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炸鸡符，只要把符贴在盘子里，它就会变成一只美味的炸鸡。”
“这是痒痒粉，遇到坏人的时候撒一把，他们会痒得倒在地上打滚。”
“这是防狼砖头，遇到色狼的时候可以给他致命一击。”
直到天黑，司南终于收完所有的礼物，还好他有储物袋，能把东西都装进去。
正式告别所有弟子，他独身下山，实在不知道该去哪，想了良久，决定回到红袖楼。
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楼中香味扑鼻，可以完美地掩盖他身上的妖气。且修道之人需要摒弃七情六欲，一定不会到这种地方来自毁修行。
为了不引人注目，司南没有用半点法力，完全靠走路来到红袖楼。
即便到了半夜，生意仍是很好，门口人流络绎不绝。
司南一出现，两个守门的下人便露出震惊的神情，急忙冲进楼里寻叶妈妈。
“小没良心的，你总算知道回来啦！”
叶妈妈人还没到，哭声已经从楼里传出来了。
司南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忍住打个哆嗦，笑得十分勉强：“妈妈，前些日子我家出了事，这才走了一阵子。我现在回来，你不会嫌弃我的吧？”
“你可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怎么可能嫌弃你！”叶妈妈挽住司南的手，一边打量他，一边叹气：“哎呀，你都瘦了，赶紧吃点儿肉补补身子。这穿的是什么衣裳？素得像是白菜叶子，我立马让下人们替你买几件喜庆的大红衣裳来。”
司南消失的这几个月，红袖楼的名气远不如前，周围还多了几家竞争对手。
叶妈妈含泪打折，总算挽留住客人。现在司南回来，她再也不用顾虑这些有的没的，躺着收钱就好。
她笑成一朵花，小心翼翼地把司南扶回房间，命下人给他重新梳妆打扮。
司南美美地泡了玫瑰桃花热水澡，换上大红色的裙子，一改在问雪阁素面朝天的形象，重新画上艳丽至极的浓妆，头发挽成髻，簪上步摇和金钗。
红袖楼从此价位回升，即使司南卖艺不卖身，依然有大把的人来看他。
花几百两黄金，只是为了单独听他弹一曲琵琶，司南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琵琶越弹越好，抽空参加了个乐器大赛获得第一名，拿到三百两的奖金。
这天，又有人花大价钱买了单独的包间，让司南过去表演。
隔了一块厚厚的帘子，司南看不清客人的长相，就像平时那样举起琵琶开始弹奏。
可就在这时，客人晃晃悠悠地跑过来，一把掀开帘子。
司南正要喊人，客人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知道你卖艺不卖身，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说说话。”
“好，你说吧。”司南放下琵琶，静静地看着他。
客人躺到地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我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她位高权重，而我身份低微卑劣，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抬不起头。”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原本是修道门派的人，修为尽失时被师门撵出去，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灵根加入新的门派，可因为娶她破坏了修行规矩，我再次被撵走，就像只丧家之犬一样，你说我可怜吗？”
“那还真是挺可怜的。”司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总觉得这个故事好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对。
这特么是杨天的故事！
只不过司南改变原剧情，强行让杨天和舒阳公主在前期发生关系，才导致如今的结果。
舒阳公主向往江湖，一心想要嫁给至强之人。目前的杨天并没有解锁外挂，远远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她会嫌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下杨天因为娶老婆破坏规矩被师门撵出来，是不是就代表以后他不能修炼，也不会杀上问雪阁了？
司南想了很多，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杨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他唤来小团子，神秘兮兮地问道：“憨批，你说我现在把他杀了会怎么样？”
