁边，挨个去房间看。
大宝睡前翻出本子，在最后一页写了行字：我是爸爸的儿子，谁也不能改。
二宝抱着她的玩偶躺下，眼角还有泪痕。
三宝闭着眼，假装睡着了，其实耳朵一直在听外面的声音。
四宝拉着苏瑶的手问：“你会一直记得今天说的话吗？”
“记得。”苏瑶说，“每一句都记得。”
她替他盖好被子，关掉床头灯。
回到主卧时，厉霆琛正在换衣服。他看了她一眼：“他们听到了多少？”
“应该不止一次。”她说，“可能最近几天都有人在提这件事。”
“我会查是谁在乱说话。”他说，“从内部开始。”
“现在先稳住他们。”苏瑶说，“孩子不怕事，怕的是被丢下。”
厉霆琛点头。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楼下路灯亮着，照出一小片空地。白天孩子们在那里跳绳、画画、追着球跑。
“他们长大后会明白。”他说，“但现在，他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哪件？”
“我们不会走。”他说，“不管发生什么，家都在这里。”
苏瑶走到他身边，没说话，只是靠着他的肩膀站了一会儿。
然后她转身走向浴室：“我去看看五宝有没有踢被子。”
厉霆琛站在原地，听着她走远的脚步声。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拨通安保主管的号码。
“从明天起。”他说，“所有非直系亲属接触孩子的渠道全部切断。包括电话、信息、接送安排。任何人提到亲子鉴定相关话题，立即记录并上报。”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他挂断，把手机放回口袋。
走廊传来轻微响动。他转头看去，四宝穿着拖鞋站在儿童房门口，手里抱着一张全家福。
“爸爸。”他小声说，“这张照片能放你办公室吗？”
厉霆琛走过去蹲下，接过照片。五个人挤在中间，他和苏瑶站在后面，笑得不像平时。
“能。”他说，“明天就拿去挂。”
四宝点点头，转身要回房间。
“等等。”厉霆琛叫住他，“你为什么想让它出现在那里？”
四宝回头，声音很轻：“这样别人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了。”
厉霆琛看着他，很久没说话。
然后他站起身，把照片夹进公文包内层。
第二天早上七点，司机准时停在车库门口。厉霆琛拎着包走出来，车门打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窗户。
五宝趴在玻璃后面，朝他挥手。
他抬手回应。
车子启动，驶出庭院。
公文包放在腿上，照片在夹层里，贴着他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