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汤狄悠悠转醒，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来，竟觉得很是疲惫。
“观想这剑招残篇，竟然对精神力的消耗如此之大。”他意识到了这点，立刻放出了神念，总算维持住了对周围环境的观测能力，但是精神上的疲惫依旧没有解决。
“小僧本来不愿打扰施主修行的。”真寻唤他醒来以后，就将自己座位上的行李收了起来。“但奈何施主你已然沉浸两日由余，如今我们已至长湖，却是不得不打断施主了。”
“长湖？”汤狄有些疑惑，他在广华仙宗打探消息的时候，倒从未听过此地。
他倒对真寻所言的修行时间不甚奇怪，精神世界的修行本就与广义上的修行不同，山中一日人世百年，都算正常。在他感知里不过是观想那残篇书页上的剑士挥出了一剑，在现实世界中过去了两日，算不得多么稀奇的事。
“是啊。”真寻见他似乎真不知道，也是有些惊讶。“施主你连这处奇地都不知道吗？”
“还请法师替我解惑吧。”
“谈不上谈不上。”真寻摆了摆手。“长湖是我们定州内一处奇地，凡过此地者，非金丹境界修士，无人能够飞空，必得乘舟而过，不然必会沉入水底再难上岸。哪怕是能够御剑的筑基修士，也不例外。”
“倒当真令人称奇。”汤狄提起了些兴趣，先前观想《真武荡魔剑》的疲惫也扫除了一些。“那我们这灵舟，也不能飞过吗？以前我坐广华仙宗大型灵舟的时候，可从未遇过这般情况。”
“哈哈，施主说笑了。”真寻像是被他逗乐了一样。“贵宗的几艘大型灵舟，比如‘靖海’、‘通明’，与我寺的‘受戒’、‘千叶’一样，都是金丹级的灵舟，如何会被这长湖所限制？我们如今所乘的飞舟，不过二阶下品，自然是不能”
“原来如此。”汤狄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接下来是要换乘过湖？”
“是了。”真寻一手拈着他那手势，一手继续转动着佛珠。“长湖这里有的是乘载旅客过湖的大船。便是这飞舟，也是要系在大船后面，被拖拽过去才行。过了长湖，便可以继续飞空了。”
顿了顿，他又道：“施主且宽心，天道盟的飞舟与此处一众船家早已签订过了契约，不会让我们多缴费的。”
他说这话，似是怕汤狄囊中羞涩一样。
“他既然怕我忧虑此事，想来自己也并不如何充裕。”汤狄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口中称是道：“倒多谢施主为我解惑了。”
飞舟在汤狄沉迷于观想《真武荡魔剑》的时候，已然平稳的降落。
在汤狄与真寻交谈前，大部分的乘客就已经下了飞舟。
也就是真寻坐在他对过，收拾好行李，见他半晌都没从修行状态内恢复过来，才无可奈何的打断他。
两人紧接着前后脚就走下了飞舟。
汤狄倒没什么行李，他一身物资都在仙府里，只是在李世珏赠他的储物袋里存了些常见的丹药符箓以及灵石备用，根本不用收拾什么。
真寻倒是苦哈哈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储物袋。他肩上挑着一块扁担，前后各挎着两个大包裹。
“法师这是在苦修？”汤狄眉眼含着笑看向他的扁担。“倒确实有些意思。”
“施主莫要嘲笑我了。”真寻对他的嘲弄并不恼火，很平静道。“贫僧不过是没有储物法器，不然谁会自找苦吃呢？”
他二人正欲继续交流一二，却见飞舟下的码头处，掌舵的船家已然等的不耐烦了：“你两个，搞快点！要不然就别上船了！”
“来了来了。”真寻听到这话，连忙应下，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汤狄倒没说什么，沉默着跟在真寻身后。
两人迅速上了船，他瞥了一眼身后的飞舟，便见到上百名不知是船工还是码头上的壮工身份的练气前期修士，打着赤膊，以一根极其粗壮的紫色长绳连接大船与飞舟后，将他们搭乘的小型飞舟硬推下了水。
“开船咯！”那船老大站在船首，卖足力气，吆喝了一声，声音洪亮而有力。
汤狄瞅了他一眼，倒没想到这练气中期的船老大，能发出这般洪亮的声音。单是这声音，若是用以攻击别人，至少都得是练气大圆满修士才扛得住，余者只怕会被立刻震晕。
“想来是常年锻炼，或者专门修行过什么音功。”他倒不再多想什么，倚靠在船头的一侧栏杆处，观望着风景。
他们乘坐的大船，在船老大呼喊一声之后，也缓缓动了起来。
船流动了一段距离后，那极其粗壮的绳索总算牵扯到了飞舟。
船身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嘎吱”声，在牵扯的瞬间停顿了一下。
惯性力让船上的人都不免倾倒了一下。
“还好我早有准备。”汤狄扶着栏杆，看见一船乘客的狼狈模样，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这帮子人连惯性力都不懂啊。”
他随手弯下腰来，捡起了地上真寻因为惯性差点摔倒，而掉落在地的包裹。
包裹甫一入手，他便感觉触感有些熟悉。
“竟都是玉简么。”他思索了一下，得出了结论，便将包裹递与对方。“怕不是都是功法秘术。不过，管他哪里来的，与我何干？”
“多谢施主。”真寻一只手依旧拈着他那奇怪的手势，捡起地上的行李，显得有些费力。在汤狄的帮助下，倒轻松了许多。
“法师，你为何一直拈着这手势？”汤狄似有意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我听说过迦叶尊者拈花一笑的故事，可以我观来，你这也并非拈花的手势。”
“谁人还没些小秘密呢。”真寻愣了一下，将他那只手收到了身后，不让汤狄瞧见。“施主还是不问的好。”
“行。”汤狄点了点头，“这些小事，我也不在乎。”
两人陷入了罕见的沉默之中，哪怕是话痨如真寻，一时间也显得有些心事一样，不再找他闲扯聊天。
汤狄刚刚上船，也无甚心思继续去修行。
他的修为如今是练气八层，正想着以水磨工夫夯实一下根基，再冲击练气九层的境界，倒也不急着吞食灵气。
至于那承载了《真武荡魔剑》一式剑招的残篇书页，还是得找个比较娴静的地方，才好继续观想感悟。
汤狄四下张望着，看着周边湖泊的景色。
大船走动的速度倒也不慢，离开码头以后，短短片刻时间，已经看不见岸边了。
周围白茫茫的一篇，不像是在湖里，倒像是入了海一样。
也就只有湖中长长的水草芦苇，才让他百分百确定，自己还在湖中。
除了这些，视野范围内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
不过，汤狄散发出去的神觉，回馈了他一些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