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沾着朱砂的脚印还未被风沙覆盖,陆辰的仙葫突然发出急促的震颤。叶片上的红光顺着地脉纹路蔓延,在前方百米外的密林中凝成个模糊的阵法轮廓——是影阁残党布下的“困魂阵”,阵眼处的朱砂线正随着地脉搏动,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通知各门派驰援,沿光带布口袋阵。”陆辰将黑龙玉佩塞进袖中,仙葫藤蔓在掌心织成盾形,“枭夜,你带一队人从左侧绕后,断他们的退路;青岚宗弟子跟我正面突破,记住,困魂阵的生门在西北方的老槐树下,那里的朱砂线颜色最浅。”
半个时辰后,荒野密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哨音。七派弟子沿着仙葫光带形成合围,青岚宗的长剑、玄水门的水纹符、铁剑门的短刃在林间闪烁,将困魂阵团团围住。陆辰站在阵外的巨石上,望着阵中隐约晃动的人影,其中一道格外瘦小——是风息,正被两名残党架着,脖颈处抵着闪着寒光的短刃。
“陆辰,你果然敢来。”银面具首领的声音从阵中传出,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想救你的好徒弟?那就独自进阵,用你手中的仙葫来换。”
阵外顿时响起骚动,玄水门掌事忍不住喊道:“陆辰小友别信他!这阵是用孩童魂魄催动的,进阵就是送死!”
陆辰的指尖抚过仙葫叶片,那里还残留着风息少年时偷偷刻下的“师”字。他想起这孩子刚入门时,总背着比自己还高的剑匣,在晨露中一遍遍地练剑,剑穗上系着的平安符与李大叔女儿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好,我进去。”陆辰突然开口,仙葫藤蔓缓缓收起,“但你得先放了风息。”
银面具首领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顿了片刻才冷笑:“放了他可以,你得先让你的人退后三里。”
“不可能。”枭夜的骨杖重重砸在地上,震得阵外的朱砂线泛起涟漪,“我们退一步,你撕票怎么办?”他突然对陆辰使了个眼色,骨杖在背后悄悄打出暗号——那是早年在魔域约定的手势,意为“左三右四,申时破阵”。
陆辰看懂了他的意图,却故意皱起眉头:“最多退后一里,否则免谈。”他解下腰间的青铜令牌扔向阵中,“这是江湖盟的令牌,作保。”
令牌在空中划过弧线,银面具首领伸手接住,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公义”二字,突然怪笑起来:“公义?这东西在影阁眼里,不如一块废铁。”他将令牌扔回风息脚边,“让他自己走出来。”
两名残党松开风息,短刃却始终抵着他的后腰。少年踉跄着往外走,每一步都踩在朱砂线上,引得阵法发出刺耳的嗡鸣。当他终于踏出阵外的瞬间,枭夜的骨杖突然指向天空,云层中立刻落下七道光柱——是各派灵力凝聚的信号,标志着合围完成。
“动手!”陆辰的仙葫藤蔓同时暴起,如利箭般射向阵眼的老槐树。青岚宗弟子的长剑组成剑阵,玄水门的水纹符化作冰锥,铁剑门的短刃掷出破空声,七派力量如潮水般涌向困魂阵。
银面具首领见状怒吼,手中突然多了面黑色旗帜,旗帜展开的瞬间,阵中的朱砂线猛地窜起黑火,将冲在最前的几名弟子逼退。“困魂阵,启!”他念动咒语,阵中竟浮现出无数孩童的虚影,都是被影阁掳走的孩子,此刻却被邪术操控,化作攻击的利器。
“别伤着孩子们!”素璃的星轮及时赶到,蓝光在阵前织成光网,将虚影轻轻托起,“这些是魂魄投影,不是真身!”
陆辰的仙葫藤蔓已经缠住老槐树,叶片分泌出的汁液滴在朱砂线上,竟将黑火浇成了白烟。他认出那些孩童虚影中,有铁剑门老门主拼死护住的幼童,有百草谷药田边玩耍的孩子,还有李大叔那个扎羊角辫的女儿,他们的虚影在光网中哭着喊“爹娘”,听得人心如刀绞。
“你们连孩子的魂魄都不放过!”陆辰的声音裹挟着灵力,震得阵中残党纷纷捂耳,“玄煞当年都不屑用这种阴毒手段!”
银面具首领的面具突然裂开,露出底下扭曲的脸:“玄煞?那个懦夫!他不敢完成的事,我来完成!”他突然抓起身边的残党,将其推向阵眼的老槐树,“血祭,续阵!”
那名残党瞬间被黑火吞噬,困魂阵的威力陡然增强,黑火竟开始腐蚀素璃的光网。风息突然从地上爬起,捡起脚边的青铜令牌,用尽全身力气掷向阵中:“师父,令牌上有锁影粉!”
令牌在空中炸开,淡紫色的粉末如细雨般落下,沾在黑火上发出滋滋声响。陆辰抓住机会,仙葫藤蔓顺着粉末轨迹钻进阵眼,将老槐树的根系缠成绿色的茧,彻底阻断了阵法的灵力来源。
“破阵了!”青岚宗弟子们欢呼着涌入,长剑与残党的短刃碰撞出火星。风息拖着伤臂扑向一名残党,少年的拳头带着血性,将对方打得鼻血直流:“上次在乱石堆偷袭我,这次加倍还你!”
银面具首领见势不妙,突然甩出数枚烟雾弹,趁着混乱往密林深处窜去。陆辰的仙葫藤蔓紧追不舍,却在一片沼泽地前失去了目标——那里只留下半块带血的面具碎片,背面刻着个极小的“幽”字。
当最后一名残党被枭夜的骨杖砸晕时,困魂阵的黑火已经熄灭,孩童的虚影在素璃的蓝光中渐渐消散,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风息跪在地上,抱着被解救的幼童失声痛哭,那些孩子的手腕上,都系着与他相同的平安符。
陆辰站在沼泽边,望着银面具首领消失的方向,仙葫叶片突然指向水底。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不是影阁的邪气,而是与玄水门旧址地脉相同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