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王妃驯王爷

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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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家人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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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王索性陪着真姐儿胡说作道,想要弄明白真姐儿要离开自己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有怪想法的人,要么是天生的,要么是后天有环境造成。

这两条,真姐儿都没有。

早早接来的真姐儿要有怪想法,教她的王爷和先生都会发现。真姐儿不在王爷和先生身边时,大多是在房中和丫头、妈妈相伴,也会被人发现。

而王爷、先生、妈妈和丫头们,又算是真姐儿的后天环境。所以赵赦对于真姐儿说要离开,是一脑门子雾水,是谁这么大胆,给她这样的心思?

想当然,不是自己。要说真姐儿是伤透了心要离去,王爷也不愿意相信或者拒绝去想。在目前赵赦的眼里,不认为真姐儿会伤透了心。

表哥对真姐儿多好,而且父母亲也还是给真姐儿撑腰的人。

想不明白的赵赦气在心里,陪着真姐儿乱说一通,权当解气。

他往后半歪在绣鸳鸯戏水的绣枕上,真姐儿坐在他腿上,用尖尖的指甲在赵赦**的胸膛上比划:“说有沙漠,还有蔚蓝的湖水,没准儿我还能发现宝藏。”

“还有吗?”赵赦斜睨着真姐儿澄净下来的黑色眼眸。这一会儿夫妻相安无事在这里安安静静说话,头疼过的赵赦觉得这样才是享受。

真姐儿在赵赦怀里,还是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五月的天气夜里很凉爽,她鼻子尖上只有几点微沁出来的汗水。见赵赦拿起丝帕给自己拭去,一举一动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时时照顾中。

也很享受此时安宁的真姐儿心情舒畅笑嘻嘻:“要骑骆驼,见到大洋要坐大船,会比表哥的楼船大……。可以看到西方的女人,可以……”

对着这充满希冀的面庞,赵赦心中又火气腾腾的往上冒,他压着火气道:“要带几个人去?”真姐儿小心看看他,小声道:“请老石头去,他是老向导认得路,别人不知道还有谁,不过听说有的商队人少,愿意大家搭伙去。”

“路上有怪风,把你吹得不漂亮。”赵赦吓唬过,真姐儿噘起嘴:“人家就要走了,为什么表哥还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

赵赦沉着脸和真姐儿又瞪了一会儿眼睛,没好气地问道:“那你也没有说好听的话给表哥听。”真姐儿颦着眉头努力回想:“我说了,表哥要的好听话,不就是你成亲那天我会在,我要是不在,你会觉得没面子。”

腰间是赵赦肌肤弹性的手臂,想到他和别人成亲,以后去搂别人,真姐儿低下头觉得心中很是悲伤:“表哥喜欢听的话,不就是这些。”

赵赦长长的吁了口气,对着这低垂的脑袋看看,拿起帕子给她擦拭去面上泪水,责问道:“表哥要听的话,是你去走商路,表哥在哪里?”安平王蛮横无理地道:“你说来说去,有宝藏有湖水,就是没有表哥。”

算是日日相陪的赵赦对这一条很不满意,就是在京里晚上出去会夫人们,白天也会有半天或是一顿饭是和真姐儿在一起的。而真姐儿出去玩,居然没了自己?

安平王不高兴,就在这一条上。

真姐儿仰起无辜的面庞,眼神儿也是极无辜的:“表哥你,在陪别人。”她重又低下头:“你走不开。”再嗫嚅道:“你在陪别人呢,你以后陪的,全是别人。”

赵赦怎么听怎么别扭,他是个情人不少的人,所以听到真姐儿说陪别人,他感觉自己和去见情人没有区别。

作为一个名利心是本质的王爷,赵赦对于真姐儿这句话,打心里觉得不舒服。陪别人?那是有目的。只有和真姐儿在一起,无意忽闪着巴掌逗逗她,和她耳鬓厮磨,是全为着喜欢。

和真姐儿在一起,只是为讨母亲喜欢,算是一件与名利无关的事情。

烛晕打在真姐儿身上,她还半垂着脑袋在伤心。赵赦突然粗声粗气地道:“你把表哥都弄丢了,那表哥也不管你。真姐儿,你是个绝情绝意的孩子。”

真姐儿不承认,立即抬起面庞反驳:“表哥你才绝情绝意,是你绝情绝意。”那眸子底处似有熊熊熊大火,真姐儿一句也不让。

赵赦哼一声:“真姐儿绝情绝意。”就是你绝情绝意。真姐儿声音难免抬高,心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泪眼汪汪:“表哥绝情绝意,是你。”

泪水在真姐儿眼眶里打转,像是再争一句又要雨打梨花。赵赦把手中丝帕没头没脑给真姐儿擦一回,暂时性的让了一步:“好吧,我绝情绝意。”

真姐儿轻泣道:“为什么表哥你要绝情绝意?”她眸子里全是疑问,伴着泪水在赵赦面上扫过,就把面庞转到一旁。

这神态,十足像极闹别扭中的赵佑。

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真姐儿抽动肩头轻轻哭泣,赵赦给她擦泪水。

“表哥没有绝情绝意,真姐儿不要闹了。”赵赦再开口时,是很温柔:“别闹了好不好?”闹得表哥头疼无比。

真姐儿摇摇头,眼神儿里是几分空洞。刚才悲伤的眼神儿让赵赦心疼,这空洞的眼神儿让赵赦害怕,把真姐儿搂到怀里亲着她额头,柔声道:“不要胡闹,你走不出去一步。就是走出去,也走不了多远。”

“表哥,你会让别人抓我吗?”真姐儿静静问他。赵赦吓唬道:“不仅会让别人抓你,还会治你的罪。”

真姐儿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再道:“那我就得罪你的新人,拼命得罪她,她会让人来打我,对了,”真姐儿眸子里有了光彩问赵赦:“我可不可以用表哥教的剑法去打她?”

