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叔，就这么几辆车就都凑够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二道岭村的送粮队就整装待发了。
“其实啊，应该还再多一些的。不过现在看到了你家的大肥猪，也都惦记着养猪，苞米就得多留一些。”何建国笑着说道。
“交了公粮，给的钱也不多。还不如留着养猪了，到过年的时候，也能开心的吃猪肉。今年日子，都能好过吧？”
“那必须的。冯会计，坐我的车吧，要不然该补交多少钱我也整不明白。”陈铁柱笑着招呼了一句。
“那也中，早到了，我就在那边等着。”冯会计笑着说道。
“叔，那你说都可以用钱顶公粮了，还让交公粮干哈啊？”齐萃雯有些纳闷的问道。
“这个代表了啥呢？代表了咱们国家现在的粮食生产是有了底气的。”陈铁柱笑着说道。
“最早前的时候，这个公粮仅仅是一个统称。可不仅仅是粮食，还会明确各种作物和猪鸡啥的呢。”
“那时候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田地里的粮食产量非常低啊。就这么一年压着一年过下来的，要不然咋说现在的日子看到了光亮呢。”
“我就记得我小时候，那时候我父母还都活着呢。家里边种地就种得五花八门，啥都得种点。”
“然后也是跟别人家合伙养猪，到时候一起交上去。给一点钱，然后再给点饲料啥的，让你来年接着养。”
“那些年的日子确实苦一些。”周凤侠说道。
“我有个发小家里边孩子们多，青黄不接的时候咋整啊？都是到林子里捋杨树毛毛、柳树毛毛，跟米糠熬粥。”
“他大哥也是为了家里边的日子好过一些吧，那时候就倒腾粮票。后来被抓了，现在还没出来呢。”
“哎……，那个年月，日子都是过得紧巴巴的。”陈铁柱叹了口气。
这样的例子真的有很多，那时候都穷、都苦，日子也都差不多。
“冯会计，咱们村小学的门窗都整咋样了？”陈铁柱问道。
刚刚聊的话题有些沉重，不好再继续。
“都整利索了，油都刷完了。”冯会计笑着说道。
“等过完年，开学前换上。然后再把房顶子整一下，就没啥事了，再下雨也就啥事都没有了。”
“等将来咱们村上有钱的吧，咋也得给校舍翻盖一下。本来孩子们就不多，得让他们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啊。”陈铁柱随口说道。
“师父，学校有多少孩子们啊？”陆丹好奇的问道。
“哈哈，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就知道只有三个班级，一个校长外带俩老师。”陈铁柱乐呵呵的说道。
“啥？那不是连班级都不全吗？”陆丹吓一跳。
“要不然还想咋样啊？村子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孩子能有多少？”陈铁柱无奈的说道。
“上下一凑合，这就是一个班级了呗。冯会计，一个班级能有个十多个人，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嗯呐，现在就这样。早前还能多一些，现在不是有计划生育了嘛。再过两年，可能都得错个三年左右，才能凑齐个一年级。”冯会计点了点头。
“叔，那要是这样的话，不是得有好多孩子错过上学的年纪嘛？”齐萃雯皱眉问道。
“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三两个孩子开一个班级吧？”陈铁柱反问了一句。
“这个……”
齐萃雯回答不出来了。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她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对。
“师父，那要是这样的话，不如干脆的把村子里的小学给取消掉，都送镇上上学不就完了吗。”陆丹开口了。
“丹丹啊，关键是距离镇上还有一定的距离呢。”开车的周凤侠开口了。
“那就需要家里边每天去接送，中午是不是还得给送饭？冬天的时候倒是没啥，可是到了农忙时节，地里的活都忙不过来呢，哪里还有时间送孩子啊。”
“小周同志说得很对，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陈铁柱点了点头。
“其实这也并不是我们村面临的一个问题，类似于我们这样人口少的山村，这就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
“家里边的日子得过，要是专门分出一个人去照顾孩子，肯定会耽误了家里边的农活。学校要是开设班级呢？整成六个年级的话，一个班级两三个人也不是那么回事。”
“而且啊，要是这样的话，还得增加教师的数量。这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所以现在只能这么囫囵的来。”
“我小学的时候，班级的人还挺多呢。其实就这么说吧，我们村这个小学还能够坚持多久，真的是一个未知。”
“到最后，也得是往镇上送。只不过那时候啊，家庭的负担就会大很多。早送、晚接，中午糊弄吃呗。”
“虽然说这个好像只能这样，但是这个心里边吧，总觉得有些不得劲。”陆丹苦着脸说道。
“师父，您老人家那么聪明，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啊？你都说了这又不是你们一个村的问题。”
“那我有啥辙啊？我又不能一下子生出来很多的孩子。”陈铁柱耸了耸肩膀。
“师父，正经点，帮忙想办法。”陆丹无奈的说道。
“其实这就跟治病一样，关键是看你想治标、还是治本。暂时先给你留个作业吧，一会儿也要到粮库了，回家的时候给我个答案就行。”陈铁柱乐呵呵的说道。
陆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这是山村教育的一个困局，但是好像师父心里边也有了应对的法子。
就算是自己想不出来，好像也没啥。
心里边努力想的同时，也看到了路边上停着的一辆辆的送粮车。
还没到正式的工作时间呢，这边就已经排了好多。这还是粮库这边有了调整，要不然都赶上一块来送的话，那得排出去多远？
以前真的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让两个丫头的心里边也很感慨。
送粮真的是一个辛苦的活啊，还以为建国叔说得有些夸张呢。
大马车一赶就是小半天，真的再赶回家去吗？
恐怕到家歇俩钟头还得再赶回来。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原地驻扎，等第二天继续交公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