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黎一个人站在模拟手术室的绿色无菌台前，身前摆放着硅胶质地的人体颅部假肢模型。
她双手撑在无菌台上，不知道自己失败了第几次，心情十分的烦闷。
模拟室里的空调开得很大，半合的窗户外隐约能听到医院公园树冠上的蝉鸣。
就在她要扯过读图器上的颅脑ct片子，想再研究研究肿瘤的位置时，头顶上的灯光忽然熄灭，模拟室里一旁漆黑，紧接着，窗外打起了声闷雷，吓了江黎一跳。
她倒退两步，猛地，撞进了一个男人炙热的胸膛上。
哪怕是隔着衣服，依旧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种温热的异样感。
空旷的房间里很静谧，江黎掏出白大褂兜里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向后照去，借着岌岌可危的微弱光线，看清了身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这才松了口气。
“大半夜不出声，不知道人能吓死人嘛？！”
江黎拍拍胸口，摸索到墙壁前拨动灯管的开关键，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亮度。
季晗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在黑夜里折射出一道微弱的亮光，抬头看了眼熄灭的吊灯，缓淡的开口说道：“这间模拟手术室的线路老化，电路经常跳闸，给院办的打个电话，叫个人来修就行。”
听着季晗的话，江黎余光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脚步不由得往他身旁挪了挪。
季晗挺拔的身子不动如山，给院办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哪怕是求人办事，语气很是淡漠，听上去很欠打：“对，还是那间模拟手术室，应该跟上次的毛病一样，你们过来看一看吧。”
季晗挂断电话，看了眼挨着自己很近的江黎，反问道：“你找到了手术控制血量的办法？”
“还没有！”江黎摇了摇头。
借着手机背光灯微弱的亮度，两人的脸紧挨在一起，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上的颅脑ct片子。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一个转头，江黎差点碰到了季晗的侧脸，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不觉靠的这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吐出的气息。
季晗没有察觉江黎的异常，单薄的双唇抿成条直线，手指着片子肿瘤占位的地方，说道：“肿瘤太大了，直径几乎超过了6厘米，占据了婴儿的后脑，四周有两条大脑主供血血管为肿瘤提供丰富的血量，如果要切除肿瘤，就要想办法先夹断这两条血管，更重要的是，出血量必须维持在三个可口可乐瓶大小的体量，传统的手术，一边切除肿瘤，一边止血的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了。”
江黎见季晗余光望过来，急忙侧开了头，手肘却不经意间撞到了他的肋骨，引起了对方的不满，一双浓郁的眉头瞬间蹙起。
江黎慌张的抬头，从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刚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居然长时间站立酸麻僵住了，漆黑的夜里几乎本能的就要往后倒去。
季晗伸出手去抓她的肩膀，却被江黎情急之下拽住了身上的白大褂。
漆黑里，刺啦一声，白大褂的衣角瞬间被扯裂，两个人都惊恐的摔在了模拟室的瓷砖地板上。
江黎只听得一声撞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紧接着身上像是被压了块石头。
黑暗里，两双眼睛近在咫尺的相望，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紧贴自己的滚烫胸膛。
一时间都忘记了说话。
过了几秒后，江黎这才从惊愣里清醒过来，想要抽出身体站起，双腿却被季晗死死压住，不由得皱起眉头，嗔怒道：“你还不起来！”
听着江黎的说话声，季晗才反应过来，打直在地面上的双手，忙去找支撑点，却摸到了一个很皮实的东西。
黑暗里顿时传来江黎的吼声：“季晗，你手往哪摸呢！快拿开你的手！”