赵赦忍俊不禁:“为什么要打她,她不敢对你无礼。”真姐儿把小嘴儿噘到赵赦眼睛下面:“怎么不会?表哥见过不争的人?”赵赦不是没话说,而是不想说话。他好笑着看着真姐儿,在那小噘嘴上亲亲:“那你打吧,打过了以后怎么样呢?”

“她会对着表哥哭诉,缠着表哥对我不好,我打不过你,就走了。”真姐儿编完这段故事,对赵赦微有得色:“到时候表哥你会让我走的。”

赵赦拧着真姐儿小耳朵:“你给我听清楚,不会让你走。也不会有人敢和你动手,你这淘气孩子,表哥在哪里,你就得在哪里。”

“不会!”真姐儿倔强的道:“你变了心,你绝情绝意,这话就会变。”

赵赦心里火气又往上蹿,他决定开始泄火。把真姐儿衣服扯去,动作粗鲁地压着这个玉白娇嫩的孩子在身上,把她粉嘟嘟的小嘴咬上几下,再把她挣扎的双手固定着,居高临下看着雪白粉嫩的真姐儿,忽然一笑:“表哥绝情绝意,决定今天好好收拾你。”

锦帐迷离中,全是缠绵悱恻……。真姐儿挣扎着,推着,甚至把面庞扭到一旁去不让赵赦亲吻。赵赦不时发出笑声,他总是能得逞,总是能找到真姐儿的小嘴儿,总是能吻到自己想要的地方。

花开在外面上夜,听着房里细细的喘息声,心里这才放下心。家里怎么了?花开不明白。不过王爷天天回来,在花开看来,这就是好。

第二天一早交过班,花开大着胆子来找郁新。郁新很好找,就在书房里。他今年要赶考,所以一早来这里看书,找几位先生们请教过历年的考题,再自己去攻书。

赵赦自己下过科场而且高中,对于幕僚们要赶考是相当的重视。而且今年赶考的,还有俞道浩和展祁。

俞道浩是浑然不把功名放在心上,展祁是不当一回事情,不过王爷喜欢,逼得两个人不得不作准备。

“小郁,你又在乱念什么,这一道题以我看,十有八准不会考。”俞道浩素来爱玩笑,看上几页书,就要和郁新开上几句玩笑。

郁新捧着书笑嘻嘻:“俞先生,温书是要都看到。”俞道浩挤挤眼睛:“对你漏个题,有一年有一道题,是论机心。有一个秀才如此写,”俞先生摇着脑袋:“黑鸡也白鸡也,抑或不白不黑之鸡也?”

郁新笑个不停:“后来呢?”俞道浩做个鬼脸儿:“考官批成芦花鸡。”书房里发出一阵哄笑声,赵赦在里面听到也没忍住笑了两声。

展祁道:“以我来猜,今年的试题会是这样,俞先生滑稽也不滑稽也?”俞道浩煞有介事问道:“下面如何?”

“当然是不论不类稽。”展祁这样说。

大家取笑过,郁新看茶水凉了出来换茶水。书房中有吃有喝无事的时候可供先生们看书,郁新报效起来得更为上心。

手中旧茶水要倒到廊下一处小坛子里,加上冷水把余温全去掉用来浇王妃栽种在院子里的花。

院中一角小小花坛里,是真姐儿手植的几株红叶,这才是夏天,叶子犹绿。不过看在郁新眼里,是相当的喜人。

浇过花转身见到院子外面人影儿一晃,花开在院外树后露出半张面庞对自己招手。虽然只是半张面庞,郁新也认得她。

拎着手中水壶出来,见花开退后两步又回身对自己招手。郁新看看守门的小厮们没在意,就跟着花开出来走到小树林里,带笑道:“你找我?”

又要诓人去棺材店?

花开很认真的点点头,左看无人右看也无人,对郁新小声道:“书房里最近有什么事情和王妃有关?”她珠唇轻启,馨香又来。郁新享受的闻了一闻,突然问道:“这香不是你的,你又偷用了别人的?”

“秀才你找打!”花开跺脚:“我问你正经话,快回话。”郁新这才正经得多,关切地问道:“王妃怎么了?”

花开黯然正要说,突然明白过来抬起头怒道:“我问你回答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郁新苦笑:“是是,我打听打听再告诉你。”花开垂下头,嗓音又转为低沉:“你知道了快些来告诉我,人家……很担心。”

“我也很担心。”郁新心中牵挂王妃,闷闷不乐的道。花开不解的睁大眼睛:“你也担心?”郁新一惊,赶快涎着脸道:“你担心我就担心了。”

花开大怒,再一想到还要求他打听事情,勉强又收起怒容刚要说话,眼睛见一个人影子一闪,急忙道:“有人来了,”转身拔腿就跑。

“哎,”郁新昂长了脖子好笑得追着看,我打听到了,去哪里告诉你?

见绿叶中的一抹水红身影转眼就不见,身后传来俞道浩的声音:“小郁,你这茶,还给不给喝?”

“哦,我出来看鸟儿的,不想就忘了。”郁新找了一个理由出来,俞道浩紧追不放,也跟着乱看:“哪里有鸟,在哪里?”

郁新笑容可掬,一把扯着他回来:“先生出来,就吓跑了。”同俞道浩进来,泡上茶送上案头,再看书的郁新留意起来。

今天是赵赦回威远侯话的日子,为着真姐儿不喜欢,赵赦终究心中不快,自己打马来到威远侯府把话回了,和舅父用过饭才回来。

在路上去了一趟京里老字号的首饰铺子,挑了几件时新首饰袖着准备给真姐儿,想着这个孩子素来乖巧听话,继续温存着她,总归会想明白的吧。

回房里来见真姐儿,见她人又站到侧间里自己的军用地图前认真的看着,赵赦又恼怒起来。胡说过就算了,这孩子还当了真。

从身后看,身着真红色绣彩凤衣裳的真姐儿纤细袅娜,这样的孩子只在街上走一圈,好似牡丹花在雨中遭打一般。哪里还能如她所说,让她去外面呆着。

赵赦忍忍气,决定今天也不同真姐儿发脾气,喊一声:“真姐儿,”地图前的真姐儿回过头,面上有几分喜悦:“表哥回来了。”

