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笙壑听闻谢驰北活剐欺负穆锦安的人,晋王此刻太淡定,让他觉得不快点动刀,他会掉入陷阱。
璟晔剑照在少年眼中,锋光逼着他硬骨下坠,卢笙壑弯身割下盛岩柏舌头。
盛岩柏顿时哑声,含糊喊叫:“我不该害死玄州兵,给我个痛快。”
卢笙壑动了几刀,恶心呕吐,又不得不加快动作,一边瞄谢驰北:
“我想让妹妹进宫为后,让锡鹿女和王豫的私生子王央败仗,让钦天监张琛断定姜摇光是灾星,毒杀姜皇后。
我和谢成章利用外邦男子娶妓回国商队,将谢铭送到玄州萧鹤渡手里,再去往突姜国。
承盛公主谏言禁止外邦男子携大盛女子出国,我只好除掉宫人、张琛、王央。
谢铭和谢成章勾结,殊不知救他出火海的人,正是让他遭受多年凌辱、将此事传言出去的真凶之一。
众人不过是想持续利用他,他却执着要杀想救他的承盛公主之女。
哈哈,人生本就是可笑的戏剧,死法各异,他唱死了自己,杀他的人在台下喝彩。”
谢驰北二指弹在璟晔剑刃,寒光映在他漆黑瞳仁,迎着红纱勾勒出血红暗谋:
“东西外邦百年前混入大盛,伪装百姓,偷文化,窃衣食,攀权贵,生孽种,外邦意图自内残民腐政、掌财握权、分裂我朝、自外从四方侵盛疆。
目前,大盛胡椒产量很低。”
卢笙壑忽然恍惚,他想问谢驰北怎会知此事,又一想,穆锦安能杀陶华录、盛磐竹、姜羡裕等人,定是让人跟着这几人,查出真相。
他突然见红纱后的谢驰北没踪迹,心脏狂跳,血手揉着眼睛,环顾四周。
天近黄昏,照进楼内的金光就像真正的天道,撕着他每寸皮肉,教他呼吸渐窒。
卢笙壑想起谢驰北处理恶人手段,颤栗地缩身,脚步后移。
可今日,谢驰北没让人抓他,只是问他案件。
卢笙壑流着惧怕之泪,继而狠刮盛岩柏,都是这蠢货和姚娉婷觉得谢驰北离开盛安,没人会发现阴谋诡计。
二人勾搭在一起,喝醉酒胡乱说一句,就被谢驰北暗线发现,谢驰北更加笃定此事。
盛岩柏疼得撞栏杆:“饶命,我区区小部孽种,竟妄图分裂大盛,是我‘狗子畜心’,让我痛快死。”
他裤子血水蔓延,滴在桌上黄金,那都是他系在腰间的显眼黄金。
盛岩柏身上流着一半大盛人的血,怎甘心做暗谍?
他掩饰锡鹿部喜侵夺他国、虐杀他人的血脉,垄断生意,害死大盛将士,只待光明正大地统治大盛。
谢驰北站在卢笙壑头顶:“一个残民害兵的外邦恶徒,只是被扒皮抽筋,这下场是便宜他。”
卢笙壑将盛岩柏身体拉下来,扔在脚下,他跪在谢驰北面前:
“锡鹿陶华录勾结宛国傅白洛,计划将特殊胡椒种子等藏于盐袋,从西南运到邛州,再运到东南穗庭种植。”
“我和王衙誊、周申茂、常坤只是坐在外邦旁边吃酒。”
云庭押住卢笙壑,谢驰北拔出匕首,划在卢笙壑面门:“王衙誊母亲是大盛人,傅家和裴家呢?”
卢笙壑瞥着刀刃,额头冒冷汗:“王衙誊从不真正替我们办事,他是想推翻明帝。
傅白洛在邛州商贾裴家潜伏,裴维森妹夫是你父王侍卫傅容,消息未传,傅氏全族便遭暗杀,有个女儿跑掉。”
谢驰北想起傅白洛说在傅家做婢女,实际在裴家,裴维森外甥女谍影未言明身世。
他五指握匕首,朝下扎进盛岩柏腹部,拽匕首打转:“公主呢?”
