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疫区
当第一缕曙光照射进入诊所被加固过窗户的缝隙之时，众人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
习惯了原本安定的日常生活，雷恒在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便是绝望。
外部隐约而来灰蒙蒙的雾气，带着一种恐怖的未知感。
“要……要走了。”
雷恒回过神来，想起了今天的计划。
那个，那个叫做周执的男人。
那个家伙，真的是灭疫士吗？
雷恒一个激灵。
不远处，坐在床边的男人比起他们更早醒来。
虽然面容稚嫩，年岁不过十六七，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老成之感。
周执以执弓法手握手术刀，然后将其别再腰间。
目光扫过人群。
各人表情各异。
“十分钟之后，我们就出发。”
周执开口道：“越是提早出发，我们就能够有更多的时间。”
白天，未必就是安全的，但夜晚，绝对是死路一条。
众人也都清楚这一点，并没有人发出异议。
剩下的几分钟，雷恒带着人扫视了一圈白秀的诊所，在口袋里面塞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物，确定了没有更多遗留下来的物资之后，在诊所的门前等待。
而夏鱼分发着帘布制作而成的口罩，和小南一起带着这些病人。
雷恒看着病人露出阴冷的神色，但没有发作。
“好了，周执先生。”
夏鱼美好的眼膜微微闪动：“物资暂时也足够，如果不碰上危险，节省一些地话，至少可以撑三天。”
很显然，周执如果不出现，那么雷恒和夏鱼两边的分歧也会在三天内爆发来。
因为本来遗留在白秀诊所的物资就是有限的，连带着二十来号人，想要撑到官方救援来怎么想都有些不现实。
周执的手中，则是一个正规的口罩，不是夏鱼用窗帘布制作的那种。
【劣质的口罩】。
【能够有效防止流行性感冒病化】。
【目前状态：完美】。
周执缓缓戴上口罩。
“走吧。”
男人低声道。
现在，正是第一次亲眼见证这个世界的时刻了。
一个，全新的世界。
后方，雷恒等人身体僵硬了起来。
虽说他们一直想要离开诊所，但真的到了这一刻，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害怕和对未知的恐惧。
“我害怕……”
小南低声道。
夏鱼同样面露复杂。
“我们会活下去的。”
诊所大门，加固被缓缓拆下。
门栓和大门发出了类似于老者呻吟的声音，更像是朽木枝叶枯败落下。
有人咽了口唾沫。
谁都知道，门的外部，是如同地狱一般的世界。
哗。
门被推开。
周执感觉到的，是冷风。
扑面而来
和周执的想象有些差距。
没有隔着窗户，而是真正地看着外部。
天空灰蒙蒙的，刚才那一缕曙光像是幻梦一般。
这个名为青石镇外围的区域，安静异常。
什么声音都没有。
空气中藏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周执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着他的皮肤。
【受感染的环境】。
【长期处于此环境中会有病化的风险】。
这样么。
周执向外部走去。
看到周执一马当先，雷恒等人对视了一眼，同样向外部走去。
略微有些胆战心惊，但依旧还是勇敢地迈出了脚步。
夏鱼也紧随其后。
他们尽可能地减缓呼吸地频率，防止加剧病化的发生。
…………
青石镇东北角外围。
这里是小南的家。
小南记得，这里曾经是很热闹的。
小小的广场之上，常常围满了人。
街坊邻居，走街串巷，声音在这个不大的小镇一角流淌。
但现在……
这里什么都没有。
如同死一般地寂静。
没有人，房屋却完整。
周执走在青石台阶之上，右手握着腰间手术刀的刀柄。
夏鱼一方，除开夏鱼之外，小南等人都是青石镇这一个片区的原住民。
雷恒则是隔壁片区的混混。
至于夏鱼，则是青石中心学校的学生。
这么一来，向导，暂时由小南等人担任。
而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取物资。
五分钟前，老弱病残组的梁伯咳嗽了两声，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老家是开商铺的，那里应该会有物资。”
“我也想要……想要看看我的老伴怎么样了……”
疫病来袭之时，梁伯正在外部送货，就这样和自己的妻子分开。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周执当然清楚梁伯心中还是有期待，这和自己等人的计划并不冲突。
顺着台阶走下，青石镇的建筑风格很是低矮，和自己前世见到的老式楼房差别不大。
只是，周执透过房屋的上端看向远处。
雾气之下。
那青石镇的中央。
比起其他建筑都要更高更精致的建筑。
上方，是一把手术刀和心脏的标识。
在淡薄的雾气中显得极为诡谲。
“那里就是【青石镇中心医院】了。”
听着夏鱼的话，周执收敛目光。
如果说这里的雾气比较稀薄，那么青石中心。
那里的雾气颜色就很深了。
甚至可以说，接近黑色的地步。
远远的看去，就好像是一个黑色的巨人站在正中心。
“据说，青石镇中心医院之中有一名正统的【灭疫士】，也就是医生。”
周执心中思考。
和自己这种自称的不同。
也是夏鱼等人所寄予厚望的对象。
“就再前面这个片区了咳咳咳……”
梁伯的脸上带着怪异的菌斑，指着前方阴冷的小道，周执多看了两眼。
病化指数已经超过四十，就是这样的状态么。
空气中，传来奇怪的味道。
像是某种物体腐烂的臭味。
地面上，则是奇异的黏液。
啪叽。
雷恒的一个小弟一脚踩在上面。
瞬间，他脸色都变了。
“这个黏液……”
看向前端。
这个角落中，白色的霉菌在墙角和小路蔓延。
地面上，则是粘稠的液体，在周执的眼中，更像是……
【鼻涕】。
“这些是……”
“那些怪物留下的痕迹！”
“老大……这里有怪物！！”
小弟发出干涩的声音，身体在颤抖。
咕噜咕噜。
黏液发出了猎奇的声音，像是怎样的手在搅动着。
“就在前面了。”
梁伯露出笑容，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地面上的黏液。
前方，传来在粘稠物质上爬行的声音。
最开始只有几个。
然后，密密麻麻，数十个声音交叠在一起。
小南被吓得脸色惨白。
几乎无法开口。
街道的尽头。
一个个泛着尸体白色的头颅探出。
【它们】眼神没有焦点，像是无数的人型模特。
全部都是。
“【涕人】。”
“【普通人类感染流行性感冒后，病化指数超过四十有几率形成的病种】。”
“【虽然看起来很恶心，但确实也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