对着这喜悦,赵赦也喜欢,走过来把袖子里的首饰给真姐儿。一对镶宝石的镯子亲手给真姐儿带好,一对紫宝石的花钿给真姐儿插在两边鬓角。真姐儿低声道:“多谢表哥。”这个宛转娇柔劲儿真是讨人喜欢,赵赦拧了一下真姐儿鼻子尖,带笑道:“不要再胡闹了,表哥疼你。”

“嗯,”真姐儿低不可闻的答应着,又抬起面庞在赵赦面上飞一眼,这一眼中,还是探询。赵赦携她过来,吩咐人摆饭。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两个人都很少说话。赵赦给真姐儿挟菜,又微微一笑。外面去风沙雨雪,有家里这样好吗?这个孩子心中还是拧着,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

吃过饭也很好,只到睡下来,真姐儿把玩着手上新得的镯子,对着赵赦欲言又止。赵赦极其忍耐:“有话就说吧,表哥这一会儿心情好。”

“是,就是我今天让人收拾东西,”说到这里,真姐儿下床取来一个白玉簪子:“这是表哥第一次给我的东西,我想带走。”

这是赵赦在真姐儿八岁时给她的,当时在沈家见到真姐儿打扮得粉妆玉琢,赵赦亲手给真姐儿插好。

在真姐儿心里后来有了赵赦,就把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当成一件纪念品。

知道真姐儿说不出来好话的赵赦,只以为她又要胡说八道商路上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备的赵赦没有想到是这句话,他心里又有了火气,沉声道:“你的东西全带走。”

光听这句话的嗓音,安平王又生气了。有气何必忍着,把怀里的真姐儿按在床上,安平王毫不客气……。

“痛……”真姐儿只说了这一个字,就把火大的赵赦惊醒。对着身下面有惧色的真姐儿,赵赦又心疼起来。他长长又吁了口气:“傻孩子。”

第二天真姐儿还是看着人收拾东西,看来看去的衣服首饰,大多是赵赦所给。外祖母家和父亲在自己出嫁时给的东西,不过廖廖。

想到外祖母家,真姐儿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还有妹妹们也嫁在家里,父亲指望着母亲照看。由此可见父亲是有先见之明,所以不把妹妹们嫁在西北。

让赵赦和新人回西北,准备留在京里的真姐儿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清点一遍。在她心里也知道走商路在眼前是不可靠的事情,因为还有外祖母家和妹妹在京里。

反正是要走,走以前得把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安抚好。

这一对公婆对自己似尊重女儿,赵老大人来劝过真姐儿安慰过她,赵老夫人也来安慰过她。但是,他们是赵赦的亲生父母,是真姐儿的公婆。

如果选择撕破脸的走,以后佑儿也见不到,也让在京中的外祖母家和妹妹家担上许多心思。毕竟这是王府,是人人巴结不敢得罪的地方。

正在看着人收拾着,见花开从外面进来面色惨白。真姐儿关切地道:“不舒服?让人请医生来。”花开惊了一下:“不要,我好着呢。”真姐儿还是关心:“那去睡会儿吧。”

花开回到自己房里,狠狠哭了一会儿。姑娘这么好,还会生儿子,王爷怎么就变了心?才听到郁新话的花开哭了又哭,直到哭得自己头痛才罢休。

头痛中又觉得自己失职,王妃此时肯定心中难过,需要花开安慰怎么能不在?让小丫头打水洗过脸换过衣服出来,见赵老夫人在房中。

“真姐儿,我听说你在收拾东西很不喜欢。母亲从来疼你,没有说过你半个不字。这一次,让我心里很难过。”赵老夫人语重心长,她是听到真姐儿接连收拾了两次东西就赶快过来的。

很是关心的赵老夫人天天眼睛里只有真姐儿,从赵赦那里听到真姐儿胡说要走,赵老夫人也不高兴。

真姐儿柔声道:“母亲,我收拾好了,好给表哥腾地方。”

这一句话说得赵老夫人心酸起来,让真姐儿上前拉住她的手劝道:“凭你表哥再有谁,没有地方住也轮不到你腾地方。好孩子,快别这样。”

真姐儿跪下来:“母亲,您眼里见过多少这样的事情,比我见得要多。不是我不想着讨您喜欢,只是不能不虑到这一层。佑儿还小又是父母亲最疼爱的,为着佑儿,我也不会做出糊涂事。

我已经想好,东西收拾好先伴着母亲住,等有一天表哥容不下我,请母亲让我离开。”

赵赦在房门外走开,他也是听到真姐儿还在收拾东西跑来准备教训她的,现在听到这些话,赵赦心里难受不想再进去。

“等有一天表哥容不下我。”赵赦黯然,真姐儿对自己,是一点儿也不相信。

回到书房,易宗泽还在。昨天得到威远侯的回话,易宗泽准备了一批礼物今天来送,随便在和赵赦说要他出兵帮助打突厥的事情。

郁新所以才知道,把话很快告诉花开。凡是王妃的事情,郁新都耳朵尖。

说到一半赵吉进来回话,赵赦说有事就出去。现在见他回来面上比刚才听到赵吉回话还要不喜欢,易宗泽敏感地问了一句:“王妃她,不舒服?”

