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身体伏于地下：“母亲息怒，云舒正是为城主着想，才斗胆一试。”
那妇人冷哼一声，余怒未消，正欲再骂，忽听门外有人禀报：
“城主回来了。”
房门随之打开，几名侍卫抬着担架进了屋。
云舒连忙起身，行至担架前，焦急地唤着担架上的人：“阿衍，你怎样了？”
“我，我好痛，好痛！”担架上的阿衍如虚脱了一般，动弹不得，目光涣散，只知道呼痛。
云舒跪坐在他身旁，满眼心疼，又不敢碰他，只能不停哄着：“没事，阿衍最勇敢，一会儿便不疼了。”
那妇人见两人这般，收敛了怒气，道了声好好照顾他，便径直离去。
这个阿衍，便是混沌城的城主吧！
“墙边似乎有动静，一队去看看。”楼下有人喊道。
不好！
南乔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人，能识破自己的隐匿术，那至少得玄天境才行。
打是打不过，逃还是能逃的掉的，可她屋里还有萧梧和鲛人呢。
没办法，南乔顾不得去想这声音为什么有些耳熟，就势滚入了房中。
在云舒尖叫之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别叫，我不是坏人！”
灯光下，云舒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南乔一看，乐了，呦呵，熟人嗨。
正是在凤隐族族地里，她救出的那个女子。谁知竟是混沌城城主的夫人。
“别怕，念月城外的凤隐族族地里，是我救了你，又送你去了念月城。”
这话一出口，云舒脸上的惊恐之色淡了些许。
“夫人，请问屋中可有异常？”屋外侍卫的声音响起。
云舒指了指被捂着的嘴，又摇了摇头，表示不会喊。南乔松了手，但指尖冰针闪烁，以防万一。
“没有，出什么事了吗？”
“噢，是供奉大人感觉到窗边有异样，让我们上来看看。
“没事，刚才可能是我从窗边走了过去。”
“打扰了，夫人，属下告退。”
待侍卫离开，云舒看向南乔：
“你，是如何送我去念月城的？”
“一只鸟。”云舒听了，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只道：
“可否让我一见？”
南乔唤了声小墨，不一会儿，小墨从打开的窗户缝里，挤了进来。
云舒仔细打量：这颜色？
“小墨，你且先变回来吧。”云舒刚才一提怎么送她的，南乔便知道，云舒肯定是提前醒了，看到了小墨。
这样，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小墨依言，身形变大，颜色也回复了黑色。
“真的是你！”云舒激动不已，倒头便拜，
“多谢恩人搭救，否则云舒，早已命丧黄泉。”
南乔将她扶起：“你今日也救了我，不必如此多礼。”
小墨又变回小灰雀的样子。
“你果然是看见了小墨。”
“它叫小墨吗？”云舒眼里含着欢喜，
“那天它落地的时候我便醒了，那绳子，还是我解开的。”
南乔斜睨了小墨一眼：“这事你没说哦。”
“我哪知道，我还以为你绳子没绑紧，自己松了呢。
害我后怕了两天，万一把人摔死，不是白救。”果然是甩锅小能手。
恩人，不知你来此，所为何事？
南乔看向春凳上的城主：“为他而来。”
春凳上的城主，剑眉紧锁。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是温泉的热气熏的。
他躺在春凳上，昏昏沉沉，只嘴里不停嘟囔着：“好痛好痛。”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我想知道，城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云舒闻言，垂眸看向城主，眼中隐现泪光：
“那是25年前，我与城主刚刚成婚没有多久。有一日，城主忽然倒地不起，大夫急救，苏醒以后，便如同三四岁的幼童。
母亲花了很大的代价，由北疆请了一位神医，来给城主治病。
那神医说，是误食了一种海乌贼的毒素，无药可治，只能以药草泡着，每月一次，防止心智继续倒退。
可是，每次泡药浴，城主都极其痛苦。至少有半月时间，神志更加不清。
半月之后会略略清醒一些，可不久便又要来泡了。”
难怪云舒不愿让城主去泡药浴。
南乔蹲下，靠近了些，一股淡淡的苦涩之味钻入鼻腔，这味道，好似在哪里闻过？南乔竭力回想。
医仙谷里，那日程医仙挑着箩筐，去离商城摆摊卖药。
箩筐里装的，全都是星芒草。苦苦的、涩涩的，就是这个味，星芒草的味道。
这汤池里的药，是星芒草。
南乔的脑中立刻出现了星芒草的信息：草高约一尺，叶尖细。
夜间发光，犹如星辰，谓星芒草。药性寒凉，入水浴之，可清心明智。
但性猛，触之，犹如刀割。
看样子这药是对症的。
“海乌贼的毒素？没有查过是哪里来的吗？”
“查了，没结果。当日城主只与鲛人王见过面，
鲛人王离去后，不知为何，在海港便发了好大脾气，掀起巨浪，摧毁了我们不少船只。
没过一会儿，城主便毒发了。我们去海上找他，可鲛人们说，鲛人王当日回去后，称自己要陷入沉睡，然后便不知所踪。
我们也下不了海，不知真假。
但母亲却认定了鲛人王心中有鬼，从此以后，与鲛人的关系，日渐恶劣。”
所以，便默许了对鲛人的杀戮与掠夺吗？
南乔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今晚本想探探，温泉山庄的老板是谁，谁知人家根本没露面，自己倒又救了一个鲛人。
幸好她一直想知道这城主的痴愚之症是怎么回事，倒是弄明白了混沌城如此对待鲛人的原因。
而且，城主的痴愚和鲛人王的突然沉睡，果然是有鬼。
南乔与云舒别过，和小墨一起，回到了听松格阁。
此刻天边已泛白，南乔一夜未睡。但她还得将鲛人送回海里去。
进入阁中，萧梧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如何？”南乔将刚才的事情说与了萧梧听。
“秦淮衍，当初神主归位，神宫邀了一些城主前往神宫朝贺，他们夫妇也去了。
途中，还在我念月城外驻扎了一日。当夜他夫人便失踪了，我亲自搜寻，仍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一早，她却自己出现在城门口。
没想到，她竟是被凤隐族人劫了，还为你所救。
这些凤隐族人也是有本事，竟能在军队驻地将人劫走！”萧梧脸上显出浓浓的疑惑之色。
南乔觉得自己正在拼图，好多碎片都有联系，真相呼之欲出，可她却拼不起来。
“那个鲛人呢？醒了吗？”南乔想起，屋里还有一个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