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庆市的秋天不是很讨喜。
早晚都很冷，中午却热得要死，这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穿衣不是很方便。
早晚都是长袖加外套，中午和下午就是短袖。
周三要穿校服，一到中午大家就都把校服外套脱了担在椅背上，这时候蔡加岩就比较显眼了。
只有她穿外套，拉链高高的。
特别是在体育课，老师让跑圈的时候。
蔡加岩体力不是很好，她跑在比较末尾，呼吸很急促。
呼哧呼哧地喘。
在太阳毒辣的炙烤下，被衣服包裹着简直是酷刑。
突然被阴影笼罩，蔡加岩稍微侧头看去，原来是牧余跑到她的一侧，刚好挡住太阳。
“热就脱了吧。”
“啊？”蔡加岩喘着气，说话有些困难，“不，不热，你，不用，等我。”
“倒也不是等你，只是我跑第二圈刚好追上你。”
“……”
合着慢了他一圈。
体育课的老规矩，准备活动做完都得跑圈。
当然，这样是体育课唯一组织的运动了。
结束后，便是自由活动。
刚开始还有几个顶着太阳挥洒臭汗的篮球少年，但缺少观球少女这一重要组件，打了一会也基本散了。
大家都懒懒散散地往教学楼走。
“我去上个厕所。”牧余朝杨明宇说道。
“那我先回教室了。”
在楼道分开，杨明宇朝教室走，牧余则朝相反的方向去厕所。
畅快地放完水，把裤带系好，突然听到厕所外一阵哄闹，伴随着滋滋作响的水声。
光是听声音就基本能判断，估计是外面洗手台水管爆了，水到处喷。
听刚刚的惊叫声，估计是有倒霉蛋被滋到了。
牧余幸灾乐祸地走出卫生间，还没来到外面，地上就是一大片波动的水渍，还在不断蔓延。
小心避让，来到外面。
判断没错，果然是洗手台水管爆了，水喷得老高，走廊上湿了一大片。
“你还好吧？”唐小瞳赶紧递纸巾给蔡加岩。
“没、没事的。”蔡加岩一脸窘态，接过她的纸巾擦着湿漉漉的脸。
刚刚唐小瞳洗完手，才离开没两步，身后就嘭的一声，水滋得老高，还伴随着女生短促的惊叫。
正庆幸灾难慢我一步的时候，她回头看去，正好看到蔡加岩被喷了个正着。
“外套脱了吧，这全湿了呀。”
“……好。”蔡加岩犹豫了一瞬，把外套脱下，里面穿的是一件纯白短袖。
刚刚被外套捂着的缘故，胸口和背部都汗湿一片。
她很不自在地含胸蜷缩着身子。
脑海里那些黑暗时光里的议论声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胸那么大，被男生看到很得意吧？’
‘跑起来颠成那样，里面不会没穿吧。’
‘我听说她妈勾引男人……’
‘她平时和好几个男生都走得挺近的。’
‘你说勾引男人的毛病会不会遗传……’
唐小瞳帮她拿着湿哒哒的外套，看她有些颤抖，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问话，蔡加岩猛地回过神来，努力挤出笑容，抬头正要回话。
这时，一个熟悉又安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应该是冷吧？”
她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回头看去。
在看到牧余的同时，一件宽大的校服已经为她披上。
“是吧？”
牧余轻描淡写地再次询问，表情很自然。
“有，有点。”她微微低下头，不着痕迹地抓住校服边缘。
“这个天气还会冷吗？”唐小瞳不解，关切道，“会不会是病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冷。”蔡加岩顺着牧余给的理由解释。
“那快穿上吧，别披着了。”牧余道。
“可，这是你的衣服……”
“前天才洗的，昨天没怎么穿，没多脏。”
“不是不是，我是怕把它弄脏了。”
“它不把你弄脏就好了，快穿上吧。”牧余脱口而出，像是嫌她磨磨唧唧。
听到他颇为直男的玩笑，唐小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冷就穿上吧。”唐小瞳看出了她的纠结，所以跟着说道。