能让安平王不喜欢的事情,以此时的易宗泽直觉来猜,就是沈王妃。

“没有。”赵赦淡淡回答坐下来,心里转着转去的,全是真姐儿的那句话。

安平王这样回答,易宗泽暂时放下心,他笑笑又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刚才在说的,是成亲的事情:“我本来有信让我胞姐到京里来,不想昨天在宫中听到,说王爷过几天要离京,我又重新致信,让二胞姐到西北去。”

赵赦对这个没有异议,道:“几时到你给我个日子,住的地方我让人安排好,一应日用让人先送过去。”

易宗泽脸上泛起光彩,语气是客气话意却不是推辞:“有劳王爷。”安平王妃成亲前就是安平王养着,这事情易宗泽也打听得很清楚。

“那成亲的日子?”易宗泽心里是越快越好,后面还有两个在等着,一不小心不知道谁先进去,先进去的肯定先受孕,而且位次上也理当比别人高。

心里只有真姐儿说自己有朝一日容不下她的赵赦沉住气想想,对易宗泽道:“成亲日子等我到西北再说吧,这马上要秋天,是经常有仗打。要是定下来我不在,就委屈郡主。”

“王爷不在,王妃可以主持。”易宗泽有些迫不及待。安平王情人众多,想嫁到他家里的不少。易世子很是担心,又怕一不小心胞姐成了情人。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担心,毕竟有威远侯在中间。不过易世子在宫中打听到皇上最近对霍山王也不好,貌似对安平王好了许多,所以易世子还是担心。

安平王战功赫赫,让人敬服。就是在这样的事情上,包括真姐儿在内的人,都不相信他。

“父亲,”外面传来奶声奶声的声音,一个胖乎乎脑袋不小的锦裳孩子跑进来。见到赵赦有客,赵佑哈哈哈:“几时同我骑马?”

赵赦满心的郁闷全被儿子冲淡,他忍不住一笑招手:“过来见过易世子。”赵佑笑嘻嘻过来,对着易世子行个礼。虽然年纪小,也看得出来礼节较熟。

行过礼再走到父亲膝下同他商议:“几时才来呢?”赵赦微沉着脸,眼睛里却是笑意:“父亲有客人,这样说话没规矩。”

“那我等一会儿再来说,”赵佑对父亲沉着脸也是看习惯,他还是笑逐颜开:“几时我才来说呢?”

对着儿子的笑脸,赵赦也笑一笑;“去找母亲玩,父亲闲了就去找你。”赵佑嘟嘴:“母亲在翻箱子,我不喜欢翻箱子。祖母说不好,母亲要哭呢。”

赵赦沉下脸有些无奈:“去吧,去让她不要哭,喜欢什么就玩什么去。”易宗泽忍不住也一笑,沈王妃,今年到底多少岁?安平王这口吻,十足沈王妃是个和儿子一样大的小孩子。

易宗泽没有想到沈王妃会闹别扭,以他的想法,认为真姐儿不敢也不会。

明哲保身,是汉人有名的哲学之一。

送走赵老夫人的真姐儿也累了,让人继续收拾,自己到榻上歪着。花开过来,真姐儿刚微笑:“你好了?”

见花开突然泪流满面,扑通跪到膝前。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对我说,”真姐儿吓了一跳,赶快坐起来问花开:“你怎么了?”想来自己的亲侍丫头,是没有人敢欺负的。

想到这一条,真姐儿心中抽痛。这是表哥待的好,家下人才随着恭敬自己。

花开泣不成声:“王爷变了心,王妃不要忧愁,您还有老夫人还有小王爷。”还有我花开在这里,虽然不顶大用,却是不会变心的人。

真姐儿没有欣喜,而是慢慢沉下脸,慢慢地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房里的丫头们可能够会听到自己同表哥吵架,不过当着面说,却是不行。

主人房里的话,是不能乱说乱议论的。

随口问过的真姐儿,是打算等花开回过话,再交待她几句让她以后不要乱说。不想花开哭着道:“是我,外面听来的。”

真姐儿面色更沉:“外面人人皆知?”花开泣着摇头:“是二门外的小子们说话,我偶然听到一句。”

“是哪些人乱说话?”真姐儿不放松。花开最后不得不说出实话:“我见王爷王妃争吵不知原因,去王爷书房里打听来的。”

郁新?真姐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花开糊涂,郁新也糊涂?话到这里,是真的不能放过。见房外有丫头进来笑:“荷花开得好,王妃去看不看?”

见到花开跪着,王妃又不悦,丫头唬得不敢说话。

“你出去外面守着,别人不必进来。”真姐儿吩咐过她,亲眼看着门上竹帘放下来,才对花开低声严厉道:“内外宅不许乱传话,要是让表哥知道,只怕我也护不了你!”

花开还是轻泣:“我担心王妃,所以去打听,这是我的错,不是那秀才的错。”

真姐儿闷闷:“这秀才也不对!只是你也太不小心!现在你问的话他全告诉你,以后他问你的话,你就会告诉他!”又严厉起来道:“就是表哥几时在几时不在的话,你也不能乱说!”

“奴婢知道了。”花开跪着,被教训得惭愧不已。被真姐儿说出来,花开才觉得是大不应该。

佑哥儿来找母亲,准备告诉她父亲不让哭。奶妈在后面跟着,见廊下丫头们摆手儿悄声道:“王妃在骂花开姐姐,不让人进去。”

赵佑不依,还是走到门帘处把眼睛凑上去看了一眼,又回头小声道:“母亲不喜欢。”小王爷就在外面等着,等了一会儿自己也不喜欢,索性喊上一声:“母亲,去看荷花。”

“来了,就来。”真姐儿满面春风,表哥变心,自己所有的,只有儿子。她毫不耽误地出来,对着赵佑笑逐颜开:“去看荷花,好,现在就去。”

赵佑对着母亲也告父亲的状:“父亲不陪我,让我找母亲。”真姐儿含笑扯着儿子的小手:“那母亲陪你好不好。”赵佑奶声奶气地道:“好。”真姐儿又道:“父亲很忙,以后不陪你,母亲来陪你。”赵佑欢欢喜喜:“好。”

母子两个人去看荷花,赵赦去见赵老夫人。赵老夫人忧心忡忡:“真姐儿看着拧不过来,不过她说得也对,多少人家有了新欢就不要旧人。”

“真姐儿乱说,请母亲教训她。”赵赦被真姐儿话气到现在,觉得不愿意再气下去:“她是恃宠而娇,是母亲和我把她娇惯的。换了是别人,她敢这样!”