“啊…靶…”盛岩柏爆发巨力,差点疼蹦起来。
卢笙壑和云庭双手按住他,一手堵住他乱叫的嘴。
卢笙壑丢魂般盯着匕首,这一刀比扎在他身上,还让他惊惶。
他一手擦拭脸上血泪,声音哽咽,额头重磕在地:“常坤担心隋皎泄密,杀了她,抓走公主副将隋殷。
承盛公主查出一丝线索,猜到外邦想垄断、污染稀有喜果、莱菜、鱼花种子,久损盛民,再栽赃给爵克斯。
我只能污蔑穆宸败仗,我不知公主为何身亡,众人担心陛下追查,未敢实施计划。”
谢驰北拔出匕首,看来柳莞尔密信无假,他慢慢切恶腹豆腐,刺中心脏横切而过:“谢成章?”
只听那豆腐渣发出凄惨叫声,鲜血溅在卢笙壑嘴里,文官软刀顿时断掉。
卢笙壑转头呕吐,全身瘫软倒地,身子往后缩到门边,害怕道:
“恶人勾结,只会让对方握住自己一点把柄,否则,就会成为别人驱使的狗,谢成章是皇族,没人告诉他此事。”
谢驰北瞧旁边两具尸体,他将匕首递给卢笙壑,目光左移,示意卢笙壑行刑:
“谢成章死守秘密,他儿子谢敦、谢洵与却被砍四肢,常渡冰也死在你手里。”
卢笙壑从不知残杀是如此血腥恐怖,双手颤抖着接过匕首:“殿下无论何时都是临危不乱,胸有成竹。”
云庭瞄一眼谢驰北,发丝泪滴还未干。
他初见谢驰北哭得悲痛欲绝,方才他都担心谢驰北心理状态,眼下又威慑审讯,他长叹一口气。
卢笙壑拿着匕首在谢洵与身上比划一下,却没下刀,他哭得愈发大声,不停磕头:“殿下,我不敢行刑。”
谢驰北看着已被挖心的谢敦,他抬脚踩在谢洵与腹部,血花溅满乌靴。
谢洵与晕死过去又醒来,疼得七扭八歪:“卢笙壑你这畜牲,你想用我们几人投诚晋王?”
卢笙壑闻言,一巴掌打在谢洵与脸上:
“你爹和常渡冰以为有人会为他报仇,真是两个蠢货,恶人都死了,哪个傻子会为他涉险,我只想斩草除根。”
谢洵与脸上火辣辣,他偏头分辨谢驰北方向。
同为亲王儿子,谢驰北战功不可计,穆锦安坐拥十一州,他却如此悲惨。
谢洵与在挨打后,破天荒地说:
“若无穆锦安,我们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室世家,权力一旦颠覆,恶人就会承受报应,所以我们勾结维利,将寒士拒在门外。”
每人思想觉悟不同,有些失败之人,往往最懂道理。
谢驰北抬脚踹在谢洵与脸上:“你们还知何事?”