被两人这么一说，蔡加岩才开始穿外套。
把手顺着衣袖管探入，完全伸直后，只有指尖一点点伸出来。
内心不自觉感叹，他的手好长啊。
直到拉链嗞一声拉上，她蜷缩紧绷的身子才慢慢舒展开。
本来外套就大，更何况是牧余这按一米八五拿的外套。
穿上后，都快遮到膝盖了。
要是给旁边的唐小瞳穿，估计会直接遮到小腿，像麻袋套身上一样。
“不舒服要说。”唐小瞳看着她完全拉上拉链，有些担心。
这样的大热天，会冷吗？
“没事的，只是有些冷。”
“刚刚不是淋了水吗？冷还挺正常的，也不像有事的样子。”牧余发表自己的看法。
“是吗？”唐小瞳还是担心蔡加岩。
“恩，淋了水有些冷。”
回教室途中，牧余跟在两人后面，
唐小瞳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更新了对他的看法。
没想到这个打打杀杀的人，还有这么绅士的一面。
这会已经有人在抢修了，要不是上课时间，估计会有不少学生来看热闹。
牧余本来是想着，体育课找个阴凉地方坐，用校服垫一垫，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回到教室，夏珊见蔡加岩穿着宽大的校服，手里还拎了一件，好奇地询问什么事。
坐回座位上。
蔡加岩这才和夏珊说起了倒霉经历。
牧余坐在外面，看着蔡加岩和夏珊抱怨自己倒霉，有些欣慰地笑了。
“你笑什么啊？幸灾乐祸，下次就轮到你了。”夏珊看到牧余笑，说了他两句。
“我笑了吗？”
“笑了，而且很猥琐。”
“……”
正和夏珊拌嘴，这时杨明宇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屁股坐在座位上，转过身来。
“正好你们都在，我和你们说个有意思的。”他幸灾乐祸地分享道。
“我们这层洗手台水管爆了，听过有个倒霉催的被喷了个正着，哈哈哈——”
看着几人的表情，他笑声渐止。
“……不好笑吗？”
这时，角落里的蔡加岩慢慢地举起小手，很窘地小声道：“我就是那个倒霉催的……”
……
南庆一中的冬装校服无论男女都是一个款式，夏装才有些区别。
都是为了防止早恋做出的努力。
下午有节叶师傅的课，他也没看出蔡加岩穿的是牧余的校服。
只是今天蔡加岩上课有些分心了。
她一低头，下巴就缩进衣领，能闻到外套上有很好闻的洗衣粉味道，还有一点点牧余的味道。
不是汗臭味，是一种，他特有的味道，每次很靠近牧余的时候，仔细闻才能闻到。
有点像电饭锅饭熟后，打开时的那种喷香。
蔡加岩觉得很安心，她很喜欢。
穿着他的外套，闻着他的味道，感觉像是被他整个人裹着一样，很安全。
想了一会，她稍微把拉链拉下来一些，把衣领按平。
脑海中恶言恶语再次袭来，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往一样拉上拉链，把自己藏起来。
恶言如箭，此刻他的外套化作最坚固的铠甲，为她挡下了所有伤害。
她勇敢地面对，不再躲藏。
她能感受到，藏在心底深处那个破碎不堪的自己，又被拼好了一些。
有你的保护，我什么都不怕。
中午天气本来就热，还有吊扇吹，晾在椅背上的校服没到晚自习就干了。
但在学校里，人多，蔡加岩不好当众把衣服脱下来还给牧余。
当然，可能也有一些不想脱下来的因素。
一直到第一节晚自习下，离开学校后，蔡加岩才换下牧余的校服，穿上自己的。
“我帮你洗吧，明天拿给你。”蔡加岩不好意思道。
本来体育课后就一身汗，还裹上他的校服，现在上面都是她的汗味，女孩子还是很在意的……
牧余一把从她手里拿过校服，当场穿上。
“你拿回去我现在穿什么？冷死了。”牧余说着，“再说，丢洗衣机就好，哪里洗不是一样的？”
说罢，他揪起右前幅，正好是胸口位置，闻了闻里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你的味道闻起来好香啊。”
看着他这个变态模样，蔡加岩脸迅速羞红。
“你不要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