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里正伸出两根手指。
“只要允许，我们村拿出两头牛。”
他们准备了足够的背篓，牛车上的东西一家背一点就行了。
牛这东西，目标太大，他们村这情况容易被盯上不说，养着还得需要水和草料，就是杀了，这天气也放不了几天就得坏，还不如贡献出来，留下一头拉车给村里老人孩子偶尔歇歇脚儿就行，两头牛换进入队伍里，逃荒环境更安全，剩下的一头牛也守得住，不行的时候还能杀了当口粮，全村分分还能挺几天。
周大山和几个族长对视一眼，都不太愿意。
吴里正的算计几个人老成精的老家伙心里明镜。
牛是好东西，可收了牛，就要庇护一个村，这牛还需要吃需要喝，那这东西谁家出？牛给谁家用？
都是问题。
一个不好，族里人还会因为谁家用牛吵起来，引起争端和族人不满，麻烦事儿太多了。
几个老头都没说话，吴里正一看几个人的反应就知道人家不想同意。
周大山到底是里正，他得首先有个态度。
“老吴啊，我们村啥情况你应该知道，尤其现在这情况，我做不到一言堂直接收了你们村，而且这东西不好分，这样，现在村里几个大族的话事人都在这儿，你问问，谁愿意收，谁收。
但咱丑话也说在前头，谁收了，为了村里别人，得走在这里几个族的后面，不能再在原本的位置了。”
里正后面的话也让位置靠后的几个杏花村家族松了口气。
毕竟一个外村就拿了两头牛，就插队进了自家前面，那心里肯定不舒服。
这逃荒路上肯定靠近前面不容易掉队，而且前面有官差开头，也更加安全。
至于他们这些人后面那些零碎的杏花村人，人少就没话语权，现实又残忍。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吴里正看着几个人，但没有一个表态的。
对上吴里正祈求的视线，周大山看向这里位置最靠后的杨家族长。
“老杨，你们族在最后面，你什么想法。”
谁都不愿意为了两头牛放弃现在的好位置，要说最适合收了秀才村人的就是最后的杨家。
但收了一个村的人，麻烦事儿多着呢，杨家人又没有秀才村人多，难保有什么事吃亏。
杨族长苦笑的摇摇头。
“老周，你别给我上难度了，就俺们家那几十口我都管不过来，哪里能收一个村。”
话里话外都是不愿意。
吴里正有点失望，但也早有准备，毕竟是他他也不愿意，尤其在周里正说的条件下。
虽说失望，视线还是看向年纪最小，又是女娃子的慕娇娇。
“这位姑娘，你看慕家可以吗？”
周大山漫不经心的动了动自己的烟袋杆子，‘不小心’打了一下慕娇娇，给了慕娇娇一个眼神。
慕娇娇却看都没看。
“行，牛我要了，人，我也要了。”
场面安静。
几个杏花村的老头下巴好没掉了。
周大山瞪着眼睛看着慕娇娇。
我刚才烟袋锅子白敲你了是吧？
小老头现在想敲敲慕娇娇脑袋，是不是进水了，咋想的？
要是秀才村壮劳力多收了也合适，可杏花村五百多人，壮劳力也就一百多人，大多数都是女人和孩子，收了都是累赘。
别说杏花村自己人，就是吴里正都不可置信。
“丫头，你说的可算数？”
慕娇娇点头。
“算数，但我有条件。”
吴里正就知道，但还是想听听。
“丫头你说。”
慕娇娇看着吴里正。
“老爷子，跟着我们族可以，第一就要听我的话，不听话，会被赶走，你要知道，赶走你们，比接收你们容易。
二，我是杏花村人，我不可能因为两头牛，就把自己村里的人扔的远远的，杨家后面还有一百多人是我们杏花村自己人，所以我不会让秀才村的直接插到这些人前面，会根据各家情况，打散了重新排队。
三，就是吃喝的问题，你们的东西是在一起的吧，我需要你提前给各家分配好，让他们自己拿着，之后的事儿，就由我安排了。”
周大山烟袋锅子嘴都磕了牙。
娇娇丫头是真敢说啊，这是要架空吴里正的权力啊。
话事人转移，吃喝各家握在自己手里，吴里正和村里人只能靠感情维系，可这逃荒路上，有奶便是娘，话事人才重要，要再有点能力，等逃荒结束，就这小丫头的手段……
而且，这小丫头还想把杏花村剩余的一百多口散户编进队伍，后面的散户只要不傻，就会很愿意，毕竟这样自己家更安全，也算有队伍了，领头的还是杏花村的慕家。
嘶……
几个老头都意味深长的看着慕娇娇。
到底是年轻人，他们这些老头向来求稳，可年轻人就敢想敢做。
几个老头视线从慕娇娇身上移开，看向吴里正。
这老登应该不会同意。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反正是他们他们是肯定不愿意的放权的。
但吴里正却只想了一会儿，就干脆的点头了。
“行，只要丫头你能做到我们村的村民和剩下那些杏花村村民一视同仁我就没话说，也绝对不生事。”
人都有亲疏远近，让人家为了两头牛就跟对自家人一样对他们太贪心了。
只要让村里人都能更安全的逃荒，能活下去，就是放弃话事人的权力又如何。
日子还长，他们总归是一个村的。
他总归是秀才村的里正。
慕娇娇笑着点点头。
“那行，我这边去和族人沟通，您老让秀才村歇在我们族旁边，也和秀才村的人说明白说清楚，分好东西。”
一老一小，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把事情敲定了。
慕娇娇转身回去，周大山几人跟上去。
离秀才村的人远了一点，里正瞪了慕娇娇一眼。
“你糊涂啊，后面危险你不知道咋的？更何况就算族人同意，收了秀才村的人，你就得对他们负责，否则他们就会有怨气，一闹事儿队伍就不好带了，甚至会影响村里那些散户对慕家人的反感，我知道你想……”
慕娇娇赶忙叫停。
“我知道的七舅爷，我有自己的想法，您老就放心吧，行了，各位，赶紧回去，把这边的事儿说一下，省的下午出发的时候混乱。”
打发走几个老头，慕娇娇嘴角带笑的刚要动，就差点撞上一个大身板子。
熟悉的气息闯进鼻孔，慕娇娇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