季晗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几乎是闪电般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知道自己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就在两人慌慌张张要起身的一刹，模拟手术室里的灯光忽然恢复了正常，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却听见模拟室门口传来了一声惊呼。
“季……季教授，你，你在干嘛呢！”
“你们俩个人……”
陆嘉嘉跟徐有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幅场景，拼命的弯着腰，想看清季晗压在身下的女人是谁。
结果看到江黎那种脸时，心情更加震撼的无以复加。
“江，江老师！怎么会是你！”
江黎慌张的从地上起来，整理褶皱的白大褂，咳嗽了声：“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刚才摔倒了，老季过来拉我，也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陆嘉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懂，我懂，江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多想的。”
江黎心里乱成一团麻，叹了口气，也懒得解释。
院办的副院长陶大勇，拎着工具箱从后面走过来，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刚才检查了下，是电路老化了，保险丝熔断，明天我找个电工过来，把老化熔断的保险丝跟电线换掉就好了。”
听着陶大勇的话，江黎脑子里像是划过了一条闪电。
整个人愣怔在了原地，嘴里不断默念着：“熔断，熔断，熔断！”
她猛地一拍手，大笑了起：“是了，我怎么这么笨，就没有想到熔断呢！”
她拿起片子，看了眼颅脑ct上，连接着鹅蛋般大小的肿瘤的两条脑供血血管，整个人兴奋的在原地来回踱步，脑子里模拟刚刚想到的新手术方案！
只要像保险丝一样熔断掉这两条脑供血血管，就能最大程度的减小出血量，并且完全切除肿瘤！
这套方案在她脑子里来回撺掇，挥之不去。
可用什么办法才可以熔断掉这两条脑供血血管？
忽然，江黎猛地抬起了头，她想到了一样东西！
双极电凝！
双极电凝一般是脊髓手术中比较常见的脊髓内止血工具。
但双极电凝在有液体的情况下，比如脑积液里，同样也能起到电凝止血的作用。
双极电凝的原理是利用电流产生热量，进行快速止血。
而她要做的，不只是止血这么简单！
她要利用双极电凝产生的电流热能，快速截断婴儿大脑里这两条供血血管！让血管完全处于闭合。
就像是熔断的保险丝一样！被强大的电流瞬间断掉。
只要她能将与肿瘤连接的这两条供血血管，封堵熔断掉，她就有把握，把这台手术的出血量，控制在30毫升，也就是三个可口可乐瓶盖大小的体量！
越想，江黎越是觉得这种办法有很大的可行性。
她看向了一脸懵圈的陶大勇，开心的笑了起来：“还真是谢谢你了陶院，要不是你，我还不一定能想到这种办法呢！”
“不……不用谢？！”
陶大勇感觉莫名其妙，自己什么也没干，就换了个保险丝而已，对方至于这么感动嘛？
江黎来不及跟他们解释，立马朝着护士台的方向走去。
她要重新制定手术方案，拿给姜赙义教授讨论一下，如果对方也认可的话，她想给贝贝做这台髓母细胞瘤的手术！
另一边，陆嘉嘉本想是把刚才发生在模拟手术室里的事情，以及江黎跟季晗的“亲密”的照片，偷偷发给张琳琳八卦一下，结果一不小心，发错在了医生群里。
等自己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撤回了。
陆嘉嘉惊恐的看着医生群里，大半夜忽然像开了炸锅一样，心里顿时如同翻江倒海，面如死灰！
A医生：这是谁，大半夜发这么劲爆的照片？
b医生：还是季教授会玩，啧啧，这么亲密。
c医生：没想到，咱们肿外一把刀，居然深夜在医生群里爆出“大料”。
d医生：连白大褂都撕坏了，我的天呀，这么生猛啊！
季晗坐在休息室的轮转椅上，看着手机屏幕上，医生群瞬间100+的消息，眉梢忍不住挑了起来。
这群家伙，大半夜不睡觉，还有闲心在这里八卦！
第二天，下午一点，肿瘤外科的手术室。
参与手术的一助、二助以及麻醉师、器械护士全都准备完毕。
澈亮的无影灯照在了手术台上，八个月大的贝贝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
护士开始铺上无菌铺单，露出婴儿的脑部。
器械护士再次确认器械台上从从电刀、手术刀到镊子、止血钳等一切手术器械无误。
时间是下午一点二十分钟，手术预备室的门打开。
进行术前洗手完毕的江黎大步走了进来。
她双手打直，任由护士为自己穿戴无菌手术服、橡皮手套，手术帽。
双手灵活的转动，确认橡胶手套与自己的双手没有出现缝隙以及扭曲。
她看向了时钟，一点二十五分钟，下达了手术开始的命令。
同时，跟手术室仅仅一墙之隔的观摩室里，肿瘤科与脑外科、神经外科几乎能来的住院医跟实习医，以及规培医全都跑了过来。
四十多人挤满在了本就不大的观摩室，所有人都仰起头，望着头上悬着的LEd屏幕。
