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砚很快拿着报告单去病房。
路时柠已经能行动了，正在看电视。
右胳膊动不了，她就撑着过分瘦弱的身躯，用左手去拿叉子吃水果。
护工本来想喂她，被她给拒绝。
盛清砚一进门，护工连忙站起来打招呼：“盛先生。”
路时柠微顿，偏头朝盛清砚看去。
由于动作不方便，她为了图省事，所以像只小仓鼠一样，往嘴里塞了好些水果。
此刻两边腮帮鼓鼓的，配上一双清澈单纯的杏眼，简直可爱到人心里了。
“唔…”
路时柠有心想打招呼，但是不太方便，只能无辜的冲盛清砚眨眨眼。
盛清砚本就心情大好，再看到如此甜软的路时柠，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他示意护工先离开，然后走到病床边坐下，坏心眼儿的伸手戳了戳路时柠的左脸。
“你吃东西怎么跟个仓鼠似的？”
“你…才是！”
力道不重，但仍旧惹来路时柠不满的瞪视。
她含糊着说完，往后躲了些，开始加快速度咀嚼嘴里的水果。
好不容易全部咽下，结果盛清砚用叉子又叉来一块苹果。
路时柠避开，拧着眉心有些郁闷的伸手揉揉脸。
“咬太快了，腮帮子疼。”
“噗嗤——”
盛清砚没憋住。
刚当着路时柠的面笑出声，就再次接收到她的瞪视。
他丝毫不受威胁，慢悠悠的将苹果塞到自己嘴里。
路时柠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那叉子我咬过。”
盛清砚的表情多了几分玩味，深幽的目光状似无意掠过路时柠柔软的粉唇。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以后他还要亲她，怎么会在意这点小事。
路时柠：“？？？”
她无语一瞬，小脸上多了几分微妙的嫌弃。
“没想到你喜欢吃口水。”
盛清砚：“……”
嘴里故意慢慢咬的苹果，好像有些变味。
虽然早已知道路时柠脑回路清奇，是破坏氛围的一把好手，可每次亲自感受，盛清砚还是忍不住无语。
他刚想将叉子放回到果盘里，结果被路时柠阻止。
“你去洗洗，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
盛清砚：“……”
如果条件允许，他还真想把她拉过来狠狠欺负一番。
虽然盛清砚很容易因为路时柠的一些小举动变得多疑敏感，但他有眼睛，能分辨出路时柠的真实用意。
就比如现在，她就是单纯不喜欢，不是在针对他这个人。
所以他还是起身去把叉子洗了。
再出来，他把叉子放好，然后将那叠报告拿给路时柠。
路时柠没有接，只问道：“这是今天的检查结果？”
盛清砚点头：“嗯。”
“哦。”
路时柠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很显然，对结果没抱什么希望。
“你直接跟我说吧。”
“医生说你身上的伤势恢复的不错，再住两天院观察观察，就可以回家。”
路时柠点头表示知道了。
盛清砚看到她这样，话音一转。
“如果有机会恢复健康，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路时柠以前没少设想如果自己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或者病好了，想去做什么。
她以前很贪心，有很多想做的事。
后来等她意识到这点，便开始减少愿望。
最后只剩下一个。
她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去旅游吧，四处走走看看。”
盛清砚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又试探性的问道：“一个人？”
路时柠露出一副“不然呢”的无语表情。
“半个人我怕吓死你。”
盛清砚：“……”
那股想揍人的冲动在偷偷蠢蠢欲动，可看着身残志坚的路时柠，他又只能忍下去。
“不打算找个人陪你一起？”
“找个人？找谁？”
路时柠往后一靠，有些闷闷的耷拉下眉眼。
“我又没朋友。”
高中时期，路时柠交过一个朋友，可惜被背叛了。
后来上南城大学，她虽然对人多了些警惕，但仍旧愿意跟大家好好相处。
只可惜她不住校，身体又太差，三天两头生病住院。
等她回学校时，大家几乎都已经熟悉，并且形成了小团体。
虽然大家对她的态度还不错，平时也会看在她身体不好的份上稍微照顾一些。
但没有谁真心愿意接纳她。
于是她孤零零的过完四年大学生活。
不过路时柠还是挺满足的，因为没有路瑄在。
不用受她的排挤，也不用看她偷偷撺掇别人来孤立她。
看到路时柠神色黯然，盛清砚心疼归心疼，内心深处更多的却是喜闻乐见。
没有朋友正好，不用分散路时柠的注意力。
“除了朋友。”
亲情，爱情，友情，三种感情。
正常情况下说到这个份上，理应想到感情，让男朋友陪着去才对。
可路时柠脑子里压根儿没有谈恋爱这根弦。
于是乎，她被扎心了。
路时柠神色落寞的闷声道：“我爸妈只在乎路瑄，我早都被他们放弃了。”
话音微顿，路时柠又有些小幽怨的望着盛清砚。
“看着挺聪明的，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盛清砚：“……”
他就不该多此一举，跟路时柠绕弯子。
他刚想把真实意图说出来，就听到路时柠转移话题。
“是不是结果不好，所以你才故意提这些，让我不要放弃希望？”
但凡盛清砚要是敢点头，路时柠绝对能嫌弃死他。
安慰人，他不行。
踩雷，一踩一个准。
路时柠全然忽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从始至终盛清砚都没主动戳她的肺管子，是她自己胡思乱想一通。
盛清砚忍了忍，到底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也不再卖关子：“不是，医生说你的免疫力提高很多，肺病也在转好，只要后续能够定时复诊，好好吃药，就有可能完全恢复健康。”
路时柠：“？？？”
她愣了一瞬，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幻听。
可看着盛清砚一本正经，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又蓦地往前倾身，试图把报告拿过来自己看。
谁知用力过猛，不小心同时扯到右腿和右胳膊，疼的她瞬间飙泪。
“啊！疼疼疼！！”
盛清砚：“……”
唉，以后养这么个小傻子，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