“杀不了的。”小团子无奈地摊摊手：“这位反派身上的光环非常强。”
司南当然不信邪，拿起果盘里的小刀，猛地捅向杨天。
可杨天正好翻了个身，刀插进桌子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司南纳闷。
难不成这是反派光环发生作用了？
他决定再试试，摔破桌上的瓷瓶，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往杨天脖子上扎。
可还没碰到人，司南的手却先被割出一条口子。他疼得吸了口凉气，干脆丢掉武器，手中聚起法力。
这次应该不会失手了。
司南想着，法术光芒向着杨天飞去。然而刚刚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那些光芒尽数被反弹了回来。
司南一时不察，直接被反弹回来的光芒打回原形，九条尾巴在身后舒展，嘴角淌出几滴鲜红色的血，在地板上溅起一朵又一朵小花。
“我说什么来着，你自己不相信。”小团子不仅没有心疼司南，反而在一旁幸灾乐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司南咬牙切齿，想要杀它的心都有了。
尝试着催动法力，可心脏深处似有一团烈火在烧，完全无法将心神聚拢。
他再次吐出一口血，九条尾巴也没有力气地垂下去。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便伸手敲敲门：“公子，拒霜姑娘，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眼看人要推门进来了，司南没有办法，只能从窗口跳出去。
在大街上太招摇了，他专门往偏僻的小巷子里跑，一边跑一边问道：“憨批，我怎么才能变成人形？”
“杨天身上佩戴有祖传的驱魔符，妖魔若是攻击他，会立即反弹。”小团子扑腾着翅膀跟在他身后：“你别担心，大约过几个月就能恢复正常了。”
几个月……
司南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有站稳。
“你怎么不早说？”他满脑子都是懊悔，为什么自己要手贱去招惹他呢。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跑着跑着，司南觉得不大对劲，急忙停下来，说道：“我要去找秦昭，他应该有办法让我恢复人形的。”
“嗯嗯。”小团子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原主的愿望是什么？”
“他呀，希望自己能找个有缘人，平平安安的度过一世。”
“就这样简单？”
“嗯。最困难的是你攻略的是一块木头。”
“……”
待它消失，司南爬到最高的建筑上看了看路，便往问雪阁的方向而去。
还没跑多远，司南忽然觉得自己后颈好像被提住了，四肢无法动弹，他艰难地抬起头，与抓住他的人四目相对。“道长哥哥？”
他愣住，像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秦昭今日一反常态穿了身黑衣，几个月没见，他似乎更好看了，精致的眉眼仿佛是造物主一笔一画雕琢，怎么看都找不出分毫的缺陷。
他皮肤极白，头发却黑如水墨，在这种极致的对比下，产生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司南眨巴眨巴眼睛，确认自己的眼睛真的没有出错，雀跃地问道：“道长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日子，其他门派的人总是借着各种理由在问雪阁里转悠，我实在抽不开身。”秦昭放下司南，在他身前蹲下来，垂着好看的眸子抚摸狐毛：“好不容易从后门出来了，想着去山下买些东西，却在这儿碰见你。”
司南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这么长一段话。仔细回味了下，只觉得他的声音好好听，如昆山浮玉，如碎雪东流，苏进人的骨子里。
“我被人打伤了，”他蹭了蹭秦昭的腿，撒娇道：“你帮我看看，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变回人形？”
秦昭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皱起眉，反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乖乖回狐族去？”
司南当场给他表演了个垂头丧气：“狐狸最讨厌比他们漂亮的动物，我的颜值已经是狐族天花板了，他们都排挤我，不跟我玩。”
说罢还可怜兮兮地挤出几滴狐狸泪，就好像他真的被欺负惨了一般。
心底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秦昭眼眸微闪：“那你这几个月都住在哪里？”