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位从md安德森癌症中心回来的外科女教授，真的敢做这台手术！
他们不知道江黎会使用什么办法？
能严格控制这台开颅手术的出血量，保持在三个可口可乐大小的30毫升内。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似乎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片子事先脑外科的团队研究过，鹅蛋大小的肿瘤与婴儿脑供血血管亲密连接，有了丰富的血供，肿瘤长得很大，直径超过了6厘米。
切断脑供血血管，就算能快速止血，也没办法，在一瞬间就止住出血。
只要流血，出血量就会很大，超过30毫升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婴儿血管干瘪，不能快速输血，心衰等一系列问题不说，单是在八个月的大婴儿脑子里，完全切除掉这颗直径超过6厘米的肿瘤，也不是一件简单的易事。
他们是既好奇，又怀疑，同时心底隐隐还有一丝期待。
期待，自己可以见证奇迹的出现。
在其他医院的医生，都拒绝做开颅手术的情况下，他们医院这位来自md安德森的女教授，如果能成功完成了这台手术，拯救了这位年仅八个月的婴儿呢？
手术室里。
江黎已经准备完毕，看了眼趟在手术台上，如同西瓜大小的婴儿，示意二助开始进行术前准备。
江黎戴上了binocularloupe（开普勒氏双目放大镜），看向了支起在手术台前的电子显微镜。
在这种独有的电子显微镜下，婴儿的头部被彻底放大上千倍，连几微米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器械护士从酒精瓶里拿出医用棉花，把婴儿的耳朵塞住，同时用保护膜将婴儿的眼睛覆盖住，整个身体，唯独留下铺着无菌袋的那颗，光溜溜又很突兀的脑袋。
因为肿瘤的原因，贝贝的脑袋也要远比正常的婴儿大一些。
手术室里没有了任何声音，只剩下了心监仪器的起伏声。
巡回护士在婴儿全身，仅存的那条4毫米静脉血管上完成了静脉通道的建立。
这条4毫米静脉血管，也是江黎用超声引导仪寻找了一个半小时，找到的唯一一条，婴儿身上完好的静脉血管。
江黎来到了贝贝的脑袋前，巡回护士将屏幕推到了江黎身前，方便她阅片，确定开颅位置。
她接过护士手里的红色记号笔，在婴儿后脑上画出了一条红色弧线，又在另一边画了条稍小的弧线。
观摩室里，所有住院医跟实习医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江黎放下记号笔，深吸口气，说道：“尖头手术刀。”
二助从器械护士手里递过把锃亮的尖头手术刀，交到了江黎手上。
江黎手起刀落，一条血线从婴儿的头皮划过，很快翻起了头皮，又用负压吸引器去除多余的血绒，露出了头骨。
随着手术室里“嗡嗡”开头骨的声音，江黎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婴儿后脑部位的头骨。
顿时，电子显微镜下露出了，婴儿后脑里肿瘤与脑部组织的界限分明的画面。
鹅蛋大小的肿瘤与两条脑供血血管紧密相连，连带肿瘤周围几条2.4毫米的微小血管，都清晰可见。
江黎望向了麻醉师：“婴儿生命体征？”
麻醉师张启华始终盯着仪器，不敢丝毫懈怠：“心跳正常，颅内压正常，血氧正常。”
江黎屏除了全部杂念，看了眼二助。
二助将事先就准备好的双极电凝拿了过来，递交在了江黎手上。
江黎看向手里直径仅为1毫米粗细的双极电凝，像是一根“筷子”，示意二助可以进行放电。
观摩室里，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江教授是打算用双极电凝，切断跟肿瘤相连的血管？”
“这可以办到嘛？”
“脑部肿瘤的切除跟普外科的手术不一样，不能用止血钳夹住血管止血，正常来说，只能一边切除肿瘤，一边止血，还给慢慢输血。”
不知何时，满头白发的姜赙义出现在了观摩室里，给众人解答心中的疑问。
“而这位婴儿更加特殊，肿瘤导致颅内高压，因为事先又使用甘露醇降压，导致婴儿四肢的静脉血管几乎都干瘪了，加上才八个月大，根本无法快速输血，因为会引发婴儿心衰！”
“婴儿的肿瘤位置与脑供血血管相连，拥有丰富的血供，又导致了不能正常那样，一边切除肿瘤一边止血，为了防止心衰，必须把手术中婴儿的出血量，控制在30毫升，也就是三个可口可乐瓶盖大小，这么严苛的条件，导致几乎其他医院看过片子的医生，都拒绝了手术，基本宣告了婴儿的死亡。”
姜赙义看着屏幕里的江黎，眼里露出了光来：“可我们的江教授，她没有放弃，不但没有放弃，还找到了解决的办法，用双极电凝，彻底断掉这两条供血血管，并且，利用双极电凝的止血特征，可以在瞬间让这两条供血血管实现完全闭合，减少手术中婴儿的出血量，不得不说，真是别出心裁，巧夺天工的设计！”
听着姜赙义的解答，所有人都不禁心生感慨。
这台手术，还真是另辟蹊径，甚至让人感动。
手术室里，江黎看着手中的仅有1毫米粗细的双极电凝，这根特殊的“筷子”，快速的截断了跟肿瘤相连的两条脑供血血管。