换了一家恶婆婆恶丈夫,肯定是行不通。

赵老夫人道:“她现在不是在我面前,我就要管。你一个人回西北,让真姐儿留下来也好。等我慢慢劝她,她想通了你再接走。”

赵赦咬牙:“母亲您想想,自从接她来就一直在我身边,这突然不在,她还不天天哭去。再说真姐儿不在,儿子心里也放不下。”赵赦很生气:“让她跟我走。”

赵老夫人反而笑了:“好,既然你放不下,就让她跟你走。”赵赦还是阴沉着脸:“还有佑儿,我请过圣命,佑儿已经四岁,带他到军中去看看,让他从小知道我这当父亲的功勋,全是由军功而来。”

“佑儿也要走?”赵老夫人舍不得:“那我和你父亲可怎么办?”赵老夫人想想就很孤单:“以前没有佑儿,和亲戚们走走,再接一接他们的孩子也还热闹。佑儿再走了,你父亲肯定不答应。”

赵佑换上笑容道:“母亲为真姐儿想想,她正在同儿子闹别扭,让佑儿一同回去,她凡事不看母亲和我,也要看着儿子不能胡闹。”安平王打的主意相当的美,自己洞房那天,世子可以陪真姐儿。

有世子在,真姐儿还好意思哭个没完。

母子是连心的,赵老夫人想想,也觉得自己很明白。她只能答应:“好吧,”再交待赵赦:“你几时容不下她,还给我送回来。”

赵赦啼笑皆非:“母亲也这样说。”这全是真姐儿胡说八道招来的。

晚上回来不给真姐儿好脸色看:“什么叫表哥容不下你?”真姐儿眨眼睛开始措词,赵赦勾起手指在她眼前晃着:“快说实话!”

“表哥有了别人,当然就会容不下我。”真姐儿没机会措词,就是理直气壮的质问话:“难道表哥心中有我的时候,还同时有一堆人。”

赵赦哑然,他再板起脸道:“为什么又和儿子胡说,说父亲以后不陪他?”面对生气计较的赵赦,真姐儿又开始眨眼睛,还是没有时间措词,直接道:“表哥以后有了别人的孩子,当然就不会陪佑儿。”

“我有了?别人的孩子?”赵赦恨得又想给真姐儿一巴掌:“白教你这么些年,说句话都不通。”

真姐儿格格笑两声,赶快更正:“是表哥的孩子,”说到这里又想笑:“是不是只有表哥知道。”

惊呼声中,赵赦毫不犹豫把真姐儿按在大腿上:“打几下?”真姐儿手脚乱动起不来,笑得快喘不过气地求饶:“再也不敢乱说了。”

及至被放起来,坐在锦被上笑得颊生红晕,眸子里熠熠生辉,妙目流盼中绝色无边地瞄着赵赦黑着的脸,突然扑哧一笑,情不自禁地扑过来抱住赵赦,娇声喊他:“表哥。”那眸子里全是依赖的看着赵赦。

真姐儿话到嘴边,最后变成:“以后我走了再来看佑儿,你要记得让人不要为难我。”赵赦温柔地抱着真姐儿,嘴里道:“哼,走了不许看!”

“不好,”真姐儿笑嘻嘻:“你还是我表哥。”赵赦也露出笑容:“小傻子,你还知道我是你表哥。”真姐儿娇滴滴:“变了心的表哥还是表哥。”赵赦道:“那没变心的表哥呢?”真姐儿把心放在赵赦胸前,娇嗔道:“你变了,肯定会变的,今天不变,明天也会变的,啊呀……”

娇小的身子又被掀翻在赵赦大腿上,赵赦一只手掌压着真姐儿,悠然的拉过一个枕头靠着:“今天晚上你就这样说话最好,乖,说几句好听话听听。”

真姐儿笑还要嘴硬:“看在表哥要回去的份上,我就说几句吧。”赵赦漫不经心:“你我一起回去,”真姐儿立即嘟起嘴:“不要!”用力也挣不动身子,对着赵赦大腿上就是一口不轻不重的咬下去。

这一口下去,小屁股上立即就挨一巴掌。赵赦好笑:“我说佑儿坏毛病都随你,你还抵赖。”手放在浑圆结实的俏臀抚摸着,碧青色纱帐中突然缠绵悱恻。

真姐儿轻咬着唇,心里在排斥和赵赦回西北,排斥以后会和赵赦的新人共同生活在一起。身子却随着赵赦大手的抚摸轻轻颤动着,身子里面一把火慢慢燃烧起来。

“我不要去西北和变心的表哥在一起。”觉得抵抗不了这温柔的真姐儿,就用这样的话来刺激和提醒又要陷在绮氛中的自己。

赵赦带着笑意的声意过来:“原来我变了心。”他轻轻褪去真姐儿水青色的寝衣,把手放在白色如玉般有光泽的肌肤上摩挲,他眼眸深沉起来,身子里也有一把火。

“唔,唔,不要,”真姐儿沙哑着嗓子又小小尖叫一下:“我会打你的新人。”身子上赵赦的手微微用力,让真姐儿又舒服的闭上眼眸享受着,听赵赦低笑:“要不要表哥帮忙?”他把真姐儿翻身抱在怀里,两个人都是不着寸缕,眼眸对着眼眸,都可以看到对方眼里只有自己。

“要表哥帮忙吗?”赵赦温柔的亲着真姐儿,在这缠绵中的真姐儿格外撒娇:“要,表哥你会帮忙吗?”这娇蹭上来的身子格外柔软,而真姐儿的嗓音也格外柔软。赵赦轻轻啃咬着真姐儿一根一根的手指,嘴里含糊道:“傻孩子……”

烛光晕晕的随着灯芯儿渐小而暗下去,真姐儿伏在汗水淋漓中,又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会打你的新人,真的会打。”赵赦抱着她去沐浴,低笑道:“真是个凶巴巴的孩子。”浑身无力的真姐儿抗议:“才不是凶巴巴,就是打新人。”

“好,你这个惹人生气的孩子。”大木盆中放满水,赵赦抱着真姐儿坐进去,撩起水给她身上擦洗,突然又笑一声:“几时我教出来一个小河东狮吼。”真姐儿眉开眼笑:“可不是,全是表哥教得好。”

