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风从城外吹进来，带着湿气。张鸣站在驻地院中，袖子里的手一直没松开那块玉简。昨夜的事还在脑子里转，玄穹神尊最后那一眼，不是怒，是惊。他知道，对方心里已经起了疑。
他转身进了闭关室，门一关，外面的声音就隔开了。
同一时间，议事殿偏殿。
焚天仙帝站在玄穹神尊面前，语气很平，但字字带刺。“您昨天收了威压，还答应查什么记忆晶核，别人会怎么看？觉得您怕了他。”
玄穹神尊坐在那里没动，手指搭在扶手上，指节微微发紧。
“一个神王初期的小辈，敢当面顶撞神尊，质疑九大仙帝的根基。”焚天仙帝往前一步，“他手里那些东西，真能动摇仙界？不可能。但他能动摇人心。今天您退一步，明天就有十个宗门敢站出来叫板。”
玄穹神尊抬眼：“你是让我动手？”
“不是让您动手。”焚天仙帝嘴角一扬，“是请您立规矩。他是修士，您也是修士。不如比一场，点到为止。您若赢了，谁都不敢再说您偏袒；他若撑过五十招，您再查也不迟。”
他顿了下，“反正他战力也就那样，您轻轻一压，他就跪了。何必被他牵着走？”
玄穹神尊沉默了很久。
窗外的云慢慢移过来，遮住了刚升起的日头。
终于，他开口：“你说得对。有些事，不能光靠嘴说。”
焚天仙帝笑了。
“那就定在今日午时，议事殿外平台。”玄穹神尊站起身，“我亲自向他提。”
“好。”焚天仙帝抱拳，“您这一出手，不只是压他，更是给所有想乱来的人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秩序。”
他退出大殿时脚步轻快，眼神冷了下来。
他知道，这一局，成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鸿蒙宗驻地。
一名长老匆匆进来，脸色发白：“出事了！玄穹神尊要在午时提切磋，就在议事殿外平台！规则是，他若三十招内败，就得认罪低头；若撑过五十招，神尊就重新调查交易案！”
张鸣盘坐在蒲团上，眼睛没睁。
“我去。”他说。
“您不能去！”长老急了，“他是神尊中期，您才神王初期！这不是比试，是羞辱！您一上台就会被压下去，联盟的人看了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我们连底牌都没有，只能硬撑！”
张鸣睁开眼：“我不去，他们就觉得我们怕了。怕了，就会散。”
他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一枚玉简，输入一道灵力。系统界面立刻浮现。
【万界神藏系统激活】
【战术推演功能启动】
【目标：玄穹神尊】
【修为：神尊中期】
【已知法则倾向：空间、土系融合】
【推演模式开启，预计完成时间：两时辰】
画面一闪，五大模块中的“战技库”和“秘闻库”同时亮起。轮回仙帝的记忆片段开始滚动，镇天神祖关于神尊级战斗的理解也同步调取。系统迅速构建出一套防御模型，初步模拟出对方可能使用的三类攻击节奏。
张鸣盯着数据流，眉头越皱越紧。
对方的空间封锁极强，一旦近身，九成概率会被困在局部领域。而土系法则带有重压特性，会不断削弱灵力运转速度。常规打法，撑不过二十招。
他闭上眼，重新调整推演参数。
“加入混沌心诀反制路径。”
“调取李一鸣阵法库中‘瞬移残影’技巧，融合时间差扰动。”
“注入医道库对经脉负荷的极限测算，优化闪避角度。”
系统重新计算。
进度条缓缓推进。
十分钟后，首阶段模型完成。预估生存时间提升至四十七招，仍有差距。
他睁开眼，低声说：“不够。”
这时，一股清凉的能量从经脉深处涌上来。
他知道是谁。
李碧莲虽不在场，但她早已准备好，在他进入备战状态的瞬间，就将混沌冰系能量顺着契约连接送了过来。这股力量不强，却极为稳定，像一层薄膜贴在经脉外壁，能大幅降低法则压迫带来的损伤。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也是最关键的支援。
张鸣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变化，重新坐下。
他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通体漆黑的药丸。药香很淡，入口即化。这是“神王增元丹”，是他早年用系统兑换配方炼制的高阶恢复类丹药，能在半个时辰内将灵力补满，并维持巅峰状态两个时辰。
他吞下丹药，闭目调息。
灵力一点一点恢复，混沌气息在体内循环，逐渐稳定。
驻地外，消息已经炸开了。
有联盟成员赶来询问情况，有人直接劝退。“张宗主，没必要赌这一把。我们可以换个方式查证据，没必要拿命去拼。”
也有人说：“您要是倒了，鸿蒙宗怎么办？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张鸣没见任何人。
他只让长老传话：“我会应战。你们要走，我不拦。但只要还有一个人信这件事，我就不会停。”
话传出去后，再没人来了。
中午前一刻，他起身，换上玄色劲装，腰间挂上父亲留下的青铜剑。剑不出鞘，只是挂着。
他走出闭关室，抬头看了眼天。
乌云还在，但没下雨。
他朝着议事殿走去。
路上没人说话，也没人拦他。
议事殿外平台早已清空，四周站满了人。联盟成员、仙帝系修士、中立势力代表，全都来了。他们不说话，只是看着。
玄穹神尊站在平台中央，灰金色长袍垂地，眉心星纹隐隐发光。
焚天仙帝站在他身后，嘴角挂着笑。
张鸣走上平台，站定。
全场安静。
玄穹神尊开口：“我知你手中或有隐情，但口说无凭。今日我提议切磋，只为明是非，不为生死。你可愿应？”
张鸣看着他：“我应。”
“规则如前。”玄穹神尊说，“三十招内落败，便接受调停条件，交出证据，停止指控。五十招不倒，我亲自重启调查。”
“可以。”张鸣说。
“那你准备好了吗？”
张鸣没答话，而是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团混沌气流。他将气流打入空中，系统界面再次浮现。
【战术推演继续】
【实时更新对手动作数据】
【防御模型加载完毕】
他收回手，站直身体。
“我准备好了。”
玄穹神尊点头：“那——开始吧。”
他脚下一踏，地面微震，一圈土黄色光环扩散开来，瞬间覆盖整个平台。空间开始扭曲，远处的人影变得模糊。
张鸣立刻感知到压力上升，灵力运转慢了一丝。
第一波攻势还没来，压制已经开始了。
他双脚分开，重心下沉，双手自然垂落，混沌能量在经脉中加速流动。
玄穹神尊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
刹那间，三道土矛从地面破出，直刺张鸣下盘。同时，头顶空间塌陷，一块重域砸下，封死退路。
张鸣侧身，左脚蹬地，整个人贴着地面滑出两丈，险险避开土矛。右臂一抬，混沌气在掌心凝成盾，挡住重域冲击。
落地瞬间，他立刻翻滚，躲开第二轮空间切割。
七招过去，他一次都没主动进攻。
全是躲。
台下有人低声议论。
“他根本不敢打。”
“撑不了多久。”
焚天仙帝冷笑。
玄穹神尊眼神不变，双手合拢，空中浮现出一座虚影山峰。山未落下，平台上的压力已让石板出现裂痕。
张鸣呼吸变重，膝盖微微发沉。
他知道，真正的攻击，这才开始。
他咬牙，将混沌能量压进双腿，强行稳住身形。
系统界面中，推演进度跳到百分之二十三。
防御模型仍在运行。
他还有一线机会。
玄穹神尊双手下压。
山影轰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