几乎在截断血管的瞬间，双极电凝产生的热能，快速让血管自动闭合掉。
电子显微镜下，没有了血管给肿瘤提供血供，本来如鹅蛋大小的肿瘤，肉眼可见的慢慢开始萎缩。
手术室里，注意到这一幕的所有医护人员，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观摩室里也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成功了！”
“真的成了！”
“肿瘤萎缩下去了！”
江黎脸上依旧保持着肃穆的神色，用手术刀将鹅蛋大小的肿瘤组织，切成无数的小块，开始用吸引器小心翼翼的吸除。
手术室墙壁上的电子时钟上，数字慢慢流逝。
直到四个半小时后以后，江黎活动了已经酸麻的手臂，放下了手中的吸除器。
贝贝后脑里的肿瘤，被全部切除了。
她看了一眼其他人，点了点头，开始缝合硬膜，还原骨瓣，缝合头皮。
直到，五个半小时后，手术室的灯彻底熄灭。
观摩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麻醉师张启华，瞧着血泵里，不足30毫升的出血量，冲着江黎竖起了大拇指！
江黎走到窗边，拉下了口罩，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虽然累，但心里忍不住的开心。
她看了眼摆在手里的三个可口可乐瓶盖，莞尔一笑，帅气的把三个瓶盖，依次投进了垃圾箱里，并且拒绝了齐颂要求庆祝的邀请，潇洒的转身朝着休息室走去。
季晗的休息室里，裴晓楠点了炸鸡、藕粉、茄盒、炒米，魏燃从袋子里拿出四瓶可口可乐摆在桌子上。
江黎如释重负的走了进来，裴晓楠冲着她竖起大拇指：“我说什么来着，我们江江，就是不一般，不就是手术里出血量要控制在30毫升以内嘛！不就是三个可口可乐瓶盖大小的出血量嘛！毛毛雨拉！”
江黎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跟裴总干事比，我这点能耐，不算什么。裴总干事才算厉害，我听说实验室的cAR-t细胞疗法又有突破了？”
魏燃听着两个女人互相吹捧，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真是受不了她们两个人的商业互吹。”
季晗啃着炸鸡，问道：“你昨天买的pS5到货了吧？”
魏燃如临大敌：“你干嘛？”
季晗将骨头嗦喽一遍，扔进垃圾桶，说道：“借我玩几天！”
“不行！”魏燃摇头，“对一个男人来说，pS5就等于是他第二个老婆，你见过有人把老婆借出去的嘛？”
季晗余光里冒出了想刀他的杀气，魏燃坚决不怂。
裴晓楠忽然说道：“明天就是周末了，我们去爬山吧，正好我们好久没去露营了，我听说明天晚上可能会有流星雨，我们正好去爬山，然后露营看流星雨！”
魏燃急忙摇头：“不行，我明天要在家玩pS5，没有时……”
不等魏燃说完，季晗点头同意：“可以，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刚好没有手术。”
魏燃看向了江黎，眼神里满是祈求。
江黎笑了下：“好呀，明天我也休息，那我们就去爬山露营！”
魏燃哀嚎一遍：“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能在意在意我的感受呢！”
裴晓楠直接无视了他：“我们是租车，还是开车？”
季晗：“开车吧，我开台越野车，够大，我们四个人刚好。”
江黎：“我要带望远镜，还要带火锅，露营的时候吃火锅简直是绝配！”
裴晓楠打了个响指：“带个麻辣的，越辣越好！”
魏燃放弃了反抗，一脸生无可恋：“我没有意见，你们开心就好。”
晚上，江黎下班前特意去了病房看望贝贝。
手术后几个小时，贝贝过了麻醉，已经可以顺利的喝奶了，婴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小酒窝，调皮的要伸出小脚丫去踢妈妈。
贝贝的父亲秦章看见江黎，眼眶泛红，给江黎鞠了一躬：“谢谢你江教授，如果不是你，我们孩子可能……”
江黎笑了下：“别这么说，看见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切片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们也不知道以后肿瘤还会不会复发，但只要孩子还活着，希望就常在，不是吗？”
秦章点了点头：“不管以后肿瘤会不会复发，不管是手术，还是其他治疗，我们夫妻俩都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江黎看了一眼贝贝爱笑的小酒窝，心里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感，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这可能也许，就是自己成为一名肿瘤科医生，真正的意义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