赵赦骂道:“小坏蛋!”真姐儿刚笑嘻嘻,又抱着赵赦脖子眸子里全关怀:“真姐儿不在身边,内宅外宅里要分得清楚,不要再有人私相勾结私相传话,表哥你时常不在家,在外面也要自己小心。”

“内宅里的谁和外宅的谁传话?”赵赦一听就明白。真姐儿抱着他亲亲:“表哥不必问了,我都发落了,你明天在书房里再对先生们说一遍。”

赵赦微笑:“我的小幕僚,真是个好孩子。”这个好孩子抱着他的脖子,还在叮嘱:“在军中的时候要按时用饭,我听赵吉说表哥一忙起来,送上饭也不吃,这样可不好……”

“真姐儿,傻丫头,你和表哥一起去,表哥不按时用饭,以后全怪你。”赵赦用手揉着真姐儿白玉一样的身子,认认真真的告诉她。真姐儿刚嘟起嘴,赵赦柔声再问她:“佑儿去,你去不去?”

真姐儿先是不相信:“佑儿怎么会去?”赵赦含笑:“你说我不疼儿子,我这就陪儿子。”真姐儿微挑眉头:“真的佑儿去?”赵赦点头:“真的去。”真姐儿抚到赵赦宽阔的肩头上,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还是让他留下来给我吧。”

“坏丫头,你不去儿子也要去。”赵赦亲亲真姐儿:“再过几天我们就动身,我已经让人在收拾东西。”

真姐儿深深的看着赵赦,他眼中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虽然这温柔想来未必会长久,不过眼前,还是温柔和疼爱依就。

真的要去?真姐儿很苦恼,这苦恼一直到第二天看到丫头在收拾自己离京的东西,就更加的苦恼。

赵老大人喊了真姐儿过去,是面带笑容地也责备她:“你素来是个明理的孩子,出嫁从夫,理当随去。”真姐儿对着赵赦还能指责几句,对着赵老夫人还能撒娇抱怨几句,对着公公赵老大人,她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要说这家里可以留恋的,不仅有佑儿,还有自己的一对公婆,就是自己的妹妹嫁的亲事,是全要倚仗王府的家庭,妹妹们也没有这样的好公婆。

真姐儿说出实话:“佑儿去,我就去。”赵老大人很开心,呵呵笑了两声,又责备道:“为着你表哥要你去,你就应该去。”

“是。”真姐儿又得到一个台阶下。就是赵老大人不说这话,赵赦要强着真姐儿去,真姐儿也没有办法不去。

赵老大人特意找真姐儿说一说,并不是给她台阶下。真姐儿的台阶已经足够多,赵佑去,赵赦不理她说什么,只让人收拾路上用的东西,还有赵老夫人也劝着真姐儿去。赵老大人再来说,只是希望真姐儿不在自己和赵老夫人面前时,不要再同赵赦闹太大的别扭。

真的硬做起来,真姐儿也不是赵赦的对手。不过闹到如真姐儿要多虑的那一地步,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心里,总是不会喜欢。

真姐儿想了一个下午,等赵赦回来和他商议:“我随表哥去,我依着表哥说的,表哥也要依着我说的。”

赵赦也同真姐儿商议:“只要表哥还疼你,你就不会胡闹?”真姐儿凝视着赵赦的面庞,突然问道:“真姐儿要的那种,表哥你做不到。如果你做不到,就依着我。”

赵赦抚着真姐儿,只是含笑看着她。

任何一个人看比自己小上十几岁的人,都会把她当成孩子看。安平王在这几天里也想了更多,他想来想去,最后觉得真姐儿太小,自己不能同她太计较。

有觉得自己年长,自己阅历广,自己有经验,就要欺负年纪比自己小的妻子的,赵赦不是。

到行程那一天,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不放心,特地送到城外船上。对着外人,只说舍不得赵佑。

赵佑看到大船,一开始是很兴奋,见到祖父母下船离去时,心里突然明白要离开他们,开始哇哇放声大哭。

赵赦这一次没有责备儿子,而是欣慰地觉得这是佑哥儿的天性。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被孙子哭得很是心酸,只能交待他:“回去可以再来。”

佑哥儿脸上挂着泪珠,依依不舍的看着祖父母下船,他们在码头上挥手,佑哥儿在大船上也挥手。而且指挥母亲:“你也挥手,”不敢指挥父亲的他,只对着父亲看看。

赵赦面无表情,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挥几下,佑哥儿这才放下心,再去专心看码头上的人,用力挥自己的小手。

大船远去,带着这一家三口,也带着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的满腔担心……

半个月以后是七月里,白天还是炎热。西北官道上的一处小树林里,正午传来一阵哭闹声。一个粗壮的大汉正在踢打一个女人:“让你跑,再跑下次老子打死你。”

大汉手臂有女人手臂几个粗,女人柔弱的力量完全抗不过他,只是哭着挡着:“别打了,我会挣卖身钱给你。”

官道上人不多,女人只能在这里挨打哭求。

正义的使者还是有一个,正确来说,是一个半!一匹胭脂一样红的红马从林外进来,马上人怒声道:“住手!”

伴着这一声住手的,还有一声奶声奶气地声音:“住手!”

大汉停下来,冷笑着看这骤然出来的一大一小程咬金。大的是个美貌少妇,打扮年纪极轻,面上有薄薄轻纱,也可以看出来容貌极妍,正在冷若冰霜瞪着自己,手里马鞭子举起来:“你为什么要打女人?”

“呸!这是我买来的媳妇,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大汉说着,对身边女人又是一脚,踹得她悲泣两声,抚着痛处身子颤抖着。

少妇大怒,纵马过来对着大汉扬手就是一鞭,斥道:“不许打女人!”手中马鞭子一紧,被大汉紧紧拽住。大汉冷笑:“大爷我也是练过几手的,怎么着,陪你玩玩?”

