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牛头妖将那比逃命还仓惶的背影消失在滚滚热浪里,陈凡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
能让这实力不俗、脾气火爆的牛头妖怕成这副德性,眼前这位眼睑跳舞的“仙女”,九成九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猴姐”了。
只是这称呼……
当面叫出来恐怕不太礼貌,容易引发不必要的“切磋”。
陈凡面不改色,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树是我拔的,牛也是我让他抓人的。至于打赌输了,也确有其事……”
猴姐的眼睑跳得更快了,仿佛带着某种愉悦的节奏:
“为什么?那些通天古树,是此方残界最后一点稳定的根基,你拔了它们,这里很快就会彻底崩溃,变成一片真正死寂的虚空乱流。你是想毁了这里?”
她的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浓浓的好奇,甚至隐隐有一丝期待。
陈凡坦然点头,依旧是那套说辞,却比跟牛头妖将说时更清晰直接:“不错,因为我们都想出去,这里是个死局,是个牢笼。
通天树稳住了这里,也锁死了这里。
不把它们弄坏,不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搅出足够的缝隙和动荡,我们怎么有机会寻找出路?”
猴姐静静地听着,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一眨不眨。
“真的?!”
她那双总是快速跳动的眼睑,第一次猛地睁大到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一种近乎孩童般纯粹的、炽烈的惊喜光芒从她眼睛中逸散而出!
仙气飘飘的形象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手舞足蹈般的激动。
“破坏这里?!你能做到?!你真的能做到?!不是骗那头蠢牛的那种,是真的能把这里拆了、撕了、搅乱了,弄出一条路来?!”
她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夹子音都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利,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清冷的光辉都因她的动作而晃动起来。
陈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烈反应弄得微微一怔,
随即心中了然——这位“猴姐”对出去的渴望,恐怕比牛头妖将还要强烈百倍,而且似乎思维更加跳脱直接。
想必,有人,将猴姐和牛头妖将关还这里太久了,猴姐除了折磨牛头妖将就没事可做了。
重点是,还不能把对方打死,否则就没有玩伴了。
陈凡笑了笑,语气平和却带着笃定:“应该能,古树已取走大半,界域失衡加剧,空间规则正在松动,以前的大冰原都变成了现在的热浪沙漠,现在只要找到关键节点,再加一把力,捅破这层窗户纸并非不可能。”
“太好了!太好了!!”
猴姐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流仙裙摆荡起一片清辉。
“我待在这里都快无聊死了,都怪如来老头,骗我钻进拳头里……”
陈凡……
什么玩意?
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虽然不明白,陈凡还是故作沉吟,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
“只是在正式开始拆家大业之前,还有一桩小事需要了结。此事不了,我心难安,恐怕会影响后续的发挥。”
“小事?啥子事哟?你快说!我一定帮你完成!是不是要揍那头蠢牛?我这就去把他抓回来,让他给你当坐骑!”
远处,似乎还没跑远的沙丘后面,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充满悲愤的牛哼。
陈凡摇摇头,神色认真地说道:“非也,那位小姑娘打赌赢了约两百多名修士。这事儿你知道的,当时她因不便携带,便将他们寄存在我这。我与她约定,寄存一天,需付我一片时序碎片作为保管费。
如今算来,时日不短,一人一天一片,十天,两百人,约需两千片时序碎片。没有算错吧,你刚才问我,想必你俩关系不浅,那就劳烦你尽快帮她结清费用?”
猴姐:“……”
她脸上那惊喜激动、跃跃欲试的表情,像是被瞬间冻住了。
那双跳个不停的眼睑,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随即跳得更快、更乱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过了好几息,那空灵的夹子音才再次响起。
“多、多少?两千片时序碎片?你莫骗我……”
陈凡肯定地点点头:“只多不少,我还抹了零头呢?”
猴姐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猛地后退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摆了摆,语速飞快:
“不认识!绝对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那种乱赊账还赖账的家伙!”
看来,猴姐要狡辩了。
陈凡叹了口气,状似无奈:“你不认识就好,我抓到她,她要是不给,我一定将她脱光光,让她无颜见人?”
猴姐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睑又不断跳动。
“你,你不能这样,人家一个小女孩家家的,你这样做了,以为人家怎么嫁人?”
陈凡挑挑眉:“嫁人,要是嫁不出去,大不了我娶了就是,反正不能欠债不还!”
猴姐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赖账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但是两千片真的不可能!我在这古妖界待了,反正很久了,搜刮……哦不,是寻遍各处,见过的、找到的时序碎片,满打满算,一共也才八十枚!”
陈凡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失望”,喃喃道:“只有八十个啊……这可难办了,要是你替她还,我们初次见面,感觉很有缘分,剰下的一千九百二十枚,你替她打个欠条,以为慢慢还…”
猴姐嘟起了小嘴,眼睑又慌乱跳动起来:“小倩欠的债,关我什么事呀,可是想出去,又不得不,算了,写就写吧!”
陈凡嘴角微微上扬,手腕一翻,手中已经多了一张纸和笔。
心中暗自思忖:这猴姐,和那小姑娘怕不是同一个人吧!一时扮演小倩打不过牛头妖将,一时扮演猴姐暴捶牛头妖将……
就这样玩了上万年……
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猴姐写完后,陈凡检查了一遍,这家伙落款小倩,想必以后不变成小倩,那就不用还了。
陈凡还是看上去很是满意的样子点了点头,将欠条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