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驻扎营地内。
“将军，西边的防线上看见蛮子了。”一早派出去的斥候，带回了北狄又一次骚扰北国子民的消息。
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常态，北狄像只惹人厌的老鼠，时不时地冒头，这边打一下，那边晃一圈，北国集结了将士过去，立马又散了。
北国因为这，将士不仅身体疲惫不堪，最重要的是士气也被一点点削弱。
“朝廷还是不肯送军粮过来吗？”站在地形图前的男人，身高八尺，身着一身银色铠甲，腰间佩长剑，肩头伏着银光闪闪的兽首，龇牙咧嘴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肩膀上飞跃而起，一口将敌人的脖子咬断。
跪在地上汇报的副将沉痛地摇摇头，脸上一阵悲戚，想他们，背井离乡远在这贫瘠的塞外驻守，被他们护在身后的朝廷却连一点粮食都不愿给他们。
秦子瑄沉默了一会，随后问道：“咱们剩下的粮食还能吃多久？”
“一天一顿的话，还能吃半个月。”可是一天一顿根本不足以支撑将士们每日训练的消耗。
“这两天，让将士们吃好一点，咱们去抢蛮子的粮草！”秦子瑄转过头来，一张年轻但又不年轻的脸庞呈现在眼前，年轻的是容貌，不年轻的是眼神，坚毅老练，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秦子瑄，也不过二十五岁。
“是！”副将抱拳领命。
秦子瑄站在地形图前，看着上面的纷纷绕绕的线条，目光沉沉。
……
北狄营帐内，一只八哥摇摇晃晃落在了其中的一个帐篷内。
一双粗粝的手伸了出来，解下八哥脚下的纸条。
鸽子充当信使或许会被射杀，但八哥不会，至少在世人眼里八哥是没有不记路线的。
阿扎古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这只八哥的，连带着还有八哥的原主人宋竹，如今化名湘竹公子，在皇城为北狄打探情报。
说来，宋竹还是北国人呢，十五年前，阿古扎在绥河边上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宋竹，将他带回了北狄。
小宋竹长大之后，又差人将他送去了南风馆。
今日传来的纸条，落款依旧是竹，内容说的是边塞将断粮，上不愿予之，三日后，斩秦王。
秦王，前大将军，阿扎古和他打了半辈子的仗，现在他困于皇城，而他在和他儿子打。
打仗久了，对于多年的敌人，阿扎古还颇为惺惺相惜，对于他那个年仅二十五的儿子，阿扎古承认，他可比他们两个老的有才华多了，要是这样的人，能为他北狄效力，那……
阿古扎给八哥喂了些松子，将它送走，纸条随意塞进胸口。随后便传唤了部下前来议事。
一刻钟之后，军帐里乌泱泱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将领。
“弟兄们，收到探子密信，北贼很快就要断粮了，这几日，按老子的经验，那毛头小儿一定会来抢咱们的粮食，咱们到时候就将计就计，一举擒获贼人！”
“是！”
“今日叫大家来，便是要商定细节，弟兄们，只要咱们把那秦子瑄擒住了，咱们就能一举破了那北国塞口！”
三日后，寅时（凌晨四五点），正是守夜的士兵最疲惫的时候，秦子瑄率领一小队人马，悄悄从北国的营帐中摸出，越过尚且刺骨的绥河，宛若暗夜行者，一步步靠近蛰伏着的北狄军帐。
储藏粮食的帐篷一般位于营地的中心地带，其实秦子瑄此举是非常大胆的，作为一方主帅，只带了一小队人便敢夜袭敌营，只不过因为实在是快弹尽粮绝了，出此下策，实属无奈。
那边的阿扎古，设想了一切秦子瑄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在一些必经之路都设下了重重埋伏，但他没想到的是，秦子瑄会选择最危险的一条。
无声地拧断打着瞌睡的哨兵的脖子，秦子瑄挥挥手，身后的小部队立马跟上，又是一个手势，众人顿时分散开来，约定好在粮草帐前汇合。
秦子瑄带的这一队人，都是他从一开始培养起来的亲信，身手好信得过同时也是知道秦子瑄计划的人。
快要靠近时，有意撞上了一个正在起夜的士兵。
“来人啊，夜袭！”士兵还没来得及提起裤子，就被永远留了下来。
安静的营帐因为这一嗓子立马动了起来。
“敌袭！”
急促的兵剑相接发出一声脆鸣，暗夜里不知道是谁的皮肤被长剑划开。
阿扎古一把掀开帐篷的帘子，“拿本将的兵器来！”阿扎古的兵器是一把大刀，他本就是身材魁梧的汉子，一把大刀使得也是虎虎生威。
阿扎古的营帐里粮草不愿，几个大步便到了主战场，“嘿！”一把大刀带着所向披靡的锐气，直直打到了最深处。
“秦家小儿，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北狄你也敢来！”阿扎古看到秦子瑄，顿时仰天大笑，他设想过秦子瑄可能打过来的很多情况，唯独没想过这种像是自投罗网的打法，到底还是年轻啊。
想到这，阿扎古不禁有些得意，想他跟他老爹打了一辈子，输了一大半，这会，他儿子倒要落他手里了。
秦子瑄没说话，只扯了蒙脸的黑巾，目光凶狠地怒视阿扎古。
阿扎古对于这视线，不讨厌甚至有些欣赏，不错，像他们塞外的孤狼。
“来吧，咱们过两招！”阿扎古挥挥手，围着秦子瑄的人顿时散了一些，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围成一个圈。
其他地方的小战斗，在某些暗示下，北国小队皆是束手就擒，无伤亡就是第一步。
两军主帅对战，放在战场上是极其罕见的。
秦子瑄惯用长剑，但他用的长剑与普通的剑又有一些区别。
刀与剑的交锋，阿扎古脸上的轻视慢慢收了起来，只有对峙过，他才知道秦子瑄的力度不比他弱多少。
阿扎古没有体系的刀法，所有的招数都来自战场的厮杀，没有花里胡哨的把式，以至于刀刀凌厉，刀刀直奔命门。
秦子瑄也不差，剑相较于刀灵活，挑、刺、砍的动作，让阿扎古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