“父亲快来,母亲又同人打架了。”少妇身前坐前的胖乎乎小孩立即亮开嗓子。

林外又过来一匹马,马是黄骠马,看似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却是极快的速度就到近前。

马上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英俊男人,他冷冷的眼眸犀利尖锐,看得大汉怯懦一下松开手,又不服气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管人打老婆!”

“你又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打女人!”重得了马鞭子的少妇在面纱内冷笑,在她身前的小孩也气焰嚣张,手里一个小小银柄马鞭子挥几下:“快说,我母亲问你话呢。”

大汉大怒道:“是我老婆!”再对后面跟来的男人道:“这位爷,你管管你老婆行不行!”马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她在问你话!”

大汉噎了一下,见眼前这一个人才是看上去不好惹的,只能咽一口唾沫退后一步:“这是我从女学里买来的老婆,老子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她要逃走,我当然要打她!”

少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哪里买的?”大汉打量着他们心里有了底气:“你们是外地人?我们西北地方好,王妃让处处办女学,也收容无处可归的女人。女人们无处去,当然嫁人是最好的。”

“怎么会变成卖人?”少妇听嗓音就是在生气。大汉嘿嘿笑:“你嫁男人不收聘礼?”话刚说过,脸上着了一鞭子。一道血痕,立即泛出来。

大汉痛极用手再一摸一把血,当下拔腿就跑,一面跑一面骂:“娘的,晦气,哪里来的两个混蛋!”

跑开两步伸手要拉被自己打在地上的女人一起走,却见树林内空空,那女人趁自己说话时,已经躲到一旁。

怒极的大汉急急忙忙奔到树林外草丛中伏下来,看见树林里这两匹马在林中找到自己的老婆带上,一起往官道上去。

看他们去的地方,是自己住的城里。他们是马,大汉是脚走,跟在后面进了城,直奔衙门而去。进门到签押房,找自己在这里当官差的舅舅黄捕快:“舅舅不好了,青天白日的有反贼!”

黄捕快才被人请去喝了一顿酒,正歪着打盹儿,见外甥张二来这样说,不当一回事地道:“你当这是十年前无人管的时候,出城三步都会遇到人抢。自从王爷来了这几年,一年比一年有秩序。反贼,哼,咱们这城里是要道,城里驻着军呢!”

张二把自己挨鞭子的脸给黄捕快看:“舅舅是真的,一个美貌小娘皮是女贼,带着一个这么高的小孩子,还有一个男人,把我老婆抢走了。您不信,现在去查一查。”

黄捕快不动:“你又同别人打架,想把我架出去吓人!这一次,舅舅不上你的当!”张二急得没有办法:“舅舅,那你外甥媳妇,总得帮我要回来吧。”

“你不是赌输了钱把她抵了债吧?”黄捕快老神在在,还在回味他中午刚吃的那顿午饭。张二赌咒发誓说不是,黄捕快这才懒洋洋起身,出来把院子里宽板凳上睡觉的两个衙役喊起来:“丁六,钱七,跟我走一趟。”

张二带路,四个人一起往张二说的客栈来。

问过掌柜的是有这么几个人,而且掌柜的还笑话张二:“你小子没了钱,把老婆卖给人当丫头?”张二顾不上回掌柜的嘲笑,对黄捕快殷勤地道:“舅舅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咱们找他去,说破大天,这王法二字还摆在这里。”黄捕快还是不着急,问过他们住在哪里,带着几个人一起过来。

这城是个交通要道,一应水菜鱼虾丝罗等物全从城外的码头中转停靠。城里并不大,所以掌柜的也认识张二。地方不大的城里,客栈没有单独跨院,吃饭在下面,住宿在楼上。

黄捕快带着人踩着木楼板上来,走到那房门外,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的声音传过来:“这一路上,你倒同人打了十几架……”

“舅舅,就是他们!”张二一听就听得出来。这男人的声音威严有力,面容也是让人不敢逼视的那种。

黄捕快示意丁六上前:“开门开门,我们是捕快。”门内男人的声音很是不悦,斥责道:“等着!”

这斥责声把门外所有人弄得一惊,先心惊过,黄捕快面上变了颜色,他是当久了捕快的老油子,平白无故不肯受这样没有来历的气。上前就是一脚,客栈里单薄的门应脚而开,黄捕快抽出腰刀进来骂道:“什么东西,敢让老子等着!”

这是上房,房中木榻圆桌子一应俱全。榻上坐着刚才说话的男人,见这一群人闯进来,面色往下微微一沉,眼神儿寒凛中,就是久经公事的黄捕快也又吓了一跳。

榻前垂首站着一个身材儿窈窕的女人,看上去正在听训。她侧对面站着小小孩子,也是垂着手在陪训。

“滚!”木榻上坐着的这个人,是便衣的安平王赵赦。对于这一群踹门而进的人,赵赦怒目:“滚出去!”

这一声好似霹雳,惊得黄捕快暴怒。腰间带着锁链,取下来大模大样往赵赦身前走的黄捕快也是攒足了力气扮演高声:“老子是这城里的捕快,你犯事了,跟我们走一趟!”

人还没到赵赦身前,赵赦站起来走上一步,劈面一把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把也有功夫有身的黄捕快衣襟一把揪住,随手一丢,扔出房门外。

只听重重一声楼板响,黄捕快摔得快要爬不起来,在地上呲牙咧嘴地骂:“上,这人是反贼!”

“拿反贼啊!”丁六和钱七拔出腰刀冲上来,没过两招,被空手的赵赦也扔出去。赵赦还是怒目:“滚远些!”

