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
泓轩顶着泪眼猛然抬头，眼眸微睁，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随后瞬间反应过来，凑到墨阳身边，施法帮他褪去身上还在蔓延的寒冰。
“不，不可以，是我错了，墨阳，不行，我可以教你的，我带你走，我该好好教你的……”
“泓轩！你在干什么？！”
君吾突然出现在泓轩身后，扯着他跟墨阳分开。
墨阳身上的寒冰就像受到什么鼓励，疯狂加速蔓延。
“你跟他是一起的，”墨阳眼皮掀了掀，随后闭上眼不再看他，“泓轩帝君，我最讨厌你，跟讨厌向阳谷一样。”
“不！！”
泓轩眼见着墨阳整个被寒冰包裹住，浑身都撕心裂肺的泛着疼，“是我的错，他是墨阳啊！”
泓轩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挣脱不开君吾，只好扯着他的袖子，试图告诉他，“你听见了吗？他是墨阳，我可以教好他的，他不坏的。”
“泓轩！”君吾黑着脸试图唤醒他，
“他是墨阳，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就该死了吗？！
那么多人命他就不用还了吗？！
你能教好他？什么时候？又要多久？之前死的那么多人命账，又要谁来还？！！”
“我来还，我替他还！他本就是为了护我，那些人命我该还的，不要伤他，让我替他……”
泓轩的泪水糊了满脸，眼眶红的像被受到过什么摧残。
君吾看着面前这个人，突然就觉得不认识他了。
现在的这个人，真的是以前教导他要公正无私、勤政爱民的泓轩帝君吗？
他怎么会说出，要替一个邪魔还人命债这种话？
以前泓轩斩杀过的妖魔无数，他杀死那些妖魔的初心，不就是防止它们再为祸人间伤害百姓吗？
怎么如今到了墨阳，就是偏偏不行了呢？
“你糊涂了，”君吾不再看他，冷冷下了结论，“泓轩，你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以前他不喜欢泓轩总是说什么应该不应该，但现在君吾觉得，身在其位，就是要时刻清醒，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不是的，你说过，这世上不是只有应不应该，还有愿不愿意，”
泓轩顶着泪眼摇头，
“君吾，你别伤他，我会负责，那些他欠下的债，哪怕要背负天谴，我也愿意，那不是他的本意，墨阳变成这样，都是因为——”
“都是因为你？”君吾实在听不得这一句，“你为什么非要揽到自己身上？他变成什么样都是他的命数！什么因为你？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跟他放在一起呢？！”
“他是我的武器，他是我的墨阳啊！”泓轩晃了晃身子，挡在墨阳身前，“我跟他本就是一体，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放弃他，我不可以！”
“你真是疯了！”
君吾眯了眯眼，看着往日里代表着正义的泓轩帝君，就这么站在了代表邪魔的一方，脸上的表情充斥着不解、疑惑，还有不屑。
“你忘了你以前的话，忘了是怎么教导我的，甚至忘了你自己。”
如今的泓轩，绝不是以前的泓轩帝君。
“我没忘，”泓轩合上眼皮，又是几行清泪，“君吾，你可以动手，或许你可以先杀了我，这样我也无心再管这些事，我早就该死。”
从他知道无尽渊有邪灵开始，泓轩就准备好去死了。
先是墨阳替他挡下，又是君吾拉着他不许，来来回回，拉拉扯扯，到最后，他不过是一路跟着来受折磨罢了。
泓轩太清楚自己坚守了几千年的原则是什么，正是因为清楚，他也更能知道，违背自己的原则有多么痛苦。
可若不如此，这个世界上，怕就再也没有墨阳了。
墨阳做错什么了呢？墨阳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清醒地看看这个世界，他不过就是下意识替自己的主人挡了一次邪灵的袭击，最后就要因此付出性命吗？
只有泓轩知道墨阳有多好，墨阳不该这么轻易被放弃。
“让开，”君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闷，“泓轩，我不会对你动手，你让开，这次也不用你。”
“你什么意思？只凭你？”泓轩直觉有问题，当时在政殿，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护着墨阳，保他一线生机。”
君吾冷哼一声，“在政殿的时候你就故意说那些话让我提出封印大阵，就是打算直接把墨阳封印，日后再寻办法将他救出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为何？连封印都不行吗？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泓轩眼中此时没了泪水，再看向君吾，只剩下陌生，“你连一个墨阳都容不得吗？”
“不是我容不容得，”君吾觉得他这话简直莫名其妙，耐心被消耗殆尽，“他是邪魔，我作为天君，除魔卫道是职责所在，我只是在做你以前做过的事，你现在分明就是在胡搅蛮缠！”
君吾说着，抬掌朝泓轩打去。
泓轩也不躲开，就站在墨阳前面，以身为界划出屏障抵挡，“君吾，不管你如何说，我不会让你动他。”
君吾冷哼一声，“泓轩，你只是一时想不明白，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墨阳，你保不住。”
泓轩心头一震，猛地抬头，原本抬起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就被君吾扯住，“你以为，天华寒玉就只是一块儿玉吗？”
君吾钳制住泓轩，侧头喊了一声，“水神！”
话落，泓轩身后一直被冰封的墨阳，竟在瞬间腾空飞起，朝他们提前设置好的锁元阵飞去。
“你要干什么？！”
“九宫锁元阵，”君吾用力扯住泓轩，冷着脸好心解释，“你猜它为什么叫锁元阵？因为只要被丢入阵中，不管是神是魔，真身都会被撕成碎片。
不管有没有寒玉冰封，只要墨阳进了阵里，他就必死无疑，如今，不过是方便我们送他一程罢了。”
“你混账！”泓轩气急，奋力挣脱开君吾，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到他了。
泓轩若使全力，君吾自然控制不了他，只是君吾没想到，泓轩竟真的会对自己下狠手。
“君吾，我说了，我会替墨阳受过！
九宫锁元阵，真身粉碎，你就如此不给他活路？！
你把他逼到如此地步，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私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