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回红袖楼了，司南呜咽着答道：“睡大街，白天的时候化成乞丐的样子去乞讨。我变成这样就是因为惹到街头恶霸，跟他打架时不小心碰到他祖传的驱魔符。”
一番精湛的表演，完全没有半点破绽。
秦昭压根没怀疑什么，敲了敲他的脑袋：“以后不要那么莽撞，虽然受了伤，但总归是给你一个教训。你要是还想继续修仙的话，就不能杀人伤人，自毁道行。”
“我明白了，谢谢道长哥哥的教导。”司南乖乖地点头，细长的狐狸眼盯着秦昭看，表示自己很懂事。
“走吧。”秦昭将司南抱起来，向镇子里出发：“我过几日才会回问雪阁，现在去客栈租屋子，你跟着我，我帮你疗伤。”
“嗯。”司南点点头，一动不动地窝在他的怀里，借助他长长的衣袖藏好自己的九条尾巴。
他的脚程快，没过多久就到了。
租的是镇里最好客栈里最豪华的天字房，床铺很软，睡在上面就像是躺在棉花上。
秦昭用灵力帮助司南修复内伤，夕阳落下山头的时候，司南又重新变回人形。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漂亮的手指，再摸摸光滑细嫩的脸蛋儿，心情无比激动。
猛地扑进秦昭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道长哥哥，谢谢你呀！”
司南笑得很甜，仿佛闪耀的银河都落进他的眼晴里，璀璨又明亮。
温香软玉在怀，瞧着司南甜得像是掺了蜜糖的笑容，秦昭的表情有些绷不住，耳尖染上几分绯色。
然而这副温馨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店小二在外面敲了敲门：“客官，我来给你们添茶水了。
秦昭赶紧推开司南，低头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司南一个趔趄，但好歹是站稳了，龇牙咧嘴地朝秦昭扮了个鬼脸，转头看向窗外不想理他。
店小二进来了，把茶壶放到桌上，还递给秦昭一张纸：“客官，咱们客栈最新推出了帮忙找人的活动，红袖楼的花魁拒霜姑娘失踪了，这是她的画像，如果你见过她，可以给叶妈妈提供线索，领五十两黄金。”
说罢，小二便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间。
司南觉得自己要完。
果不其然，秦昭上上下下打量司南的打扮。
女装。
暴露的裙子。
妆容鲜艳至极。
“没记错的话，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红袖楼。”秦昭把画像捏成一团，表情淡淡的，分辨不出喜怒。
“我可以解释····”司南底气不足地蹲到地上，试图抱住秦昭的大腿。
“你不是说自己这些日子都睡在大街上，没钱吃饭就去乞讨么？”秦昭低头看他，那双眸子冷得像是深冬飘零的雪花，寒气渗人：“嗯？”
在这样强大的压迫中，司南只想给他跪下：“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但我是真的找不到地方去，因为红袖楼里安全，才干回了老本行。”
他拍拍胸脯保证道：“道长哥哥放心吧，我卖艺不卖身，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也不脏。”
见秦昭不说话，他又可怜兮兮地抹起眼泪：“我最想的还是待在你身边，可是其他门派都想要我的心脏，我不能够给你添麻烦。道长哥哥，我听你的话回狐族，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哭得那么凶，秦昭怎么可能继续生气，想要找东西帮他擦眼泪，可房间里并没有帕子和布巾之类的东西，实在找不到，秦昭就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脸。
动作还挺轻的，司南抽抽噎噎地抬起头，雾蒙蒙的大眼睛直视着他：“你不生气了吗？”
“你不许再去红袖楼那种地方。”秦昭没有正面回答，反倒用行动证明。
他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司南的脸，觉得触感很好，又多捏了几下。
而后开始思考起司南的去向问题。
说实话，司南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秦昭真的害怕他回到狐族会被欺负。
可忽地又想起几个月前司南在山洞里对着蜘蛛精耀武扬威的模样，一时半会儿倒是想不太明白了。
狐狸果真是一种聪明善变的动物，秦昭压根不知道什么样的司南才是真实的。
也不知道司南所说的喜欢和爱意，究竟是否发自真心。
万一他只是逗自己玩呢。
亦或者，他只是想单纯地找个靠山。
越想越觉得慌乱，秦昭表情微微一变，收回自己的手，目光不自觉落到司南的脸上。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司南眨眨眼睛问：“道长哥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