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片一片飘零，鞭炮在寒风中轰鸣，把年味推向高潮，户外的人也不觉得冷了。
高先生提起他的行医包，跟桂子小跑出门，看到来人戴口罩，又回家拿口罩。
王碧香的家住倭冲西边，新盖的三层小楼，她的一双儿女哭丧着脸，泪痕挂眼角，高先生问怎么啦？
哥哥念初中，妹妹念小学，他们告诉高先生，昨晚睡着了，被爸爸妈妈在电话上的吵架声弄醒了。
后来才得知，王碧香问她老公在哪里，他说从广东回来，刚下高铁就被隔离了，如今在酒店里。
王碧香叫他赶快回来，她老公说不让走，要七天或十四天隔离期满了才能走。
在酒店里的人感觉这个时候，老婆应该在家里，要求视频一下看看对方。王碧香说不看了，等你回来再看。
她老公不依不饶，非要看看不可。就不断打微信视频，王碧香家里藏着鬼，她哪敢视频？
老公起了疑心，就一遍又一遍拨打，她烦得要命，就开了视频，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说了几句话，本来她老公要挂电话，没想到身边的人很蠢，伸了个懒腰，把床板压得吱嘎响，老公心里一惊：“你这婆娘跟谁在一起？”
王碧香慌不成句：“没，没有人，是闺女在身边。”
她老公疑心更重，就挂了电话，又跟儿子打电话，悄悄说：“你让妹妹去敲门，你再到后门去，如果有人出来，你不管他是谁，只管拿棒子敲，往死里揍。”
她身边的人真是蠢到家了，这种事早就该跑了，没想到他听说王碧香老公在酒店隔离着，胆子更粗，人家男人刚挂了电话，他就往人家身上爬。
闺女哭着敲门，撒谎说肚子痛。王碧香让身边的人快走，那人心不甘情不愿，嘟嘟囔囔着，穿好衣服走后门，没想到一跨出门就遭到当头一棒子，幸好他手里也有两根拐杖，举起杖来一挡，孩子就大骂：“狗日的三条腿的二毛，看我不打死你。”
二毛真的很蠢，他若不说话，快几步就溜了，没想到他竟然骂王碧香的儿子：“你这瓜娃子，我在外边过路，你打我做啥子？”
孩子毕竟不小了，又气又恨，手脚并用对二毛进攻，一条腿哪敌得过两条腿，大孩子手脚并用，二毛只有挨打的份儿，没几下就把他打翻在地。
王碧香吓得够呛，忙叫儿子住手，二毛才得以逃脱。
事情已经败露，王碧香就哭着对两个孩子说，她欠二毛的钱，二毛来收债，让孩子什么也别说，免得父亲回来了要揍死妈妈。
孩子同意帮妈妈圆谎，父亲再打电话回来，两兄妹都说没其他人，躺在妈妈旁边的是妹妹，睡着了。
这事就算收场了，没想到二毛不答应，他给王碧香打电话，说她儿子把他打伤了，让她赔他钱。王碧香问他要多少钱，二毛说一千块。
王碧香骂他蠢，二毛说：“我给了你钱，我们公平交易，你家里人把我打伤了，你必须赔钱，如果不赔钱我就跟你男人说，我跟你王碧香睡了多少次，转了多少钱，我都截屏给他看。”
王碧香最怕男人跟她离婚，急眼了，也威胁二毛：“我要是离婚了，就烧你家房子。”
二毛又让步说：“那就五百嘛。”
二毛同意了，但王碧香又反悔，说凭什么给你五百？二百五差不多，二毛觉得受了侮辱，又威胁她：“不要了，一分也不要。”
二毛挂了电话，又发信息威胁王碧香：“五百块赶快发来，不然我真要给你男人说。”
王碧香说随便，后来就互不干扰，各自准备过年。
没想到刚吃完团年饭，二毛就顶着风雪，故意在王碧香家门口走来走去。
王碧香心里一着急，就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问明情况后，高先生给王碧香号脉，脉搏正常，桂子听她的心跳，也正常，父女俩一对眼神，高先生说：“急火攻心，吃些降火药，卧床休息两天。”