谢洵与浑身被绑住,他躺在地上往前移,脸颊蹭着谢驰北左脚鞋面:“晋王,我当真不知,求您饶命。”
卢笙壑爬过来抓着谢驰北右脚踝:“殿下,我是方看到壁画,我原计划逃去西边,可看到您进城,我腿便软了。”
“骂崔恒岭的那首诗,是我所作,再无其他。”
卢笙壑亲眼目睹直系死在他面前,他除愤恨,胆子也吓破,想苟且偷生地活着。
谢驰北踢开谢洵与:“你害死那么多人,该千刀万剐,云庭,行刑。”
云庭自上次处理傅白洛,在这方面已炉火纯青,他拿出锋利匕首,挑着谢洵与最脆弱的地方,一刀狠狠扎下。
只听尖锐“啊”一声,楼内几十红纱随谢洵与哭声猛飘荡,谢洵与只觉疼痛翻江倒海地杀死蚂蚁。
他在瞎眼黑暗中,看见他害死的鬼魂跑出幽狱,层叠趴在他身上,如山高的亡魂在蚕食他血肉。
“父王,父王,救我,啊,我错了,我不该杀那么多人。”
谢洵与疼痛扭身,疯喊许久,行刑之人都未停手,直到他浑身碎开,血尽而亡。
谢洵与出生在皇室,又读了些书,还在刑部任职,他若想作恶,每条正理,他都能走出黑路。
他过去将刑部当成自家私狱,随意谋杀忠心将士、无辜良民等,今日他也不用上堂,便遭酷刑。
卢笙壑呕吐几次,他双手抱柱子,抬头偷看谢驰北,谢驰北目中只有为百姓报仇的恨意。
谢驰北瞧一眼他:“滚吧。”
卢笙壑喜悦笑道:“谢殿下。”
说着,他拿好钱袋子和干粮,从二楼台阶慢慢滚下,急速跑出胡玉楼,上骆驼向西跑。
卢笙壑骑骆驼行走一时辰,不断回头看可有人跟踪他,确定身后无人,他调转方向,向东北方行去。
深夜,卢笙壑爬过山坡,穿过小树林,只见高处火盆照着石垒,墙内是成片营帐,几十士兵巡逻。
哨兵开门,卢笙壑进一处牙帐,帐内简陋,只床和沙盘,葛绛、仁然、萧鹤川盘腿坐在案前喝酒,他们已联盟。
萧鹤川洋洋得意:“卢笙壑,我诬陷薛海平贪墨,薛海平不肯就范,我只好将程煜绘制的虎州军事防御诸图传出,没想到阿德赫真攻下虎州。”
贺承任兵部尚书时,和林修元、程煜等人合伙贪墨,对程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煜为防自己失败,早就偷绘几份舆图等讨好萧鹤川。
萧鹤川为能替萧婉报仇,选择投敌。
卢笙壑叹气:“嗯。”
他看沙盘前那男子,约四十岁,体壮身高,金发碧眼,脸上三道刀疤,鼻梁一块肉不见,瞧着甚可怕。
男子上下扫视卢笙壑:“我女儿没来?”
帐内忽静谧,烛火发出雷霆震动声,几人屏住呼吸,脑中回想这几字,此意再明显不过。
卢笙壑笑脸僵硬,正如他所言,他们各怀心思,盟友不会告诉他所有事。
仁然比卢笙壑还惊讶,他放下酒杯,用袖子擦嘴:“阿德赫,穆锦安真是你女儿?”
阿德赫抬手,二指并拢,摸鼻梁陷下去的肉,阴鸷地瞧盘中鹿血酒:“她可真是本王的好女儿。”
仁然喉咙慢吞,随后,两手拍大腿:“哈哈,我有一计,你在阵前说她是你女儿,便可松懈谢驰北军心。”
“她为我引来谢驰北,我该让谢驰北葬身此处。”阿德赫嘴角扯起阴笑,“回话。”
卢笙壑瞄着阿德赫眼睛,点头哈腰:“是,穆锦安没来。”
阿德赫喝下鹿血酒,仰头望帐顶,几年前他输给十四岁的谢驰北,宛国覆灭,他带领部分族民和士兵慌忙逃命。
此后,他为复宛国、灭大盛、杀晋王,藏身在周边国家山林中,先贿赂乌、灵两国内奸,拿到军事防御图。
内奸毒杀国君,他攻下两国后,便斩杀内奸,又攻占虎州。
阿德赫站起身,握把长弯刀,对着木架竖劈而下:“穆锦安让谢驰北孤身涉险,还是那喂不熟的虎崽子。”
仁然听得稀里糊涂,可又觉得阿德赫迅速攻占疆域,是有几分真本事。
他直言:“那我们明日便攻谢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