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中,一时寂静无声。
只有明德帝的沉重的呼吸声不停地响起,整个大殿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开口说话,仿佛下一秒明德帝就会咽气一般。
张太医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他努力保持镇定,可手指却止不住的颤抖。
这种时候,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不只是他,恐怕谁都担当不起。
张太医想着,心中不由一阵惶恐。
时间分秒流逝,明德帝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
见此,张太医松了一口气,连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躬身对皇后道:
“娘娘,臣先给陛下开一剂固元活血药调养身体,再服些汤药,想必不久便能够醒过来。”
“嗯。”皇后颔首。
张太医得令后便迅速离开,很快屋子里的气氛便轻松了不少。
张太医刚走,明德帝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就要醒过来了。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时候,明德帝又缓缓的歇下了动静,只剩下胸膛处微弱的起伏。
“陛下……”
张太医见状连忙伸手试探性的碰触了下明德帝的手腕,发现明德帝并没有睁开眼睛,然后转身对皇后等人道:“陛下暂时无碍,娘娘莫要忧虑。”
皇后点头示意,随即示意众人先行退下。
一时间皇上病重的消息传遍整个元城,下一任储君的人选也成为议论的热门话题。
按照惯例,凌王是本朝皇后所出的嫡子,而且文韬武略样样俱全,若无意外应该是未来的储君没错。
但是宣王一派也不是吃素的,到底也是未来君王候选人之一,除了有时候头脑不在线外,在政绩上的成绩也是非常好看。
虽然大部分都是将底下人的功绩安在自己头上,但至少在百姓看来,这位王爷也算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算得上是为民谋过福的。
而且如今朝堂之上,皇后母家势力逐渐衰落,比不上宣王外祖父镇国公在朝上的影响力。
再加上皇上多年独宠张贵妃以及其所出的子女,所以这一场争储之战的结果倒是扑朔迷离的很。
凌王府内,凌王坐在桌案前喝茶,他的面容肃穆,看不出喜怒。
季宴礼和顾倾城坐在对面,不过他二人的神情倒是悠然自得的很。
季宴礼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放心吧,那边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这句话说得笃定至极,甚至于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让凌王微愣了片刻。
不过很快凌王便恢复了过来,紧皱的眉头微微平缓了下来。
有了季宴礼的这句话,他的心顿时安定了许多,对于季宴礼的能力,他从来都是很相信的。
若非身份不允许,凌王觉得比起自己和宣王,季宴礼反而更加适合当君王。
从小到大,虽然自己身份比他高,但在处理事情上,他反而是被派遣的那一个,有他在,自己怎么可能被人牵制住。
思及此,凌王顿时释怀了不少,对着季宴礼举杯:“既然如此,这杯酒敬就当我的谢礼了!”
说罢便从桌上拿起一个空酒盏倒满后推到了季宴礼和顾倾城的面前。
看着酒盏中白晃晃的液体,季宴礼突然想起了家中那个软软糯糯像是果子酒一般的女子,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端起酒盏与凌王遥遥相敬。
三人干脆一饮而尽。
凌王喝完酒放下杯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着季宴礼开口道:“最近事情太过忙碌,都没有好好庆祝你的成婚之喜,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后,改日本王请客,咱们好生聚一聚。”
说罢,他还不忘对顾倾城挤了挤眼。
“连季宴礼这个老铁树都开花了,你可要抓紧了!”
季宴礼听到这话,嘴角的弧度不由扩大了几分,见到顾倾城吃瘪,他的心情似乎颇佳。
而一旁的顾倾城听到这话,则是不屑的撇了两人一眼,自顾自的继续低头吃菜。
因为如今皇上突然病倒,三人各喝了一杯酒后便及时收手,然后开始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而宣王那边的氛围则是与之全然相反。
接着皇上病重的噱头,镇国公浅浅的看了几眼皇上后,便悄悄的的去了张贵妃的寝殿。
如今朝堂情况有些紧急,张贵妃出不去,那他无论如何也得进宫去替他的这个好女儿好好谋划一番。
否则即便是只抽出了一根小木棍,他搭建多年的参天巨塔也会轰然倒塌。
他一只脚刚迈进到芙蓉宫,张贵妃便急匆匆的跑出来,将他迎了进去。
“爹爹你可算来了!”张贵妃的语气里充斥着焦灼。
镇国公的眉头微蹙,他最不喜这女儿的一点便是行事鲁莽,做事不过大脑。
可如今她遇到麻烦了,他又不能不管,毕竟整个家族全靠着她才能成如今的样子。
镇国公暗叹一声后问道:“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等到了里屋,张贵妃清退了所有下人后这才对着镇国公哭诉道:
“爹,如今陛下昏睡不醒,太医院那群庸医根本束手无策啊!您说该怎么办?若是皇上真的…..那可如何是好!”
镇国公的闻言,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别慌!你先冷静一下!”
说着,镇国公抬眸看向了张贵妃。
张贵妃从小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深谙察言观色这一法则,因此在镇国公抬头的刹那,她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听宫中流言在传陛下突然成这样是因为小六去找他了,这可是真的?”
镇国公沉吟片刻后问道。
闻言,张贵妃的脸瞬间僵硬了几分。
不过镇国公显然早已经料到了张贵妃会有这幅表情,他冷哼一声:“你不用瞒着我,你那点小伎俩我还是知晓的”
“爹,我不是………”
张贵妃还想狡辩,却被镇国公打断。
“我只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镇国公厉声呵斥,张贵妃被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半晌,张贵妃咬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