高先生一走出门就给二毛打电话：“你是真蠢还是脑壳有病，人家给你二百五就算了嘛，你若真敢给她男人说，人家要是生气了，把你的另一条腿也废了，看你怎么活。”
二毛说：“我给了她钱我怕什么？公平交易。”
高先生又骂他蠢：“你这是勾引良家妇女，人家揍你活该。你这样死缠烂打要钱不要命的处事，一旦弄出大事情来，警察也会管的，卖淫嫖娼罪够得上。”
二毛嘴不犟了，答应这事算了。但他还是给王碧香发信息：“二百五就二百五，你发给我哈。”
女人舍不得钱，又反击二毛：“你得给我医药费五百，刚才差点死了，是高先生救活的。”
二毛觉得自己吃亏了，昨晚给了王碧香五十块，还没干事就被赶走了，又被她儿子揍了，现在还痛呢，那女人反而让他赔五百，这亏大了。
女人又给二毛玩套路，让闺女给二毛打电话：“二毛叔叔，我妈妈说她要死了，在手机上留了遗嘱，说是你害死的。”
二毛不敢要钱了，女人还想敲他钱，就假装晕厥，口吐白沫，躺床上一动不动。
她家孩子又来请高先生，桂子说不在，给人看病去了，孩子求桂子说：“姐姐，你救救我娘嘛，她真的要死了。”
高先生听不得人家哀求，就给桂子发信息：“让他回去，就说我马上赶回来。”
桂子说了，那孩子就哭丧着脸离去。
桂子摇头叹息：“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要钱不要命。
高先生正要出门，桂子叫他回来，然后提起她老汉的行医包，大步走进风雪中。
王碧香依然嘴里吐白沫，牙齿紧紧咬着。桂子照样望闻问切，听了心脏，就说你这病药用猛药攻，价钱有点贵。
孩子问多少钱？桂子说只收成本，八百块钱。那女人动了一下，微微张开眼睛瞟桂子，只见她手里握着一把银针，还有一拃长的，就吓得睁大眼睛：“莫要扎我，我已经好了。”
桂子说：“要扎，扎了才不得复发。”
王碧香翻身起来，如同打了鸡血似的，跳着双脚说：“谢谢妹妹，我真的好了。”
桂子依然坚持：“嫂子，我是为你好，一针下去就断根治疗，让你过好年。”
女人不好意思说：“我看到你手里的针，就好了哈。”
桂子心里一阵兴奋，就说那好，我走了哈，如果你这毛病再发作，我让老汉来扎针。
桂子走后，王碧香给二毛打电话：“你也莫找我要钱，我也不找你要钱，我们两清了。”
二毛说，我再不到你家了。
王碧香说：“呸，老娘不陪你玩了。”
桂子回家后，见火盆里灰包炭，屋子里没有多少热气，就加了几块木炭，她爹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就给他盖上被子，掐断了还在播放的短视频。
她突然想到绿风斋坐坐，轻轻地关上门，然后来到绿风斋。真的很冷，关门开灯，给驴子生火，接一壶泉水搁电炉上。
火燃旺了，桂子感觉很舒服，沏茶看手机新闻，很享受的闭目养神。
微信铃声又响起，桂子一看，大眼睛明媚几许。
七里县防疫抗疫群里，都说这场极寒天气让很多人咳嗽发烧，还有人咽喉肿痛，但吃了指挥部发放的健康包，很管用的。
桂子又收到了张慧打来的电话，她先是问候，接着跟她商量：“妹妹，我们七里县的感冒发烧有特效药，感谢你跟你父亲的鼎力相助。但其他县市流感很严重，我想把你们的配方献出去。”
桂子很高兴：“好啊好啊，早就该献出去了。”
张慧说：“感谢有你们的大爱，让我们省事省心了。”
桂子心里特别兴奋，也很有成就感，他们的配方让大家少了恐慌，多了一份安然。
更值得欣慰的是，外婆给她发微信安慰：“乖孙，莫生气啊，外婆外公想你爱你，永远的爱你。说不好听的话也是说给你妈妈听的，你莫要往心里去。”
桂子很感动，就回了外婆：“外婆外公，我更想你们，过了疫情后，我会来看你们的。”
