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歌攥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沁出汗水的湿润的手掌，此刻不由得感慨没想到毕业之后还能再体会一把上学时回答问题的紧张与无措。
某种方面来看，他们，也算是另类的“老师和学生”。
“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发现了这本书里的‘小秘密’。”
顾璟行起身将书籍归回原位，牵着她的手推开木质的门扉来到房子的后面，映入眼帘的是台阶前铁质的泛着光泽的栏杆以及遍野开放的花朵，鹅黄色的花瓣参差不齐的贴在绿色的茎叶上，在柔风下扭动着身躯。
淡淡的芳香弥散在整片田野里面，萦绕在鼻尖，不浓郁，甚至一不小心忽略的味道，但发现后细细去感受，却又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的脚步在我身后停下，一双温热的手，紧接着付上林云歌的眼睛，干燥的手掌遮住了我的整片视野，却在指节间露出了一条缝隙，泄露出点点的花瓣的黄。
“我曾经听说透过手指的缝隙，可以观赏到世界的另外一种样子。”
他轻笑出声，侧头靠近林云歌的耳畔，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耳朵敏感的皮肤上，蓦然的腾起一股热气。
“你知道吗？‘爱’的繁体字，中间是‘心’，而准确地说，对于我，‘爱’是一种回答，你看到了吗？花朵们对于冬日的回答。”
“我想和你分享，每一个还不曾属于你时的我，过去的时光我们已经错过，但是我希望，你未来的人生，能够有我的参与。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是啊，不知不觉，这已经是我们度过的第七个结婚纪念日了啊。
林云歌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人的一生，会死亡三次：一次是肉体上的死亡，大脑停止运作。二是被医学上承认死亡，尸体火化，三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消失，意味着你与这个世界再无瓜葛。
可他们，们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的生日，直到生命的最后，岁月变迁，直到最后死亡的宣告。
最为擅长“假正经”的顾璟行但凡念叨起来，颇有些提前正式成为夕阳红老年团一员的架势。上到物价飞涨忧民愁生计，下到冬天就该吃饱穿暖喝枸杞，总之十句里有九句离不开柴米油盐，还剩一句明里暗里地“痛斥”某些年轻人花天酒地，不知天高地厚地胡作非为。
那份语气里的恨铁不成钢显然是难以乔装的，只是打从内心里的，到底是羡慕还是真正经——鉴于以上行为的主人拥有一副手感极佳的腹肌，以及一张也算能蛊惑君心的五官深邃的脸，这一点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不过那天他下班到家时拎了一堆子瓜果时蔬，沉甸甸的袋子在人风衣袖口上生生压出了几条褶皱。
他却只顾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反手关上门时带来一阵深秋的寒意。
外面下了雨，只不过那些冰凉的雨滴落在他身上，也被他的体温烘出一阵媲美阳光热度的湿润。
林云歌是在他凑近时发觉这一点的。
那时，林云歌正窝在沙发里，于是调好了姿势便不再动弹，掌心里捧着刚煮好的咖啡，腰部陷进足够柔软的靠垫里。
哪怕听见门响的动静，也不为所动地决心继续当一尊雕塑。
将风衣脱下来挂在玄关衣架上的顾璟行径直走过来，在我的注视中大大方方地端走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他显然没意识到煮这杯咖啡的“艰难”。
林云歌秉着不便与兢兢业业上班的打工族计较的心态，除了捧着小托盘的手指稍稍向上抬了抬，她也没再有其他举措。
直到他闷头喝了一整杯，像解了燃眉之急的渴，末了好看的眉毛才后知后觉似的拧在了一起，随即脸上的不满即将呼之欲出般的，伸手将那空杯重新放回了林云歌手中的托盘里。
“你这泡的什么？中药都比这好喝。”
好吧。
他显然是因为上班太累，或者太久没喝水地病急乱投医，再不然就是刻意想尝个鲜——无论什么，总之在这一点上，顾璟行无法和他嘴中的“小年轻”统一观念。
“黑咖啡，老公。糖和奶我都没来得及加，只是暂时用来暖手的。”
林云歌抬眼便能将他神情尽收其中，她确信在看到那张哑口无言与眉头还未来得及展平的面色时。
她落向他的视线中必然溢出了不加遮掩的笑意。
顾璟行伸手朝后捋了捋头发，又伸手掸去袋子上余留的雨滴，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地，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故技重施起来。
“不知道开暖气吗？还有，怕冷不知道穿秋裤？下雨了窗户也不知道关，还坐这儿摆拍当模特呢。身体不想好了？”
他将那些装食物的袋子往厨房一扔，又折回来将距离沙发十几米远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话说得却连气都不带喘——不愧是大总裁的，优越的体力确实毋庸置疑。
林云歌蜷缩着指尖的手掌捧着那杯空咖啡。
她屈起右臂将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欣赏着难得在外套下还穿着制服的顾璟行的忙碌身影，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他那些念叨。
它们在不经意间留下了那么些只言片语，于雷声来临前悄悄落进心坎里，被心脏里流动的血液缠住，最后滚烫地融在一起。
林云歌冰凉的指尖总算在他回来之后有些升温的意思，仰着下颌轻轻长长地舒出口气。揣着心下难得的宁静与温热，视线仍然追随着他的背影，在他重新抬步跨入厨房时再次出了声。
“老公，我觉得你只穿围裙的样子肯定特别好看。”
顾璟行淡淡道：“不可能。”
唐云塞在兜里的手机紧贴腿侧，收到消息时的震动提醒便清晰地反应给大脑，算上之前不予理会的几次，这是三分钟内的第五次，深吸一口气后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他身旁姑娘平缓的呼吸声近在耳边，左肩沉甸甸的被人压了个结实，长时间血液流通不畅导致肌肉酸麻，肩胛骨都隐约泛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