真姐儿看得津津有味,再看儿子赵佑也是毫不惧怕,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赵赦坐下来,继续教训真姐儿:“不许笑!还没骂完你!刚才说到哪里了?”赵赦沉着脸问真姐儿,真姐儿收起笑容,赶快垂下头又是恭敬状:“同人打了十几架。”

“带你们出来是四处看看,不是让你四处打架!只要有婚契,就是合法的!”赵赦毫不理会外面摔痛骨头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接着教训真姐儿。

真姐儿在心里小小反驳,最后动手最狠,把人打伤的,总是表哥。虽然先动手的全是真姐儿,但是最后打伤人的,全不是真姐儿。

眼角看到外面的几个人偷偷在溜走,那张二面上鞭痕还在流血,这是表哥的证据,不是真姐儿。

“问你话呢,”赵赦沉声道:“怎么总惹事?”走神的真姐儿道:“这不是除暴安良。”赵赦冷冷瞟过来一眼,这是江湖上落草的好汉口吻。真姐儿赶快改口:“下次不会了。”

这句下次不会了,已经说了十几次。

“我换衣服,这次出来全是自己动手,你天天吵闹要出来,让你好好尝尝没人服侍的滋味。”赵赦再哼一声站起来,再招手让赵佑过来:“父亲给你换,让你母亲洗茶碗倒茶来。”

赵佑乖乖的跟着父亲去到床后换衣服,正换着听到楼板上“咚咚”巨响,像是来了一队人。

“反贼在哪里!哪里有反贼!”狭窄的楼梯上,先传来喊声,两个校尉斜挎腰刀大步走到房门外站定,瞪圆了牛眼一样的眼睛,怒声道:“官兵在此,是反贼的速速就擒,饶尔不死!”

黄捕快走到外面街上,引来巡逻的一队兵。他站起来手一指真姐儿:“这也是一个!”真姐儿眉开眼笑,又可以练练自己的剑法。桌子上摆着沉香木剑,两步过去抽出来,淡淡香气氤氲中,身后响起来佑哥儿的小嗓门儿:“父亲,母亲又同人打架了!”

真姐儿冲着床后皱眉头,嘀咕道:“还没打,不算!”

两个校尉忍不住笑:“小娘子,你就拿着木头剑当反贼?”斜一眼黄捕快:“你弄错了吧!”黄捕快擦一把头上的汗,这是刚才摔痛了屁股,一直流汗到现在。他手指着里面不敢进去:“还有一个大个儿的,厉害呢!”

赵赦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从床后出来,赵佑走在他膝下对母亲道:“这是第二十次了,中午的,是第十九次同人打架。”

真姐儿瞪眼睛:“你数的对不对?”赵佑赶快去找父亲:“我数的是对的!”赵赦在木榻上坐下来,对着手里亮开木头剑跃跃欲试的真姐儿好笑:“你要试试当兵的,你就试试吧。摔到可不许哭。”

得到许可的真姐儿极其讨好地道:“多谢表哥,表哥帮我看着些儿。”手中剑摆开,“唰唰”几剑闪过,对其中一个看着个头儿小的校尉道:“你来。”见他不动,对赵赦再看一眼:“表哥,他不肯。”

黄捕快眼珠子快瞪出来,这里摆开阵势,这个美貌反贼,好似风一吹就走的反贼,居然在这里试官兵。

再看那个威胁性大的反贼,坐在木榻上眼有笑意看着这女反贼,很是悠然。赵赦笑真姐儿,就会这几剑。

这几剑是军中士兵们操练时的剑法,两个校尉一认就认得出来。他们迟疑不定中,再仔细地看着眉梢笑意盎然看着妻子的赵赦,两个人一起明白过来,抢步躬身入内跪下,其中一个人一着急有些结巴:“王,王,王……。王爷!”

房外楼板重重顿了一声,是黄捕快一屁股跌坐在楼板上。掌柜的在楼下抱怨:“哪里不好住,一定要住到我这里来。一会儿打碎桌子打碎东西,可全是我的钱。”

小二凑趣来劝解:“掌柜的,打碎东西只是钱,不把反贼拿走,命就没有了?”掌柜的给他一巴掌,骂道:“扯蛋!钱不要紧,你他娘的还在这里跑堂!”把小二骂得灰头土脸,跑到后面去。

掌柜的继续担心自己的家什,不时仰面看楼上,嘴里正喃喃骂着:“不长眼睛,一定住到我这里,”突然楼上一阵哈哈笑声,伴着这笑声,楼板上落下几丝灰尘,正打在仰面往上看的掌柜眼里,掌柜的立即“呸呸呸”了几声,突然纳闷,和反贼在一起,他们笑什么?

赵赦在楼上是面色喜悦:“啊,被你们认出来,你是虞建功,你是梁保成。”校尉们当然再次哈哈大笑:“王爷还记得我们,我们是前年跟着王爷打过一仗,去年调到这里守城,王爷,几时再跟着您打一仗去。”

“守城和打仗一样的重要,”赵赦对着亲随将军们可没这么客气,对着职级差许多的低等军官和士兵,他是平易近人。

说过这句话,虞建功和梁保成才想起来,赶快又给真姐儿和赵佑行礼:“参见王妃,参见小王爷。”真姐儿手中木头剑讪讪垂下来,让他们起身的同时不无懊恼,这还比什么,就是同他们比,也是相让的。

见赵赦使眼色,真姐儿垂下头扯上赵佑避开房后面去。这客房和家里不能比,一间房看得清清楚楚,只有床后是换衣服和避开的地方。

“遇到你们本王喜欢,”赵赦吩咐道:“取酒来,让士兵们进来,本王和你们一人喝一杯。”在外面听到的士兵们心花怒放,和王爷喝酒,是何等的福分。他们把话往下面传,站在最下面的士兵屁颠屁颠的问掌柜的要来最上等的好酒,一个一个传上去。

虞建功和梁保成先敬过赵赦,再出来整队。房中狭窄,让士兵们两个两个进来敬王爷酒。赵赦喝得不快,他对着每一个士兵都会问上几句:“家是哪里的,还有什么人,当兵觉得苦不苦……”

黄捕快被士兵们挤到最后面,可怜巴巴地看着,也想进来喝一杯。

真姐儿和赵佑在床后面,母子一起可怜兮兮。赵佑小声问母亲:“咱们还没有用午饭,会不会这午饭在这床后面吃?”赵佑小王爷觉得很新奇,回京去可以告诉祖父母,自己在床后面吃午饭。

做母亲的回了一句:“母亲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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