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宸笑了笑，放下酒杯。
“世兄若是看中了我们天弥的其他女子，只要是还未婚配，不管是谁，我便立即钦封为公主，嫁与你游殇国。”
方世哈哈一笑，“陛下这话可当真？的确是有一人，我非娶不可。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代。”
南宫宸点了点头，若他看重了别的女人，不需要嫁出公主，对于天弥来说，倒不算一件坏事情。
于是便欣然道，“那是自然，世兄若是看中了，自然没有不嫁的道理。不过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如此这般，深得世兄的心？”
方世顿了片刻，回道。
“贵国兵部尚书聂远家的千金，叫聂菱歌，陛下可见过？”
南宫宸握着酒杯的手停滞在了空中，晶莹的玉液到了杯沿，差一点便要淌出来了。
脑中嗡地一声，竟无法思考。
中州万千女子，为什么，偏偏是她？
呆愣了片刻，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声，“真是孽缘，孽缘......”
他站起身来，开始缓缓地踱着步。
“陛下说什么？”方世在旁边问道。
南宫宸这才反应过来，“我说真是聂远啊，聂远家的千金，菱歌。我自然是认识的，皇祖母宠爱她，便带她到宫中服侍。”
“所以虽然她只是官家小姐，实际上身份也和皇女差不多贵重了。不过.........“
南宫宸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世自顾自接了过去。
“原来如此，难怪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普通女子身上没有的高贵和典雅。这么说来，我还一定非她不娶了。我之前派人打听了一圈，说这位小姐至今还没有婚配，之前所有去提请的媒人都被她拒绝了。”
说着，唇边带着一丝笑意，“想来，一定是没有找到如意郎君，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的缘分，让她等到我来迎娶。”
南宫宸的心如同跌下了万丈深渊，被尖锐的石壁阵阵撕裂。
他转过身来，藏起了脸上恨切的表情，“世兄就不担心，此女是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才拒绝其他媒人的提亲吗？”
方世依旧笑意盈盈，“我听说菱歌小姐早就已经到了出阁的年龄，既然有心上人，为什么一直不去迎娶她。就算是有，也一定是个懦弱无能的男子，令她空空等候了这么多年。”
南宫宸的拳头撺紧了，却只能引而不发。
身后的人觉察到了他语气中的变化，心中也隐隐猜到，既然她也是在宫中长大，南宫宸与那女子可能有不一般的过往。
然而这猜测却更加激发了他心中的占有欲，若这女子是天弥皇帝的心上人，应该更有几分过人之处吧。
方世生来就是游殇国的大皇子和太子，稳稳地握着继承人的宝座，从小拥有着无限的权力，夺人所爱已经司空见惯，丝毫不觉得不妥。
于是扬了扬眉眼，继续说道，“即使是有心上人也没有关系，我方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的。更别说是女人了。”
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言语间皆是不可一世的豪气。
“陛下，你就给个准话吧。若是应允了，我立马令人准备嫁妆，不仅立马命沿海的海军撤退，并且奉上黄金万两作为聘礼。并与你约定，在你为君期间，绝不派一兵一马攻袭天弥。若有其他敌国侵袭，我游殇便是你最忠实的盟友。“
他的语气铿锵有力，笑容之下，饱含着满满的王者之气。
“但若是陛下不应允”，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露出几丝狠意，“我国的海军，如今还在你们东海沿线等候着，只等我一声令下，就可以侵袭你天弥的土地上。”
南宫宸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开口。
从小到大，菱歌是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他向上攀登的最强大的力量。
在他的理想蓝图里，从来想着的都是和她一同执手山河。
却从未想到，某一天，她竟然沦为了他巩固江山的砝码。
而这砝码，竟然是这般举足轻重，令他无法轻易抉择。
方世见他久久没有回答，心中愈发确定了南宫宸对菱歌的情感。
他给自己酒杯里添满了酒，斜着酒杯转动，看着其中玉液琼浆的光泽流转，心中觉得无限快意。意味深长地说道。
“陛下，天弥国几十年的安宁，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用一个女人来换，稳固的河山。世界上真是没有比这再合算的买卖了，你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毕竟女人没了，还可以找别的。王位要是丢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南宫宸眼眸中金光闪过，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转过身来。
为自己斟上了酒，举过来，和方世的酒杯碰撞在一起。
琉璃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好似心碎的声音。
“那就一言为定。”
***
这一夜，月色并不明亮，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发出晕黄朦胧的光。
晚夏，没有闻见蛙叫，只有阵阵萧凄的秋蝉鸣叫。
依旧是念湖旁，梧桐树下。
菱歌一身浅紫色的翠烟衣裳，柔情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宸哥哥，听说最近游殇国的太子过来了，他选好了要和哪位公主联姻了吗？”
南宫宸穿着常服，脸上沉静如海，依稀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皇子。
他转过头来，却没有望菱歌，转而道。
“菱歌，如今游殇国一直在东海骚乱，令边境的百姓苦不堪言。我如今刚刚登基，政权不稳，无法轻易出兵与游殇国对战，和亲结盟是唯一一条路。你理解吗？”
菱歌点了点头，“我当然理解，是不是若芸和若笙姐姐不愿意嫁？需要我去帮忙劝吗？在家国大义面前，儿女情怀，有时候也不得不沦为牺牲品。”
她这样深明大义，懂事得令人心疼。
南宫宸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声音近乎哽咽。
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在这一刻，他希望下面的这句话，永远也不必说出口。
“游殇太子方世看中的人，不是若芸，也不是若笙。是你。”
菱歌的瞳孔，蓦地放大了。
她摇着头，似乎不相信一般。
“宸哥哥，你不是说好了吗？等你登基了，便会娶我做皇后。我等了那么久，如今竟然要我另嫁他人？”
“如果有选择，我又何曾愿意？但是方世对你一见钟情，说非你不娶。若是我不应允，他不但不退兵，还会大举进犯中洲。我如何忍心看着百姓遭战争之灾？”
那么你就忍心舍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