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疏会慢慢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夫，而小侯爷也会成为真正的将军，他们两个就应该这样各自走各自的路，没有交集。
人基本到齐之后，晚宴便开始了，咏韵楼的艺伎弹着琴跳着舞，眉眼含笑，婉转悠扬。
玉疏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她作为一个女子也看呆了，她们真的太美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如诗如画般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侍女给玉疏上菜，玉疏呆呆点头：“谢谢。”侍女笑着看着玉疏，轻笑的声音仿佛银铃一般。
这样的女子，是个男人都想带回家的吧。那……小侯爷呢？他是不是已经习惯这样的场合了呢？看过多少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呢？又或者像对玉疏那样对这些女子……
送到嘴里的醋芹顿时没了滋味，玉疏嚼了两下，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秦吾谊。
虽然只是背影，但却依然让玉疏不敢多看，仿佛多看两眼都是僭越的行为。
忽然，房间里陆续走进了几名女子，仿佛是下凡的仙女一般，她们分别坐在了前两排的男人身边为他们斟酒。前两排都是地位最高的人吧。
“哇，好羡慕。我也想要美女给我斟酒。”周海老已经喝得双颊通红。
周海老身边的人说道：“让你小徒弟给你斟酒呗，她也长得不错啊。”
“得了吧，一个小村姑而已。”周海老将酒杯伸了过来，“我就凑合凑合吧。”
玉疏皱着眉头，虽然不情愿，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叔祖，按辈分不论男女玉疏也应该为他斟酒。
“走，玉疏，咱敬酒去。”周海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先敬秦将军。”
“诶？”玉疏手里拿着酒壶跟在周海老的身后朝前排走去。
周海老已经拿着酒杯来到了秦吾谊的面前：“来，秦将军，咱敬您一杯。”
秦吾谊看见是一位白发白髯的老者便立马站了起来，手举着酒杯，但手里的酒因为刚刚和别人敬过而见底。
“玉疏，赶紧给秦将军斟满。”周海老手臂摆了摆让玉疏上前。
玉疏低着头，一脸的不情愿。
秦吾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周海老有些着急了，以为是玉疏这般无礼的行为让秦将军不快便催促道：“你这什么表情？赶紧给秦将军笑一个。”
玉疏朝周海老的方向望了一眼，她就是身份低微，就应该奉承这些身份高贵的人吧，笑一笑又怎么样呢，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她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周海老就开始数落玉疏：“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没有。”玉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进这个房间开始，还是从艺伎表演开始，还是从侍女坐在小侯爷的身边开始……
“要被你害死了，你别跟我去敬酒了，反正今天人也多，不少你一个。”周海老拿起酒杯和酒壶，自个儿去前排敬酒了。
“对不起，师叔祖。”玉疏忽然感觉自己有些自以为是起来，自己板脸给谁看呢？没有人会在乎，还影响到了师叔祖。
周海老见她道了歉也不再数落她，反正他就是来喝酒的，他摆了摆手朝前面走去。
她的目光跟随着师叔祖落在了前排的小侯爷身上，他身边穿着绸缎的衣服头戴各种珠钗的女人笑盈盈地给他斟酒。
玉疏都没有穿过什么好看的衣服，唯一一次小姐给她买的也被小侯爷给毁了，是她不配吧，连上天也觉得她不配吧……
想着原本自己感兴趣的珍馐也索然无味，她放下筷子，从另一侧的门离开了这个大房间，她感觉在里面要喘不过气来，酒味，胭脂味，以及人多产生的那种混浊的气味，各种味道都混在一起。
最主要的是坐在位置上，小侯爷就在她的视线里，她根本忍不住要向他望去。
玉疏站在围栏前，手搭在上面，向黑得深邃的西面望去。
东街夜夜笙歌，西街却无人问津。
微风轻轻吹拂着玉疏的鬓发，带着微微的凉意，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冬了，得买点冬衣了，这次事情办成的话就有钱买衣服了吧，太子应该会很大方的吧，不知道会给多少钱呢？
要不给师父还有师兄买点东西吧，他们想要什么呢？给师父买点胭脂？给二师兄买双新鞋子？
“想什么心情这么好？”
玉疏警惕地看向一边，秦吾谊就站在她的身侧，离得并不远。
“小……小侯爷。”玉疏低着头始终不敢看他，她感觉和他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不如就一直恭恭敬敬地吧。
“看到我怎么又板着脸了？”秦吾谊并不打算靠近她，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而已。
玉疏的目光又望向了漆黑的西面，淡然地说道：“小侯爷吩咐的话，我会对您笑脸相迎的。”
“不需要。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秦吾谊的目光也望向了前方的漆黑。
“……”玉疏皱着眉，不满地朝几尺开外的秦吾谊看去。
想着她又低下头，反正自己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就是一个村姑而已，不会唱曲不会跳舞，不会弹琴不会写诗，没有一技之长，医术也很差劲……
越想心情越差起来，要不是因为他，说不定玉疏还能待在夏府，待一辈子，然后成为裘嬷嬷。
如果从来没见过小侯爷，会是什么样呢？她的人生没有小侯爷就一定会比现在好吗？她就遇不到师父了吧，自己也无法选择想做的事。
“玉疏。”
玉疏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吴有德！”秦吾谊走近了几步，又提高了一点声音，生怕她没听见。
玉疏顿时羞愧起来，不情愿地抬起头看向秦吾谊：“有事吗？小侯爷。”
“你骗了我两次。”秦吾谊看着她这般模样觉得好笑起来。
玉疏皱眉，骗这个词也太刺耳了。
“明明是你弄坏我的衣服。”玉疏小声嘟囔着，“抠门。”
“你说什么？”秦吾谊的听力可不差，“我可是打算赔你的，你自己不肯出现。”
明明是他不对，现在怎么还怪到玉疏头上来了，反正她怎么样都是没理的吧。
“那就算扯平了。”玉疏知道和他争下去自己只会越来越没理，她撇过头，不再看他。
“扯平？”秦吾谊神色不悦地说道，“你又在自说自话些什么？”
玉疏不满地面对着秦吾谊，脸却不自然地朝着地上：“小侯爷，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做什么？小侯爷对她也不过就是那种事而已，玉疏完全就是明知故问。
秦吾谊看着低声下气的玉疏，他并不想强迫她，但看见她那双仿佛有水光在眼中流转的晶莹黑眸，以及她殷红透亮娇艳欲滴的嘴唇，就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他的欲望，她的一切都在勾引着他。
玉疏见他不说话，便抬起头来，耳边传来房间里女子娇嗔的声音。她又瞬间低下头，小侯爷应该也不需要她了吧，他今晚应该有更好看更有才的女子陪他。
秦吾谊的视线移向一旁，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这一刻玉疏觉得无地自容起来，她只是他一时新鲜尝过的滋味而已，没有任何留恋。不知道祭月那天他和小姐谈得如何了？是不是打算相濡以沫共度余生呢？毕竟有婚约在身，而玉疏和小侯爷之间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玉疏立马羞愧地跑开了，她明明答应过自己，不能辜负小姐，应该和小侯爷划清界线才是。
秦吾谊听到了动静，连忙回头，便看见玉疏逃也似的身影。
又被她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