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决定过来和你说明一切。”余小佳看向杨若沼：“我不知道半个月能让你恢复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这半个月里我的理智和感情能否决出胜负，但我知道的是，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青年演员，做你自己，你的未来会很广阔。”
“余导……”滚烫的眼泪不知怎的就顺着脸颊滑落了，杨若沼伸出左手慌慌张张地抹掉眼泪，嘴里却是倔强地调侃：“您怎么突然这么会说好听的话……这不像您……”
“傻孩子。”余小佳破天荒地微微勾起了嘴角，他伸手摸了摸杨若沼的头，像一名严厉却真正慈祥的父亲。
海天泽站在病房门外，透过病房的玻璃看到了这一幕。
胸腔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流，他欣慰地笑了笑，提着给杨若沼带的午饭转头走向了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有一扇窗，他将午餐放在窗台上，然后倚靠在窗边呆呆地看着楼下的人。
为了杨若沼和海天泽的安全与隐私，海天泽工作室和节目组雇佣了很多保镖来隔离他们和这些记者，但记者们却丝毫不气馁，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天，可住院部的后院里依旧有着不少媒体记者死死蹲守。
看着他们聚在一起，有的聊天，有的还在拿着本子记什么东西的模样，海天泽原本明亮的眼神突然暗了下去。
这么能坚持，这么能挖掘，你们为什么找不出关于崔樱和海巍的真相？
他身后的电梯里，李奥走了出来。他一眼看到了在走廊尽头发呆的海天泽，刚想过去打招呼，却被他压抑的气场和冰冷的眼神震了回去。
海天泽眉头紧锁，双拳紧握，即使李奥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却丝毫没有察觉。
看着这个样子的海天泽，李奥的胸口突然一阵紧闷。
这次事件之后，海天泽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的笑脸仿佛只留给了杨若沼，其他的时间，都是这样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可怕状态。
即使之前李奥总是嫌弃海天泽太耿直，有太多烂坑要填，可是比起现在这样，他宁肯海天泽还是那个蠢货。
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海天泽的肩。
“！”
海天泽猛的扭头，眼神锋利的像一把刚刚打磨过的尖刀。在看到来人是李奥后，他的眼神立刻软了下去，虽然仍旧有些违和，但最起码稍微和缓了些。
“发什么呆？”李奥强装镇定，微笑着说道。
“给若若送饭，余小佳在里面，就站这边等一下。”
“中国好男友啊。”李奥同样倚靠在了窗边。
经历了这件事，他彻底明白了他和海天泽的不同。
为了杨若沼，海天泽独自一人制服了两名犯人，又杀到netherworld处置了杜良曦和常皓，顺道救了个成为累赘的他。若是将他换到海天泽的位置，他对自己没有这个自信。
他甘拜下风，自然没什么遗憾地放弃了杨若沼。
海天泽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看向窗外。
“说起来，你没事吧？这几天都在为若沼奔忙，你别忘了，你也是个伤员。”李奥说。
“我没事。”
“……”这简单的三个字非常轻易地噎住了李奥，他瞪了瞪眼睛，突然有点生气。
要是在以前，海天泽一定会将自己的伤势扩大十倍，嚎叫着闹来闹去，可是现在……
“你到底怎么了？”他冷下脸，沉声问道。
“没事。”
“这不是没事的样子。”李奥伸手扳住了海天泽的肩膀：“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吗？”
“……”海天泽移开了视线。
“天泽，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吵架那一次吗？我们都觉得对彼此有很多隐瞒，最后不欢而散。”李奥压低声线：“可是现在，我要把我全部的想法一点儿不剩地告诉你。”
“……”
“我对你之前嚣张跋扈独断专行的所作所为讨厌透了。你耍过大牌是爽了，可我要对那些投资方和节目组赔很多笑脸。你随随便便在微博上胡言乱语转头就删，可我要想方设法帮你圆话，买通稿，买热搜，买水军。你挑剧本把那些剧本撕的满天飞还说着角色太垃圾不想演，可这些剧本，都是我拼了命从那些根本不愿意给你机会的制作方那边争取来的。这些年，我太累了，我累到每时每刻都想撂挑子走人，让你体验体验你自己的真正地位，也让你知道知道你到底作到什么地步。”
李奥直直地看向海天泽的眼睛，说的有些气喘吁吁。
“可是，我没有，因为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兄弟。我知道你的本性不是那样的，我一直在等，等你主动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可是你没有，你他妈到今天还是把全部秘密都藏在心里，压根儿没想过和我跟廖凡那家伙讲！怎么？是我和廖凡不够格吗？是你看不起我们吗？还是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们？”
“不是的。”海天泽出声否决。
“那到底是什么？”李奥的气息紊乱，表情愤怒：“你他妈的从浅渔回来就变了一个人，我不相信只是因为杨若沼！秘密压在心底，是会压垮你的。海天泽，这些事儿你不和我说，不和廖凡说可以，但你和杨若沼说行了吧？！”
说罢，李奥抓住海天泽的胳膊，将他朝708拖去。
“你别这样！”海天泽挣脱李奥的束缚，失手打翻了放在窗台的午饭。
饭盒扣在地面，里面的汤水逐渐渗出。
海天泽缓缓蹲下身，默默将饭盒扶正。
压垮骆驼的，可能只是一根轻如鸿毛的稻草。
他愣愣地看着已经被油弄的肮脏不堪的塑料袋，心里的某些情绪也好像突然跟着这打翻的饭菜一般倾泻了。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咬着牙根，似自语一般。
“什么？”李奥没听清。
“真相。”海天泽缓缓站起身，泄愤般揪住了李奥的衣领：“我父母的真相！”
…………
那之后，海天泽花了不短的时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李奥，包括崔樱莫名其妙的抑郁症，包括海巍留给他的信息，也包括常皓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听完所有的故事，李奥愣住了。他从常皓那里得知海天泽有自己的秘密，却未曾想过这个秘密会如此恐怖。
说它恐怖，是因为李奥知道，这件事将会牵扯到圈内很多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们。
恐惧侵袭了他，但很快，这些恐惧却又好像随着他额头冒出的冷汗般，蒸发在了夏日灼热的空气里。
他扬了扬嘴角，轻轻怼了海天泽一拳：
“这种事儿，你早就该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