外公外婆已经到了七十古来稀的年龄，外公明显老了，满头生白发，牙齿脱了又补，补了又脱。除了说话硬朗，走路再不稳重了，但还是跨大步，不改军人的果敢与豪迈。
桂子明显感觉，外公外婆对她客气了很多，是不是因为老汉的房产证起了作用？她不敢肯定，但至少老人家不会小看老汉了。
她跟妈妈视频，妈妈笑眯眯的样子。
桂子叫了声妈妈，然后说这个春节累并快乐着。
妈妈夸她：“累证明你活得有意义，对这个时代有贡献，快乐证明你人生精彩。”
桂子试探性问妈妈：“如果再买套房子，现款需要多少钱？”
妈妈说二手的老房子不贵，一百五十万可买下她住的这种房子，电梯公寓要三百万。桂子伸伸舌头：“我的妈呀，太贵了。”
妈妈说：“还有更贵的，一百八十平方米的，要八百万到一千万。”
桂子就抱怨：“不是商人买不起的。”
在一旁的外公插嘴：“时代走到这里了，一千万也有人要。有好大的鸡下好大的蛋，二手房也很好的。”
桂子不敢再说了，就说自己跟爹的配方，成功让很多人快速治好了感冒发烧，消除了人们的恐慌情绪。
外公外婆又竖起了大拇指：“我们家孙女有大爱无言的情怀，表扬你！”
在外公面前，什么抱怨的话最好不说，否则要挨训，若是外人敢对他不礼貌，他要动手揍人的。
外婆说在高铁上，有人说：“这条线路冷清，花这么大的本钱盖高铁，真不值得，不晓得他们怎么想的。”
外公就问那几个人：“你觉得不好干嘛还要坐呢？你别坐啊，你自己开车嘛，开车也是高速公路，还是一条冷线，还是花了很多钱盖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不懂得感恩。”
那几个人见外公是个老人，被训斥的滋味真难受，就嚷嚷着：“老头儿，你爱管闲事，我们跟你说话了吗？”
外公把脖颈一昂：“这是公众场所，你不能妖言惑众。”
一个纹身的男子说：“老头儿，你嘴臭，信不信我揍你。”
没想到他话没说完，外公就给了他一拳，欲还手，还没伸出拳头，又被外公踢翻在地。
乘警来了，把双方带走，那群人说这老头儿不讲理。
乘警听完双方陈述后，就骂那些人吃饱了撑的，你一边享受着美好生活，又一边抱怨，活该被揍。
乘警把外公送走，夸他有正义感，又小声说：“老革命，今后说归说，别动手打人。”
那些人被训斥后，回来后恭恭敬敬地跟外公讨教，当年在战场上怎么跟敌人玩枪技的。
外公说：“我说玩枪你们听不懂，我这两条胳膊，一边夹一个敌人，他们就成俘虏了。”
于是，整个车厢的人，都给他鼓掌。
虽然外公委婉说时代走到这里了，但桂子不认为是针对的她。妈妈又表扬她：“你跟你老爸学医，很有长进嘛，你都成精了，我为你感到高兴。”
桂子懂得起，她趁机大谈县医院的院长如何亲自登门拜访她老汉，请他去接管康复科，为老年人祛除病痛。后来卫健局领导也来请，她爹都快成南阳诸葛孔明了，人家几顾茅庐，所以他们同意出山。
听着听着，外公就两眼明媚，又插嘴：“你爸真是人物啊，要不把你们的配方也给我，我再发回老家，让我的老友们也早日脱离流感苦海。”
桂子说好，我马上发群里。本来想趁热打铁说服外公外婆，但又觉得不妥，让他们转变还不到时候。
挂断视频电话后，她又在群里发文字：“外公说有时候腿疼，是当年打仗留下的后遗症，待疫情结束后，我给你治好。”
外公外婆又打来一个点赞的表情包。
桂子心情愉悦，但她还是心生不安，父母若再走到一起，老人关能否过得去，还真说不准。
张慧又发来信息：“妹妹，真是不好意思，还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桂子回复：“张姐不用客气，请讲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